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伯夫人皺眉。
五年前?
可那安寧歆生下的私生女都少說有五歲了!
這個小賤人嘴裡愧疚沒一句實話!
秦安伯夫人依舊是嗤之以鼻的模樣。
但秦安伯,卻像是被安寧歆的聲音指引著,陷入了某種回憶中,臉上顯出幾分追憶來。
秦安伯夫人一見秦安伯這模樣,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安寧歆沒有往秦安伯夫人這邊看,她垂著頭,只低低道:「……當時,我是被山賊擄進山的農女。秦安伯化名為秦余,跟他的一群兄弟衝進山中把那伙山賊悉數剿滅,闖進了地牢中,把我與其他一些被擄來的女子救了出去……當時,我只覺得這位救我出去的秦宇公子,真是猶如天神一般。」
秦安伯似是也想起了四年前時的情形,眼中光彩微微閃爍,看向安寧歆。
秦安伯夫人卻是咬牙切齒,罵了一聲「狐媚子」!
安寧歆沒有理會秦安伯夫人,只垂著頭啞聲繼續道:「……接下來是很俗氣的故事,被救出的農女對救她的人生了情,最後順理成章的住到了一起……」
秦安伯夫人再也忍不住,青著臉罵道:「臭不要臉的!順理成章,哪裡就順理成章了?!你們是拜過天地,還是拜過父母?!無媒苟合,放在好些清律嚴明的地方,你這小賤人就該被拉去浸豬籠!哪裡還會有賤種生下來!」
大概是話里涉及到了孩子,也可能是安寧歆不想再忍了,她突然抬起頭來,看向秦安伯夫人,定定道:「伯夫人,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秦安伯當時同我說,他父母皆不在了。我問你,我們去哪裡拜高堂?你又怎知我們當時沒有拜過天地?!」
秦安伯夫人先是被問的一怔,繼而更是怒火中燒,尖聲道:「胡說,你胡說!」
「夠了!」秦安伯低聲冷斥!
秦安伯夫人只覺得心頭燃著一把火,她咬住後牙,不再說話,但看向安寧歆的眼神中恨意更深。
秦安伯轉向安寧歆,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疼得不行:「歆娘,你也別說了……」
安寧歆深吸一口氣,卻是露出一個慘澹至極的笑來:「不,我要說……我今日遭此橫禍,差點死了。哪怕我有千般不是萬種過錯,總要給我一個細說分辯的機會。我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含含糊糊的死去了……」
秦安伯渾身一顫,說不出話來了。
秦安伯夫人冷冷的看著安寧歆,似是要看看她還能再說什麼。
「當時秦宇與我拜堂成親,我並不知道他是秦安伯,我們就如同一對普通夫妻那般過活。」安寧歆繼續啞聲道。
秦安伯夫人攥緊了拳頭,心裡嫉恨的快要發狂!
「不久,我先是生下了安穎,後頭又有了浩哥兒。」安寧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但也是在那時,我發現經常有人來我們這農家小院尋秦宇。我這才知道,原來與我成親幾載的秦宇,根本就不叫秦宇,他是秦安伯,要回去正正經經娶妻生子了……」
「後來,我跟秦安伯攤牌,問他到底想怎樣?」
安寧歆顫得越發厲害。
秦安伯卻是紅了眼,沙啞著喚:「歆娘……」
安寧歆不理他,繼續道:
「我是一個地位卑賤的養蠶女,又曾被山賊擄走過,哪裡能當伯夫人?……我懂,我都懂。所以,我強忍下淚水,送他回去秦安伯府,娶了名門千金。我本以為我們就這樣斷了,但秦安伯卻又來找我,說不放心我們母子三人在郊外,他在京中給我們置辦了一棟小院子。」
「我知道我不該跟秦安伯再有什麼聯繫,但秦安伯同我說,我們的浩哥兒剛牙牙學語,學會叫爹,我難道要讓我們的孩子,這么小的年紀,就沒了爹?」
「我……軟弱的答應下來,住進了他置辦的院子,從那以後,秦安伯隔三差五便來小院子裡見我們母子。」
安寧歆說到後頭,聲音都是在發顫的。
秦安伯夫人眼裡滿是恨意,冷笑出聲:「你當時一定很得意吧!覺得是你把伯爺讓給了我!覺得我一個大家閨秀,竟然搶不過你這個被山賊擄走的農戶養蠶女!」
她再也坐不住了!
在這聽著這賤人回憶她跟秦安伯先前做夫妻的事,那她呢?她這個秦安伯府鳳冠霞帔明媒正娶回來的秦安伯夫人,又是什麼?
一個笑話麼?!
呵!
安寧歆眼眶裡的淚在轉,她看向秦安伯夫人,顫聲道:「我知道我虧欠了你,所以你如何辱罵我,我都忍了……可我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
「他打從一出生,就成了見不得人的外室子。這輩子若沒有一個好的出身,算是仕途無望,說不得還要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都籠罩在外室子的陰影中……」
安寧歆渾身微微發顫,看向秦安伯,「其實今日,我本就是要離開京城的。我到時候回尋一處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種些桑樹,再養些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把浩哥兒撫養長大。」
她又看向秦安伯夫人,「所以,伯夫人,以後秦安伯就是你一人的了。你也不必,不必再把我們母子視為什麼洪水猛獸……」
秦安伯整個人激動的站了起來,抓住了安寧歆的胳膊:「歆娘,你怎麼能離開我?!你明明答應過我,這輩子都要同我在一起!」
秦安伯夫人看到這,眼裡都要噴出火來!
李春花聽了安寧歆的故事,人都快要落淚了,這會兒見秦安伯這般,頓時也急了,上前就去推搡秦安伯:「……我算聽明白了,是你,騙了安姑娘,掉頭又娶了秦安伯夫人!可你娶了人家秦安伯夫人,又不好好的對她,導致你夫人越來越記恨安姑娘!歸根究底,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你這會兒還有臉裝什麼深情啊!我呸!」
李春花罵的酣暢淋漓。
秦安伯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難堪極了!
安寧歆垂淚不語。
秦安伯夫人也呆立當場,好似被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