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並未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言禎,她不認識甄老,對甄老的第一印象,似乎也不怎麼好。
他要是說了,他擔心言禎會不顧一切直接殺上玄門去找甄老麻煩。
無憑無據的你去挑戰權威,會面臨的麻煩和困難,可不像是來一趟酆都這麼簡單。
傅行舟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先調查調查。
言禎見傅行舟蹙著眉頭,又認真思慮的樣子,忍不住拿手戳戳他的胸口,「行舟,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啦?」
「你不是好奇特調局和當代玄門麼?等上去後,有時間我帶你去參觀參觀。」
「好啊!」
「不過,你得答應我,凡事都要跟我商量著來,不能輕舉妄動,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特調局和玄門的話,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需要負上責任的。」
言禎本想說,她什麼都不怕。
但想到,她可以渡劫結束後就回去天庭。
可是傅行舟不行呀!
她捅下的婁子,最後都得傅行舟替她兜底。
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人生,不能就這麼替她收拾爛攤子。
言禎點點頭,一本正經地應道:「調查這塊,我都聽你的。等需要行動的時候,你聽我的。」
傅行舟被她這明確分工的嚴謹態度給萌到,笑得眉眼都柔和起來,「好,聽你安排。」
扈俢也在這個時候折回,他拿著已經蓋好酆都大帝印章的身契,遞給言禎。
「這是陵驕的身契,你拿著它後,一旦你和陵驕結契達成,他將和酆都不再有任何關係,從今以後他的一舉一動,都得經你允許,他如果犯了錯,相應的負責人,也會找到你這裡來。」
「嗯,這些我都知道的。」
「那幾隻凶物的身契還在我這裡,我一併給你,你拿著這些身契,如果它們在陽間,你和它們對上時,對鎮壓它們有用。」
言禎想到即將和扈修分別,不免有些感傷。
「阿修哥哥,你真的不打算渡劫了嗎?」
「不渡了,就這麼著吧!」
他抬手一揮間,辦公室外如仙境般的景色,瞬間又被洶湧的黑色瀑布所取代。
「酆都挺好的,你看有山有水還有瀑布,實在不行還能去忘川河玩兒漂流,這些是人間和天庭沒有的。」
「封司冥又不在這,你還守在這裡幹什麼呢?」
「他不在,我更得留下來。」
扈俢表情嚴厲,道:「司冥不在酆都的消息,我特意壓下去了的,天庭那邊暫時還沒有風聲傳上去,你離開後,要替我和他保密。」
言禎想到皮休說的話,道:「可是,人間已經有人知道酆都大帝不在酆都了。」
「他們只知道司冥不在酆都,知道他失蹤嗎?」
「對方就是用『失蹤』來形容的。」
扈俢蹙眉,道:「沒事,其餘的交給我來處理,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行,司冥的失蹤,影響的不只是酆都,還有很多別的矛盾產生,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八卦八卦都還不算什麼,怕就怕被一些能力強悍的有心人士知道。」
他說到這裡,表情已經很冷,「就像這次的無間地獄出現裂縫,就是有人在趁機搞事!」
「阿修哥哥,要不咱們上報吧!」
「上報的話,司冥會遭到重罰,輕則丟掉酆都大帝的仙籍,重則是要被丟進莽荒空間贖罪的。」
「莽荒?」
扈俢點頭,言禎的表情也變得十分難看。
她想了想便嚴肅地說道:「好歹之前來酆都的時候,封司冥對我也不錯,他還是你的上司,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肯定會幫你們的。」
「你上去後,多注意一些擁有紫微星命格的人,如果司冥真的是出事後失蹤,他也有可能跌進輪迴道,轉生去了陽間成了什麼大人物也不一定,到時候只需要將酆都大印里他封藏起來的幾絲靈魂注入,他便能恢復記憶。」
