龔府鬧了個底朝天!
也不知道龔家人是怎麼商量的,最後是龔老二跟討債的供應商去了鎮西將軍府,客客氣氣的問龔晴娘下落,路過的熱心路人卻跟他們說,龔晴娘昨兒就走了。
龔老二不信,又問了鎮西將軍府的人,鎮西將軍府的人一臉鄙夷的看著龔老二,你們龔家人把龔姑娘逼得連我們家都待不下去了,心裡沒點數嗎!還有臉問問問!
好一頓奚落。
龔老二灰頭土臉,只能跟供應商離開。
等回了龔府,當著一眾供應商還有銀莊掌柜的面,龔老二也是經常賴帳的,索性就一臉無賴樣:「你也聽到了,龔晴娘這說不定就是攜款跑了!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供應商嗤之以鼻:「龔家鋪子不是你們家的產業嗎!我們可看帳本了,龔家鋪子的收益,每年有九成都流入了龔家,來供龔家日常開銷!而且龔二爺龔三爺在外頭瀟灑時,可都說過,龔家鋪子就是你們龔府的產業,龔晴娘不過就是替你們龔家鋪子幹活的掌柜罷了!她一介女子,難道這鋪子還能是她的產業不成?!……既然是你們龔家的產業,龔晴娘跑了,由你們來結清貨款,有什麼不對嗎!龔老夫人,龔二爺,這理,我們就是去衙門說,那也是不怕的啊!還請你們趕緊把這貨款結清了,不然,我們去衙門一告,你們住的這宅子,身上穿戴的首飾,可是都會被衙門抄家用來抵給我們的!」
這番話,說的龔家人冷汗直流。
龔老夫人絞盡腦汁,突然靈機一動,喊出聲來:「不對,龔家鋪子的地契上,寫的就是龔晴娘的名字!這龔家鋪子,就是龔晴娘的,你們找她結清貨款去!別來我們府上撒潑!」
幾大供貨商可不信。
供貨商以及銀莊掌柜圍著龔老夫人:「反正龔晴娘也是你們龔家的子弟沒錯,她現在跑了,找你們龔家人來還錢,也是天經地義!」
「對,還錢!」
「對,還錢!不還錢就把你們龔府都給砸了!」
看著咄咄逼人凶神惡煞的債主,龔老太太雙眼一翻又要暈厥過去。
雪上加霜的是,賭場那邊又上門來要銀子了,說了如果今兒拿不到銀子,就把龔老二的兩隻胳膊砍下來餵狗。
再加上供貨商與銀莊掌柜,三方都在逼龔家拿銀子。
供貨商表示,既然龔老二的兩隻胳膊賭場的人要了,那他們就要一條腿吧。
銀莊掌柜表示,他也不是那麼兇殘的人,龔老二的四肢就剩下一條腿了,他也不多要,就要一隻腳吧。
龔老二嚇得面無人色,跪在龔老太太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要她拿錢救命。
龔老太太心如刀割。
沒用的龔老大病了那麼多年,死了就死了,龔老太太不心疼。但龔老二跟龔老三是她的心頭肉,眼下龔老三在牢里已經被人打斷了腿,如果龔老二再出個什麼意外,她是扛不住的!
龔老太太沒有旁的法子,手顫巍巍的從懷裡摸出一個顏色陳舊的香囊來。
香囊里有一張顏色陳舊泛黃的紙,她小心翼翼的鋪開,上頭用潦草卻能辨認的字寫著,因龔家長子病重,自知拖累整個龔家,時日無多,故長房一脈,自逐於龔家,單門另過,債務自負,特立此據。
下面是落款,是龔家老大的名字,還按了手印,落款時間,正是龔家老大離世的那一日。
這字據一出,別說來要債的供應商與銀莊掌柜他們了,就連龔老二都驚呆了!
龔老太太語氣沉重:「這是你大哥臨終前寫的,他說給他看病拖累了我們整個龔家,他願意帶著債務,脫離龔府,從此他那一脈的後人背上那個債務,與我們龔家無關。不過當時我心善,見龔晴娘她一個半大姑娘孤苦伶仃的,就多收留了她幾日……眼下也是時候該讓她自己償還自己欠下的債了!」
龔老太太說的好聽,什麼心善多收留幾日,但龔家人都知道,是因著龔老大下葬後,龔老太太還沒來得及把龔晴娘趕出去,龔晴娘就展露了非凡的經商天賦,出去整頓鋪子,第一日就掙了不少銀子,且後面一日比一日多,所以龔老太太就那麼含糊的沒跟龔晴娘說真相,把龔晴娘留在了龔家當牛做馬。
龔晴娘若是知道,她爹早就帶著她們這一脈,自逐出龔府,那她哪能還留在龔家當牛做馬!
龔老二從錯愕中清醒過來,興奮的拍案大叫:「所以說,龔晴娘早就不是我們龔家的人了!她的債務,沒有由我們家償還的道理!」
龔老太太有些肉痛的點了點頭。
她本來打算,趕緊把龔晴娘嫁給那死了幾任老婆的鰥夫,順理成章接收龔晴娘名下的龔家鋪子,趕緊給二兒子三兒子還債,誰曾想,這龔晴娘一身反骨,什麼都不聽!
既不肯嫁人,也不肯還債,還欠了供應商跟銀莊一屁股錢!
再加上這會兒一堆債主把正廳站的滿滿當當的,龔老太太早就六神無主,一時之間也就只能想到趕緊把龔晴娘逐出家門這個法子了。
肉痛自然是肉痛的,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了,先把要債的給打發幾個,後面再說!
龔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反正先躲過這一陣,到時候也可以拿著龔晴娘她爹的臨終遺言再讓龔晴娘給他們掙錢嘛!
龔老太太這主意打的挺好,但供貨商卻不認:「這個有沒有律法效益啊?你們除非拿這個去官府做備案,不然我們不認!」
龔老太太這會兒都把這事給揭出來了,去不去官府備案反而也不是很重要了,她眼珠子一轉,倒是想著正好趁著去官府備案的時候,去看看關在牢里的老三。
龔老太太這才一口答應下來:「走,咱們現在就去官府做備案!」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一道去了官府,又在官府那做了備案,供應商跟銀莊掌柜這才認了,嘟嘟囔囔的離開。
眼下來要債的就剩下賭場打手,龔老太也沒旁的法子,含淚拿出最後的一千兩私房錢,勉強填上了一點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