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一口應下,趁著中午在路邊停車休息時,她帶上自己的小藥箱,找了趙蒙讓他帶路。
杏杏動身的時候,榜哥兒剛從柳哥兒那逃出來——他昨兒在路上玩的開心,把柳哥兒給他布置的一小段文章背誦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方才馬車停下來歇午,柳哥兒把他拎出來抽查時,榜哥兒人都傻了!
雖說柳哥兒也不罵他,也不打他,但就是那雙眸子清凌凌的上下掃他一眼,榜哥兒就覺得渾身都刺撓的難受,坐立難安。
榜哥兒趕緊討饒,花了一刻鐘把那段文章背了下來,才換來他三哥一聲淡淡的「嗯」。
嚇得榜哥兒掉頭就跑。
身後喻家眾人哈哈大笑,尤其是榜哥兒他親娘白曉鳳笑的最是開心。
榜哥兒這是逃到杏杏這求庇護來了。
「三哥哥也是關心你的學業,你看看你這一副豺狼虎豹來了的樣子。」杏杏拿手指點了點榜哥兒的腦袋。
榜哥兒才不管呢,搶在趙蒙前頭,狗腿的接過杏杏手邊的藥箱:「我最親愛的姐姐,不提三哥那掃興的……你說要給一個受傷的姐姐看診,哪呢?我給你拎著箱子,你別累著了。」
趙蒙無奈的搖頭,走在前面帶路:「她應當是跟丫鬟們在一塊。」
聽趙蒙說那女子是腿受了傷,不良於行,杏杏大老遠就見著一個看著眼生的大概二十來歲的女子,不太自然的伸著一條腿,閉著眼,倚靠著樹幹坐著。
想來應該就是她了。
果不其然,趙蒙往那一指:「就在那呢。」
趙蒙跟橘哥兒差不多的年紀,半大少年,噔噔噔跑上前,喊那女子:「哎,那個姐,你腿怎麼樣了?」
那倚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的女子睜開眼,完好的那隻眼睛看向趙蒙:「……真沒事,養一養就是了。」
趙蒙撓了撓頭:「我請了我們家小姐過來。要不,你讓她給看看?」
「不必那麼麻煩……」只剩一隻眼睛的女子委婉的拒絕,眼神下意識看向跟在趙蒙後頭走來的那女孩兒。
她先是一僵,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杏杏。
女子似是越看身子越顫的厲害,最後竟是身子一歪,整個人都狼狽的往地上摔去。
杏杏想伸手去攙扶女子,女子卻猶如被惡鬼追魂一樣,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往後退去。
別說趙蒙了,杏杏也看呆了!
榜哥兒嘟囔道:「這個大姐咋回事?怎麼看上去像是被我姐姐嚇到了?」
杏杏也有些懵。
親朋好友長輩們都很喜歡她,誇她生的好看。杏杏也覺得自己生的確實不錯,可、可怎麼就把人嚇成這樣啦?
杏杏難得生出了幾分不自信來,磕絆著問:「你,你怎麼啦?」
那獨眼女子卻像是被鬼魂索命般,猛地打了個顫,翻身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林子裡跑去了。
這著實有些離譜。
那女子看上去被杏杏嚇得慌急了,只管往密林里鑽,那不顧腳傷也要逃竄的模樣,分明就是逃命的架勢。
榜哥兒看的目瞪口呆,又有些生氣:「啊?我姐姐長得這麼好看,又不是什麼吃人的老妖婆,她跑這麼快做什麼啊?啊?她什麼意思啊?」
趙蒙想追上去問問,但見著對方一瘸一拐的逃入密林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想也知道估摸著不好找。
「算了。」趙蒙還有些悻悻的,「她這般能跑,想來確實也沒什麼大礙。」
杏杏「哦」了一聲,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小姑娘倒也不執著於這事,見沒什麼事了,便喊上榜哥兒拎著她的藥箱回去休息了。
榜哥兒倒是很替杏杏打抱不平,同幾個哥哥嘀哩咕嚕的說起了那個獨眼女子的異常來。
槐哥兒他們卻神色一頓,交換了個眼神。
這女子的表現,看上去好像認識杏杏。
杏杏分明不認識她。
那只有一個可能,她或者,認識什麼跟杏杏長得很像的人。
什麼人最有可能長得跟杏杏像?
那自然就是杏杏的親人了。
榜哥兒年齡小不知道,家裡的人也不愛提起從前。但槐哥兒他們卻是知道,杏杏是奶奶撿回來的小姑娘。
從前還有人假扮過杏杏的父母。
眼下那女子,說不得認識杏杏真正的父母……
這個念頭在槐哥兒他們腦海里轉了轉,槐哥兒幾人終究還是坐不住了,紛紛起了身,拉著榜哥兒:「走走走,給哥哥們指一指,那獨眼女子消失在哪處了。」
榜哥兒被幾個哥哥簇擁著,雖然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卻也熱情的跟著幾個哥哥去先前的地方指了指。
槐哥兒幾個去林子裡找了好些時候,一直找到車隊快要開拔,也沒見著那獨眼女子。
槐哥兒幾人也只能暫時將這事擱置,回了車隊。
這事仿佛一個小小的意外,一晃而過。
大概離著京城還有一百里的時候,杏杏她們倒是遇到了另外一支也要進京的車隊。
京城附近的官道都寬敞的很,那車隊卻要喻家車隊後退避讓,讓他們先過。
槐哥兒不大高興,衛婆子卻不想還沒進京就惹事:「算了,不過就是讓上一讓。」
槐哥兒很聽奶奶的話,也就沒說什麼。他一揮手,讓下頭的兵卒們拱衛著自家車隊暫且一避,把路讓了出來。
喻家女眷們都掀著車簾,看著對面那支排場不小的隊伍走在了他們前頭。
那支隊伍前頭是披甲的府兵侍衛騎著高頭大馬開路,後頭跟著三輛裝扮份外豪華的馬車。八名打扮精緻富麗的丫鬟跟在馬車後頭走著,再接著便是幾輛看著像是拉著一些尋常用品的普通馬車。隊伍最後,又是十幾名府兵騎著高頭大馬斷後。
十分有排場。
「哇,你們看這戶人家的奴婢,穿得都比咱們身上的衣裳光鮮……」
「他們馬車上竟然還鑲嵌了明珠!」
「這就是京城附近嗎?」
李春花她們擠在一處,好奇的看著窗外,竊竊私語。
柳老太爺在馬車裡剛跟柳哥兒下完一盤棋,老茂幫著收拾棋盤的功夫,柳老太爺往外看了一眼,倒是認出了那馬車上印著的家族標記:「哦,這是信國公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