「好!我會留意的。」
想到這裡,言禎不由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表情一滯,「你該不會懷疑我是那什麼封司冥吧?」
「你滿身功德……」
「我有功德也不代表我是封司冥,我的記憶很明確地告訴我,我從小生活在傅家,我從三歲開始的記憶就已經存在,不可能是酆都大帝。」
言禎看向扈俢,「你能明確分辨出傅行舟不是封司冥嗎?」
「他不是。」
「哦。」
扈俢笑笑道:「司冥失蹤的時間,和傅總的對不上。」
言禎忽然想到,黃灝說的那些話。
她搖頭,道:「不對!」
「哪裡不對了。」
「阿修哥哥你是不是怕我擔心,所以有事隱瞞我?」
「??」
扈俢有幾分錯愕,「我隱瞞你什麼了?」
「我之所以得知封司冥現在不在酆都,是因為透露消息給我那個人,說的原話是『酆都那位都不知道失蹤多少年了,』你卻告訴我他失蹤還沒多久。」
「那你信別人還是信我?」
「……」
言禎被噎了下,連忙道:「當然是你。」
她反應過來,氣鼓鼓地說道:「黃灝那傢伙,他妻兒還需要我幫他做超度,他總不可能騙我!」
「他未必是在騙你,他被人騙了也不一定。」
傅行舟及時解釋道:「禎禎,你別忘了,黃灝也是被人操控的。」
「嗯吶~~~」言禎的語調,下意識就變得比較軟,她對上傅行舟帶著幾分笑意的眸子,點點頭道:「我也想到這點了,所以才說他不可能騙我,那就是他被騙了,那他背後的人勢力可見也滲透得挺深挺廣的,否則怎麼會知道酆都這邊的事?」
傅行舟感受到,言禎這獨有的語氣,確實只對他說過,心頭頓時美滋滋。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道:「嗯,真聰明!一下子就能想到這麼多。」
扈俢:「……」
這就是小菜雞的戀愛嗎?
就這都能硬夸?
偏偏,一個敢夸,一個敢聽。
扈俢著實不想在這繼續被人撒狗糧,他滿臉的嫌棄,「你倆這真的沒眼看,趕緊拿了陵驕的身契走吧!」
說罷,他又補了句,「別忘了帶走休息室那個孕婦,我剛剛發現她在休息室睡著了,我給她渡了點靈氣,將她肚子裡那嬰兒的邪氣驅散了,讓她回去後多喝熱水多曬太陽,排排毒就沒事了。」
「謝謝阿修哥哥!」
扈俢擺擺手,「別謝我了,你老公那眼刀子都快把我攪碎了!」
傅行舟:「……」
他發誓,他剛剛真沒看扈俢。
迎上言禎那探究的眼神,傅行舟佯裝淡定,將他平時最擅長的高冷禁慾姿態,擺得那叫一個端正!
言禎卻是「噗哧」笑了出來,「我們既然決定要以戀人的身份試著交往,那他就有資格吃醋啦!」
「是是是!你老公什麼資格都有,趕緊把人帶走,再被你們嗶嗶幾句,我這老牙都能被你們酸掉了。」
「那我跟行舟就走啦!」
「趕緊走!」
扈俢說罷,還不忘記瞥了一眼陵驕。
陵驕面對判官大人的震懾,還是很心顫的。
他後退半步,朝扈俢鞠躬,「陵驕必定不會辜負判官大人的信任,好好潛心修行,替師父排憂解難,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你在這還沒下夠油鍋呢?發誓都不知道改措辭的?」
「那上刀山下火海?」
言禎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傻陵驕,阿修這是讓你不必多禮的意思,你怎麼這麼實在?」
陵驕愣了愣,下意識又鞠了一躬,「謝謝判官大人!」
言禎:「……」
啊!
這小蛇好傻啊!
扈俢倒是習慣了,畢竟酆都有的不止這些憨憨妖獸,更多的是那些憨憨鬼祟。
他嘆了口氣,直接大手一揮,直接將兩隻戀愛小菜雞和小憨蛇,連帶著隔壁休息室的小孕母,一起揮到酆都城外了。
偏偏,姜妗還被他體貼地放置在了陵驕的背上,就離譜!
言禎有些傷心,「怎麼阿修哥哥這麼討厭我們啊!」
傅行舟笑而不語,陵驕卻很老實巴交地說道:「判官大人一定是希望我們早點上陽間,查證酆都這邊的事跟玄門的關係,才把我們送出來的,畢竟地下一小時,陽間一整天呢!」
言禎:「……」
傅行舟:「……」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陵驕天真可愛,還是該誇他聰明靈慧。
在硬夸和尬夸這件事上,言禎和傅行舟倒是有著謎一般的默契。
那就是,他們只互夸,絕不尬夸第三者!
