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聊了會兒天,皇后吩咐貼身婢女青黛,「去,把給大伙兒備下的禮呈上來。」
不多時,數名宮女各自捧著錦盒入內,奉給了在座諸人。
皇后也不偏誰,人人都有備下。
「今兒宮裡的姐妹算齊全了。大昭三年選秀一次,再要見著新人少說也得三年後。咱們姐妹們有緣共侍一夫,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是首當其衝的事。大伙兒經歷過前朝,都知道先帝後宮鬧出的那些不太平事。本宮眼裡見不得污糟,希望咱們彼此能和睦共處,把這日子和和美美的過下去。」
皇后眉眼向上一挑,敞袖揮手道:「這些禮,本宮一早就備下,今兒舒嬪和晚貴人入宮,便趁著好日子取出來送給諸位妹妹,你們瞧瞧看,可喜歡。」
眾人謝恩,手上動作窸窸窣窣啟開了錦盒。
純妃與穎妃位份最高,皇后送給她們的是一整套鴿子血玉首飾。
髮簪、髮釵、耳墜、項鍊、扳指、手鐲一樣不少。
那血玉剔透,比在日頭下還能望見裡頭絲絲縷縷的紋路,當真同血絲一樣,令人看過不免嘖嘖稱奇。
榮嬪與顧舒然同在嬪位,皇后送給她們的禮便換成了一身青綠色和一身寶石藍的襯衣。
面料用的是柔膚緞,比面料更稀罕的則是衫衣上針針考究的繡工。
顧舒然精通刺繡一技,她打眼一瞧,又觸手摸了摸,整件衫衣連一處針頭都尋不見,她自問即便自己右手無虞,這樣精緻的繡樣沒有三五個月的功夫也是趕不出來一件的。
「皇后娘娘有心,嬪妾歡喜的很。」顧舒然欣喜謝恩,榮嬪也跟在她後面巴結了兩句。
皇后笑道:「這襯衣是貼身穿的,面料和針線都考究,為得就是你們穿在身上貼心貼面的好。你們喜歡,也就不枉費本宮一番心意。」
榮嬪像個舔狗,忙著沖皇后示好,「皇后娘娘好意,嬪妾自當日日都貼身穿著。」她捧起襯衣貼鼻尖嗅了一鼻,又贊道:「呀!好香。」
「針線都是浸了蜜的,自然香氣撲鼻。」
餘下的人也都啟開了自己面前的錦盒。
貴人位份皇后送的是用來勻面的神仙玉女粉,這玩意兒是頂好的東西,塗抹在臉上潤澤肌膚不說,更能白皙皮膚,連才生出來的細紋都可以撫平。
因其中有一味白獺髓產量極少,年到頭攏共就能得三四盒。皇后一下賞給晚青和康貴人一人一盒,彰顯她大方。
至於常在和答應位份,最次也是些血燕、一品花膠一味的滋補佳品,這趟請安,可謂大伙兒都是滿載而歸。
唯有晚青知道,旁人滿載而歸都是假象,真正賺了個盆滿缽滿的,唯有皇后一人。
她今日送出去的這些禮,裡頭可都是下了大手筆的。
原作中有一味奇物,八成是作者自己編的。
原文描述皇后送出去的這些里,裡頭都添了七絕散。
這七絕散是比麝香、紅花、零陵香更厲害的傷胎利器,由這三者提煉萃取而成,又加入了許多香料調和氣味,即便是尋了行家細聞細驗,也很難察覺出各中端倪。
那鴿子血紅玉首飾、貼身穿著的襯衣、用來勻面的神仙玉女粉,甚至是吃下肚的血燕、花膠,裡頭都添了不小的分量。
能不能讓人此生不孕先不提,這些東西用下去,一時半會兒肚子不見動靜是板上定釘的事了。
別人都得不了孕,有再多的恩寵又如何?
只要皇后第一個替穆修齊誕育下皇子,嫡長子的身份就算握得了半個太子位,她還怕什麼?
請安散去,由鳳鸞宮折返擷芳宮的路上,純妃攔住了晚青與顧舒然的去路。
為了芙蕖的事她心有不甘,早就盤算著要給晚青她們一個下馬威。
「你們姐妹二人可真會討皇后娘娘歡心,瞧把她哄得,方才三句話兩句半都落在了你們身上。」
來者不善,顧舒然福禮下去恭謹道:「嬪妾初入宮闈,對著皇后娘娘和純妃娘娘都是一樣的敬重。」
「你敬重本宮?」純妃嗤笑,「你們顧家在昭都名聲響噹噹,兄長顧景為更是昭都的財頭。你二人入宮兩手空空,人情世故都不懂,何來敬重?」她默聲須臾,忽而眉目生厲瞪著顧舒然,「還是你覺得你入宮位份就會壓在本宮頭上,所以不需要準備什麼?」
「嬪妾不敢......」
「皇后娘娘到底是看重你。」純妃目光落在舞舞手中捧著的那錦盒上,伸手撫摸著冰涼的盒面,「送那些珠寶首飾的誰人缺?看似富貴實則雞肋。不像給你的這襯衣,面料繡工都是一等一的好,且貼身穿著又有奇香,皇上見了歡心,待你自然也好。皇后這是替你鋪路呢......」
她酸言酸語,顧舒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她知道純妃是在向她討皇后新賞的襯衣,但要她怎麼開口?
皇后送她的東西她轉手送給純妃,便是對皇后不敬。
可若不送,純妃是個難纏的性子,還不知道往後會怎麼對付她。
正為難時,聽晚青笑著發問,「純妃娘娘是喜歡這襯衣?」
純妃桀驁,悶哼一聲用眼尾睨著她,「好東西,人人都喜歡。」
「那便給您。」晚青一把將錦盒從舞舞手中捧了過來,遞給伺候純妃的婢子。又命荷洛將那神仙玉女粉也拿出來,按在了純妃手心,「純妃娘娘國色天香,仿佛是天上的仙女。這神仙玉女粉,聽名字就是給仙女用的,嬪妾這樣的庸脂俗粉哪裡配呢?便也送給娘娘,盼著娘娘能姿容更盛,獨得皇上恩寵呢。」
純妃被晚青三兩句話捧得雲裡霧裡,臉上抑不住的喜色。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晚青還送了她這些禮,她哪裡還好意思僵著臉?
見顧舒然和晚青都巴兒著討好她,純妃盤算著收兩個根本日後跟皇后相鬥的時候也多兩個砝碼,便道:「你二人有心,這禮本宮便收下了。得了你們的好兒,往後本宮就當你們是自己人了。得空常來本宮的長樂宮坐坐,本宮哪兒有皇后娘娘獨獨賞賜的雨前龍井,是今年的新茶,官家還沒上本宮哪兒都快喝膩歪了~~」
雨前龍井?
怕不是雨前打胎藥。
純妃收了禮,樂呵著走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顧舒然犯了難小聲嘀咕著,「青兒,那是皇后的賞賜,你就這麼給了她,不怕皇后娘娘怪罪?」
晚青當然不能告訴顧舒然她給純妃的那些都是損女子肌體和傷胎的利器。
於是隨便招了個謊,道:「姐姐不必擔心。從前在太子府的時候我知道純妃是個什麼性子,皇后也知道。今兒這些東西她拿了去,即便皇后知道了,也只會覺得是她生搶硬奪拿了咱們的,要怪罪也是怪罪她,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呢?」
「屬你機靈。」顧舒然臉上現出了笑,在晚青鼻尖兒上颳了一下,與她攜手漫步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