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濕漉漉的兩人

  杏杏雖說有些不解,但還是很乖巧的應了下來。

  那藥丸的藥效時間早就過了,威北侯老夫人這會兒臉上的灰敗都是她身邊方才念話本的那丫鬟用粉畫出來的。威北侯老夫人同杏杏說完這些,那丫鬟便上前,又給威北侯老夫人補了補臉上略有些不妥的地方。

  杏杏好奇的看著那丫鬟,一雙手在威北侯老夫人臉上上下翻飛,很快,威北侯老夫人便又成了那副精神萎靡,神色灰敗的病重模樣。

  杏杏簡直要拍手叫絕了:「姐姐好厲害啊!」

  那穿著素淨的丫鬟抿唇一笑:「謝小姐夸。」

  等威北侯老夫人臉上的妝補完,外面守著的南雁突然高聲提醒:「老夫人,侯夫人過來了,說是來看看您身體怎麼樣了。」

  威北侯老夫人鼻子裡哼了一聲。

  好在這會兒威北侯老夫人臉上略有些瑕疵的地方已經補完了,這會兒看著完美無缺。

  饒是如此,威北侯老夫人還是晾了會兒威北侯夫人,這才讓她進來。

  威北侯夫人龐氏是位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婦人,她看著很是恭敬,進門便先問威北侯老夫人:「娘,您身子好些了麼?」

  威北侯老夫人咳了兩聲,聲音沙啞:「稍稍好一些了。你來做什麼?」

  侯夫人龐氏一臉的擔憂:「兒媳是見您請了喻家人過來,怕您累著,過來瞧瞧。」

  說著,她眼神落在杏杏身上,見她還未走,又有些詫異,「這個小姑娘是……」

  威北侯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與杏杏投緣,留她多陪我一會兒,怎麼,這不會不合規矩吧?」

  威北侯老夫人平日說話就不怎麼客氣,侯夫人龐氏也習慣了,臉色也沒什麼變化,低眉順眼的應了聲:「娘高興就好。娘在病中,心情愉快比什麼都重要。」

  威北侯老夫人還算滿意,只淡淡道:「行了,你先去暖閣待客吧。一會兒我會讓南雁扶我過去露一面的。」

  侯夫人龐氏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杏杏沒聽出什麼端倪來,有些疑惑的看向威北侯老夫人。

  威北侯老夫人點了點杏杏的眉頭,沉沉的笑:「……等著吧,好戲在後頭呢。不過,杏杏,一會兒有件事,得讓你幫我下……」

  杏杏一直陪著威北侯老夫人說話,等到了快開宴的時候,侯夫人龐氏與另外兩位夫人又過來了,說是來看望威北侯老夫人的身體。

  實際上,威北侯老夫人心裡門清,這是來催她去宴席上露一面了。

  幾位兒媳婦爭著來扶威北侯老夫人。

  威北侯老夫人冷哼一聲,卻喚了南雁過來扶她。

  又喚了杏杏過來陪在身側。

  威北侯府的幾位夫人顯然已經習慣了威北侯老夫人不太好的脾氣,都小媳婦似的低眉順眼的跟在威北侯老夫人她們身後。

  等到了暖閣,早就得了消息的諸位夫人小姐起身為威北侯老夫人賀壽。

  威北侯老夫人虛弱的笑了笑。

  她咳了兩聲:「老身這年紀大了,夜裡一冷,早上醒來就有些著涼,這會兒才過來,諸位見諒。」

  威北侯老夫人說得客氣,可沒人敢就應下那句「見諒」,都是笑著說老夫人太客氣云云。

  氣氛正熱鬧的時候,突然有丫鬟急急忙忙跑進來,白著臉,嘴裡還一直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侯夫人龐氏立即冷下臉來。

  那丫鬟身後,卻又有兩人進來。

  這下子,暖閣里的夫人小姐們卻是瞪大了雙眼。

  只是,這兩人進來的樣子不太對勁——一身錦衣的公子,渾身濕透,就連頭髮都在滴水,他懷裡還抱了個紫衣的身影,那身影同樣也是渾身濕透,還在發著顫。

  「娘!」

  那錦衣公子顯然著急的很,「您快去找大夫!」

  他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侯夫人龐氏臉色發白,驚呼出聲:「雲益?!你這是怎麼了?」

  那錦衣公子正是威北侯府大房的嫡幼子周雲益。

  周雲益還未回答,就見著旁邊一位夫人又是驚叫一聲:「珈珈?!」

  她撲上來,似是確定了周雲益懷裡抱著的正是她家的女兒,驚惶的喊著:「……珈珈,你不是說要去賞梅嗎?這是怎麼一回事?!」

  龐氏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趕緊讓丫鬟帶周雲益跟那位叫珈珈的姑娘先去旁邊生了地龍跟炭盆的偏房去收拾。

  「慢著。」

  這一聲,卻是威北侯老夫人出了聲。

  威北侯老夫人倚坐在上首椅中,臉色本就因著在病中不大好看,這會兒更是染上了一層霜。

  龐氏整個人都微微一頓。

  周雲益更是眼裡閃過一抹惱怒:「祖母!」

  他憤憤道:「我知道您素來不喜珈珈,但人命關天,您總得讓珈珈先看大夫!」

  「哦。」威北侯老夫人古怪的扯了扯嘴角,還沒等說話,侯夫人龐氏的臉色更難看的叫了一聲:「放肆!」

  龐氏氣急敗壞道:「阿益,你哪怕再擔心王姑娘的安危,也不能這樣昏了頭同你祖母講話!」

  周雲益低下頭去。

  雖說龐氏已經反應極快的在眾人面前補救了下,周雲益只是「擔心他人安危,一時昏頭」,才對祖母不敬。

  但……這會兒暖閣里好些夫人已經在互相使著眼色了。

  威北侯老夫人卻是已經拿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淡淡道:「既是如此,趕緊帶這位王姑娘去換衣服吧。」

  周雲益一聽,顧不上旁的,趕忙抱著那位姑娘去了側房。

  方才喊著「珈珈」的那位夫人也匆匆跟了過去。

  暖閣里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威北侯老夫人倚在椅子裡沒說話。

  侯夫人龐氏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二夫人想起什麼,讓那方才衝進來的丫鬟回話:「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這大概是屋子裡不少人的心聲。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好端端的,怎麼這威北侯府的公子,抱著一個濕漉漉的姑娘進來了?

  那丫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巍巍道:「回二夫人的話,奴婢,奴婢也只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