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報官吧。」杏杏蹲在崩潰跌坐在地上大哭的安寧歆身邊,勸道,「澄姐兒既是被人擄走,或許官府的力量更可靠些。」
范娉芳也道:「走,我陪你去順天府報官。」
安寧歆好半晌才平復了情緒,抹了淚,點了點頭,沙啞應了聲好。
安寧歆看向杏杏:「……杏杏,今日麻煩你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府吧。」
杏杏點了點頭,想到小小的澄姐兒,心裡難免有些難受。
杏杏還沒出院門,喻永槐正好來接她。
「大哥哥,你來接我?」
喻永槐點了點頭,又道:「城外那股流匪狡詐的緊,我聽說順天府那邊借兵去圍剿了兩次,都撲了個空。眼下那股流匪更是不見蹤影,懷疑是化整為零,藏進城裡了……你出來時雖說帶了家丁,但家裡人還是不放心的緊。我索性過來接你回去。」
喻永槐見小院裡氣氛不太對,愣了下,「……這是怎麼了?」
他只知道杏杏來范娉芳這兒玩耍了,還不知道小安澄丟了的事。
杏杏小聲道:「……小安澄今兒下午被人擄走了。」又說了她們找了一下午也沒找見蛛絲馬跡的事。
喻永槐眉頭高高的皺了起來。
他有在五城兵馬司當職的同袍,聽同袍提過幾句京城裡人販子的事。
京城人販子有是有,但很少。
一來是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管得更嚴格,再來,前幾年荒年那幾年實在太傷了,導致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好些地方人命比草賤,大把大把賣兒鬻女的,哪裡至於闖進院子裡來搶孩子?
「……就怕這是針對性的擄人。」喻永槐沉聲問道,「你們最近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范娉芳直皺眉:「我們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哪裡得罪過什麼人?」
安寧歆喃喃道:「秦安伯府……不對,雖然我跟秦安伯已經結束了,但他也做不出專門來搶澄姐兒的事。」
更何況,她們都心知肚明,澄姐兒根本就不是秦安伯的女兒。
秦安伯哪怕要搶,也是搶浩哥兒啊。
澄姐兒,澄姐兒……
安寧歆突然想到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身子也晃了晃。
范娉芳趕忙扶住安寧歆,關切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給你請大夫來看看?」
安寧歆反手抓住范娉芳的胳膊,又激動又倉惶:「……我,我想起來了。」
大家都看向安寧歆。
安寧歆反倒是有些難以啟齒,半晌,她才勉強吐出那幾個字來:「……澄姐兒的生父,當年,可能沒死……」
當年安寧歆被人擄進山寨,後來經秦安伯從地牢救出,但在那之前,她已經珠胎暗結。
那段難以啟齒的日子,她只有山寨二當家那一個男人……
安寧歆被秦安伯救走之前,她還特特看過山寨里堆積的山賊屍體,並沒有那個山寨二當家的屍體。
秦安伯當時跟她說,還有幾個山賊被他們砍落山澗,以那等高度,基本九死無生。
安寧歆當時急於逃離噩夢,自然是巴不得對方死了。
這幾年下來,在安寧歆心裡,小安澄的爹,那就是已經死了的。
可這會兒,聽到喻永槐的分析,安寧歆久違的想起了當年的噩夢,那個臉上被一道刀疤划過的男人……
她渾身都在發冷打顫。
范娉芳讓丫鬟拿了件斗篷,伸手把安寧歆裹上,安慰道:「……若真是澄姐兒的生父,虎毒尚不食子,最起碼澄姐兒暫時安全應該沒什麼問題。」
安寧歆胡亂的點著頭,六神無主。
喻永槐看了杏杏一眼,他其實不太願意讓妹妹牽扯進跟山賊有關的事情中來。
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妹妹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這樣,明日我再去跟五城兵馬司的同袍說一聲,」喻永槐沉吟道,「讓他們在巡邏的時候,多多注意一些。若真是安澄的生父擄走了她,那安澄的生父帶著個小女孩,怕是也不太好躲藏。」
安寧歆慌亂無章的點著頭,感激的看向喻永槐:「多謝你!」
喻永槐沒說什麼,牽起杏杏的手:「走吧。天色都暗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爺爺奶奶要擔心壞了。」
杏杏乖巧的點了點頭。
安寧歆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我送你們!」
出小院的門時,杏杏在喻永槐的左側,喻永槐寬厚的身子擋住了杏杏,從右側看上去,就像是安寧歆單獨把喻永槐給送了出來。
巷子右側,一聲怒吼傳來:「好啊!當日在醫館我就說好端端的他怎麼就護著你!原來你們已經勾搭上了?!」
安寧歆嚇了一跳,就見著秦安伯大步從巷子一側暗處走出,滿眼燃著怒火,怒意勃發,指著喻永槐,質問安寧歆:「這才幾日,就就讓他登堂入室了?!」
安寧歆今日經歷了女兒失蹤,欺凌她的山賊可能還活著這樣的事,早就心力交瘁,這會兒也不過是靠著一點念想強撐著,見秦安伯這般,她氣得更是渾身亂顫,說不出話來。
喻永槐皺著眉,怒道:「胡說八道些什麼!」
秦安伯這會兒血氣上腦,指著喻永槐,赤紅著眼大罵:「聖上給你跟江泰侯府的大小姐賜了婚,你轉頭就與我的外室廝混在一處,你就不怕聖上知道治你的罪?!」
事情牽扯到岑月宜,喻永槐往前一步,直接拎著秦安伯的衣領把他給拎了起來,眼裡殺氣直冒:「——你是不是想死?!」
秦安伯這才看到喻永槐身邊的杏杏。
哪有會情人還帶著妹妹的?
秦安伯這才隱約意識到,他好像誤會了……
「你別亂說!」杏杏十分不高興,大聲道,「我大哥哥只是來接我的。你這樣不僅是侮辱我大哥哥,也是侮辱了安娘子!你與安娘子在一起那麼久,難道不知道安娘子是什麼人嗎?!你這樣糊塗,怪不得安娘子不要你了!」
杏杏的聲音又甜又糯,偏偏卻像是最利的劍,把秦安伯來回刺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