言禎乾巴巴地笑了笑,道:「那就趕緊上去吧!」
她重新在腳下畫了個八卦陣,讓傅行舟和陵驕以及他背上的姜妗一起站進來。
咒語在心中念起,幾個人便原地消失。
再次出現,便出現在姜妗家裡。
而姜妗家裡的那些邪氣,也已然消失不見。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特意把姜妗弄到酆都城外,這麼折騰一番到底圖什麼,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姜妗畢竟是凡人之軀,在酆都被惡鬼追逐,陰氣入體外加疲憊不堪,甚至還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驚嚇,此時已經在扈俢的靈氣滋養下,睡得特別沉穩。
陵驕聽從言禎的,把姜妗放置到床上後,便走了出來。
言禎和傅行舟正面對面商量,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言禎單方面地安排。
她一邊說話,一邊把傅行舟往外推,「姜妗現在還沒醒,我擔心對方還有後招,得在這守著,你去把那古匕首拿過來,我跟陵驕在這邊做結契儀式就好啦!」
「那讓陵驕跟我一起去!」
「我需要他在這邊給我護法,我要在這裡布一道陣,以後姜妗的家裡才安全。」
「布陣可以等我回來再布。」
言禎深吸口氣,抬眸時眼神里已經有幾分堅定,甚至是帶上了幾分冷意和不耐的。
「傅行舟,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討價還價,我是在做周詳的安排,你得聽我的。」
「……」
傅行舟抬手,直接在她軟軟的臉蛋上掐了下,「叫我什麼?」
「你惹我生氣了,不想叫你叫得那麼親密。」
「一聲行舟就親密了?」
「當然!」
傅行舟帶上笑意,彎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禎禎,知道什麼稱呼對我來說,是最有效的嗎?」
「什麼呀!?」
「喊聲老公,什麼都聽你的。」
言禎:「???」
她不解,「我又不是沒喊過。」
「那種跟別人介紹身份喊的,肯定和親昵地直接喊我,有區別。」
「你們男人好奇怪哦,喊聲老公又怎麼啦?你是能多長兩斤肉還是咋地?」
「心裡會多長兩斤蜜。」
傅行舟笑出幾分狡黠,「要麼喊『老公』沖我撒個嬌,要麼我等你布好陣,我再帶陵驕一起去!」
「那你介意的到底是陵驕跟我單獨相處,還是我剛剛安排的語氣不對嘛?」
「我就是想聽你喊聲老公,撒個嬌,行嗎?」
「……」
突然被傅行舟這認真又灼熱的目光盯著,言禎心頭好似被什麼輕輕地戳了下。
她盯著傅行舟的眼,一時間竟回答不出來個所以然。
最終,只能諂諂地說道:「哪有人讓別人強行撒嬌的……我又不會……」
傅行舟:「???」
你管自己那撒嬌的功力叫不會?
你都不會,那我是怎麼被你撩到手的?
傅行舟對此,很是懷疑。
況且,言禎之前在言大那,在扈俢那,可都是撒嬌buff疊滿了的。
怎麼到他這個正牌老公跟前,反而不行了?
傅行舟心裡鬱悶,剛想再溫柔撩誘,今天這聲老公他是非聽到不可。
結果,下一秒就被言禎拉著手,走到玄關門口。
她扭頭看了眼已經很懂事站到陽台那邊去的陵驕,快速收回視線時,抬頭對上傅行舟的目光,「老公?」
傅行舟:「!!!」
渾身舒坦!!!
一聲老公,猶如雄性烈酒,把他的所有嗨點都給刺激起來了。
他心頭雀躍得猶如萬匹羊駝在奔騰,視線也從言禎的眼睛,逐漸挪到了她的唇上。
就是這嬌嫩的紅唇,喊出的那聲嬌滴滴的「老公」。
真好聽!
他笑了笑,微微低頭想要一親芳澤,耳邊就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可以了嗎?」
「……」
呵!
一聲老公就把他給哄得飄飄然了。
他差點就忘了,她是破壞氣氛小能手!
有她這個老婆,真的是他後半輩子的福氣!
傅行舟無奈,在心底嘆了口氣,最終把那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嗯,行吧……」
言禎察覺到他語氣里的失落,忍不住問道:「難道要像小說里寫的那樣,沒有什麼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一個淺酌的吻不行,那就來個深吻?」
傅行舟:「???」
這是說的什麼鬼?
他每個字每句話都能聽明白,但組合到一起,怎麼就怪怪的?
下一秒,他就聽到言禎口出狂言。
「老公,想我深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