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直接開始審吧!」趙鄲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龍椅的扶手。記住本站域名
他往椅背靠了靠,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王卿,你寫的狀子,可都是事實?」
王鎮川坐在椅子上,沉著頭,半晌過後,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你的所述的銀兩和糧食是從哪兒來的?」
王鎮川遲疑幾秒,搖了搖頭。
「你挖護城河、加固城牆、積蓄糧倉,到底是為了什麼?」
王鎮川再次搖了搖頭。
「王大人,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陛下問你話,你閉口不答,你到底想怎樣?」
一旁的刑部官員見王鎮川緊閉嘴巴,伸手指著,大聲呵斥道。
王鎮川從椅子上站起,環伺一遍四周,嚴肅道:「我所行之事皆是為了百姓,絕無半點虛言。」
趙鄲輕笑一聲:「為了百姓?你所行皆是勞民傷財之事,這也是為了百姓?」
王鎮川滿臉嚴肅,他望向高台上的青年,一板一眼道:「天下百姓單純,出多大力就該得多大回報,在臣看來,只要給他們應得的工錢,這便算不得勞民。」
「王大人很會詭辯嘛!」刑部尚書笑了一聲,推了推手,「陛下莫要被王鎮川帶偏了,今日議的是王鎮川「造反」之罪。」
「臣膝下只有一子,早年便拜去了仙山,做了那自由自在的仙家,臣為什麼要造反?」
聽到這話,趙鄲才想起來,這位南巡總督與國師一樣,膝下的兒子已經脫離了凡塵。
「那王卿為何?」
王鎮川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捧過頭頂跪拜在地上:「求陛下為胭脂國百姓謀一條生路!」
大殿上,一面水鏡破碎,化作水珠滴落在房樑上。
在皇城外面不遠處的宅院中,林厭離微微閉上了雙眸。
王鎮川如她想的那般做出了決定。
她抬頭望向天空。
那裡,一朵黑雲緩緩朝皇宮飛去。
「王鎮川,當初沒有看錯你,你當真是個好官。」林厭離呢喃幾句,揮手將面前的水鏡打碎。
乾元殿內的官員見到這一幕,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完全搞不懂王鎮川這是演的哪一出。
趙鄲慵懶的姿態消失不見,他撩開額前的冕旒,十分嚴肅道:「王卿何出此言!」
王鎮川起身,拉開胸襟,裡面藏著的是一卷輿圖。
他將輿圖平攤擱置在地上,小步走至北處,雙指著輿圖道:「陛下,請看!」
趙鄲抬眼看去,只見那張輿圖上密密麻麻被畫上了許多圓圈。
他頓時感覺一陣眼睛酸痛,乾脆將帽子脫下,徑直走到王鎮川面前。
「這些是?」
「北境邊防!」
趙鄲微微皺眉,視線落在王鎮川標註的最北處,那裡是一座名作太楠城的邊防古城,它與其他幾座邊防城鎮串聯,修建有一條長達數千里的長城。
「王卿什麼意思,莫非瀚海國要打破同盟對胭脂國用兵?就算他們敢攻打我們的胭脂國,但有這條長城在,他們的騎兵也無法深入吧!」
王鎮川搖了搖頭,蹲下身子用手指點在太楠城上:「瀚海國自身難保!」
聽到這話,朝堂上的大臣面面相覷,一時有些難以理解,只當這位王大人在陛下面前嚇破膽,已經得了失心瘋。
王鎮川深吸一口氣:「陛下,半月前害得十多個村落滅種的獸潮可還記得?」
聽到「獸潮」二字,滿堂文武無不變色。
二十多天前,飛龍嶺突發獸潮,發狂的凶獸侵襲了十多個村落,將人吞噬殆盡,若非是有仙家趕至成功制止住獸潮,後果如何,實在不敢想像。
「那獸潮不是已經被仙師撲滅了麼?」
「要是那只是徵兆呢?若是有這樣一波獸潮,它自北南下,比以往任何一次獸潮更來勢洶洶,頃刻間便能顛覆一個國家,陛下覺得,我們北境的邊防能守住嗎?」
「這……」趙鄲摸了摸下巴,最後搖了搖頭。
這定然是守不住的。
凡人的力量太過孱弱,凡體肉身對上殘暴的凶獸,只怕頃刻便會被撕碎。
「陛下,兩年前,臣夢見過一仙人,那仙人騎鶴而來,告知臣不久後將有凶獸浪潮自大荒南下,所到之處淪為焦土,臣這兩年大力挖掘護城河、加固城池、募招兵卒、積蓄糧草,為的便是在這次空前絕後的獸潮中為胭脂國百姓謀一條生路,飛龍嶺出現的獸潮,就是這次獸潮的預征!」
王鎮川跪伏在地,懇切地望向趙鄲。
趙鄲微微一怔,半天難以回過神來。
刑部尚書「噗嗤」笑出了聲。
「陛下,查看史書,每四十年胭脂國境內便會發生一次獸潮,臣覺得飛龍嶺獸潮不過是提前了幾年,王大人的話太過駭人聽聞,夢中的事怎能當真?」
「沒錯夢中之事,怎能當真啊!」
「劉大人說得沒錯!」
不少官員附和,被趙鄲抬手打斷,他雙眼清明,圍著整張輿圖走了一圈,深深嘆了口氣道:「王卿都覺得凶獸能涌至南域去,便代表著胭脂國北地完全沒有守住的可能麼!」
「以凶獸速度,一州之地,片刻傾覆,南域是臣為陛下留下的底氣。」
「北地有三家山上宗門在,他們也守不住麼?」
「山上的仙家並非鐵板一塊,他們並不會顧忌凡人死活,他們封山閉脈,放任凶獸南下也是有可能的!將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些修行之人身上,不如自求生機!」
趙鄲想起那些仙家宗門高高在上的姿態,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鎮川說得對,從古至今,修行之人便少管凡人死活,雖說現在正一派和仙盟的出現給凡人增添了一些庇護,但他們的本性是不變的。
「王愛卿,朕現在只有一件事問你,既然你兩年前便有仙師告知你凶獸浪潮南下,那為何你不寫奏表告知朕,是怕朕不會信你麼?」
趙鄲背著手,身子挺得筆直,他的視線落在王鎮川身上,格外犀利。
王鎮川仰起頭,他挺直了身體:「陛下,臣當時也是半信半疑,可真的去做了之後,心中便越有山雨欲來的不安,拖到此時告訴陛下,真是有違陛下聖恩。」
趙鄲輕輕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對此並不是太在乎。
「王愛卿,朕現在晉你為北境布政使,全權負責北境防線和城牆加固。」
他是一位年輕的君主,也是一位膽大的君主。
王鎮川所說的話十分荒誕,那些大臣不信,他信。
王鎮川苦笑一聲,他抬起頭朝殿外望去,端正著身子給這位英武的君王深深作下揖,拜別道:「請恕臣不能遵旨。」
「為何?」趙鄲一怔。
「陛下,透露天機是有代價的,請恕臣不能為陛下效力了,陛下相信臣,臣也相信陛下,請陛下拿著臣為陛下準備的錢糧去做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帝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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