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槐哥兒走了

  蘇柔兒也挺喜歡趙蒙這孩子,就同喻三豹商量,說是年後橘哥兒就去縣裡學堂開蒙了,既然跟阿蒙關係這麼好,倒不如他們把阿蒙也一起送過去,讓阿蒙陪著橘哥兒這皮猴一道讀書,兩人也可以互相做個伴。

  束修對他們喻家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潘氏可能負擔重了些,那阿蒙的這筆束修不如直接由他們家出了。

  喻三豹自然沒什麼意見。

  衛婆子也沒什麼意見。

  潘氏激動的很,她知道阿蒙要想日後有個好前途,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讀書。

  但縣裡的束修也不是她們這等人家能負擔的起的。

  眼下喻家願意出阿蒙的束修,但潘氏也不願就這麼不勞而獲,提出想要來喻家做工幫襯。

  衛婆子知道潘氏的性子,索性就讓潘氏到時候住進喻家商肆的後院,一來潘氏細心耐心,人也端正,可以幫著照顧喻家幾個哥兒,也包括她家阿蒙。二來潘氏這樣也算在喻家做工,工錢一部分可以用來抵消束修,剩下的一部分還能存起來,供潘氏跟阿蒙母子倆日常開銷。

  可謂一舉數得了。

  潘氏感動的要給衛婆子跪下,被衛婆子一把拉了起來。

  這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橘哥兒聽說到時候阿蒙同他一道去讀書,倒也沒有很牴觸。只是念叨著以後沒法再滿村亂跑到處玩了,很是惆悵了一會兒。

  很快便是過年。

  這是喻家搬進大院子後的頭一年除夕,喻家特別重視,除夕那日一大早,李春花白曉鳳兩人帶著好奇心滿滿的阿霧開始操持準備年夜飯——說是操持,其實幾人並不累,稍稍需要出力的活計,都讓家裡丫鬟做了。

  衛婆子讓人去請了柳老太爺,達奚司婆,就連山上無名道觀的老道士跟危時宴,衛婆子也特特使人去請。

  柳老太爺跟達奚司婆倒是來了,但老道士跟危時宴那邊卻是婉謝了,說因著先前發願修行,危時宴一般不能下山,老道士自然也不會丟下危時宴一人來喻家吃年夜飯。

  喻永槐猶豫了下,本來說要陪師傅師弟在山上過年,結果被老道士無情的趕下了山。

  一大家子,幸福平安的聚在一處,過了個熱熱鬧鬧的除夕。

  吃過年夜飯,柳老太爺大手一揮,老茂便抱了個極重的箱子進來。

  箱子裡裝的是給喻家大大小小的壓歲錢。

  喻家小輩們,自喻永槐起,一直到最小的榜哥兒,人人從柳老太爺那得了條金子打的小鯉魚作壓歲錢,取自魚躍龍門之意。

  只是杏杏,柳老太爺很是明目張胆的偏心,又給了杏杏一套適合女童佩戴的紅瑪瑙首飾——柳老太爺道:「咱們杏杏是漂亮的小姑娘,自然要好好打扮。」

  分完了小輩還沒完事,柳老太爺又給喻大牛他們開始發壓歲錢。

  喻大牛這一輩的人都愣住了。

  柳老太爺一本正經道:「你們跟阿霧是一個輩分的,阿霧是我孫女,你們自然也是我的小輩……不拿?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誰敢看不起一位大學士啊!

  喻大牛幾人誠惶誠恐的說不敢,然後又往衛婆子喻老頭那邊瞟,見衛婆子喻老頭都笑著點頭,他們這才收下。

  達奚司婆先前跟柳老太爺看過病,後來又因著喻家這層關係,一直替柳老太爺調理著身體,兩人也很熟了。

  達奚司婆忍不住「呸」了一口:「都說你們文人賊的很,我看是真沒錯!我只備了小輩的壓歲錢,你這不顯得我沒你周到?!」

  柳老太爺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屋外寒風凜冽,大雪紛飛。

  屋內炭盆燒得旺旺的,酒暖飯香,歡聲笑語,滿是一片幸福和樂。

  杏杏被屋裡熱氣烘熱了小臉,捧著李春花特特給她們小孩子做的果子飲,眼睛亮晶晶的,心中默默許願,他們一家人可以永遠這般幸福和樂美滿。

  然而年後,到了四月里,卻是出了一樁大事。

  邊關西狄屢屢進犯,邊關百姓苦不聊生。

  朝廷本來派人去和談,但西狄斬殺來使,更是將使者頭顱懸掛陣前,極盡挑釁。

  天子大怒,令邊關將領死守國土,與西狄不死不休。

  然而鎮守邊關的金家,卻在此時傳出叛逃的消息來。邊關將領群龍無首,西狄長驅直入,一連攻下了邊關三座城池,更是在邊關三城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城!

  消息傳來,百姓俱是義憤填膺。就連這偏僻的馬坡縣,也處處都是討論邊關戰況的聲音。

  喻三豹這日正跟衛婆子商量,說是縣裡頭的商會,為了這次西狄進犯邊關,進行了個義捐,他們喻家商肆也該盡一儘自己的心意。

  衛婆子覺得很是應該。

  兩人正商量著細節之時,卻突然聽丫鬟來傳,說是門外有一老道士說是大少爺的師傅,有事相告。

  衛婆子趕忙起身,出門親自迎接。

  衛婆子心裡還犯嘀咕,秦道長怎麼來了?

  結果一打照面,衛婆子見老道士臉色不大好看,心裡就咯噔一下:「秦道長,可是出了什麼事?……」

  老道士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

  他沉聲道:「……槐哥兒,留了一封書信,說去邊關了。」

  衛婆子身子晃了晃,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摔倒。

  槐哥兒留書去了邊關這事,顯然徹底炸了喻家。

  李春花都要瘋了,哭著就要往外跑,說要去找槐哥兒。

  喻大牛一把拉住李春花,瓮聲瓮氣道:「你沒聽秦道長說麼!昨兒槐哥兒說要回家,離開了道觀。結果今兒秦道長見槐哥兒遲遲未歸,覺得不妙才發現了他留下的書信——槐哥兒至少已經走了兩天一夜!我們怎麼找?」

  李春花崩潰的哭道:「再怎麼也得找啊!他,他還是個孩子,去那邊關,那些蠻子,蠻子會把他殺了的啊!」

  喻大牛臉色也有些發白,但他卻拉住李春花:「……既然他想去投軍,那就讓他去!旁人家的兒郎能去保家衛國,他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