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賀氏和佘太君怎麼勸,晚青就是不肯將埋在膝蓋間的頭抬起來。
她咋抬頭?
她哭得聲音稀里嘩啦的,到頭來一滴眼淚都憋不出來,尷尬不尷尬?
沒招,她只能用物理刺激法,用力咬了一口自己膝蓋上薄薄的肉。
趁著疼痛逼出了幾滴淚,連忙抬頭淚眼盈盈望著他們,「爹,娘,祖母,你們會原諒我嗎......」
佘太君將晚青緊緊擁入懷中,「祖母從未怪過你,何來原諒一說?」
賀氏擁著佘太君和晚青,「青兒一直都是娘最乖的女兒,你平安回來就好,省得要娘日日提心弔膽,也見不著你......」
顧崢擁著佘太君、賀氏和晚青,「爹多怕你那日說得不是氣話,是打心底里不想認我這個爹了......」
一家四口,抱作一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久別重逢,誤會化解,劣女轉性,是值得這一家子感動落淚的。
不同的是,被他們擁在最內層的晚青,方才還要靠咬自己膝蓋才能擠出兩滴眼淚的晚青,此刻卻真情實感地落了淚。
她也說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胸口會不斷有暖流湧出,積壓滿她整顆心臟。
眼淚似斷了線,朦朧了晚青的視線。
有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她哽咽開口,「爸,媽,奶奶,對不起......」
聲音很小,淹沒在眾人的哭聲中。
她想,就這樣吧,一切都挺好的。
自她有記憶以來,自己就生活在孤兒院裡。
長大後,每次看電視劇看到那些家庭和睦的煽情橋段,她就會觸電般趕緊調台。
她是真的羨慕大多數人都習以為常的親情。
不過如今好了。
因禍得福,從今往後,她也有自己的親人了。
*
二姨娘劉氏偏在此刻火急火燎地闖入正殿,見到他們抱頭痛哭的場景驚掉了下巴......
「老爺!青兒妹將瀟盼的手腕子都快勒斷了!您快去瞅瞅吧!」
人家一大家子正喜團圓,她不著調來了這麼一句能討什麼好?
但顧瀟盼好歹是顧家的長女,劉氏氣急敗壞的訴顧崢也不能不理,於是問道:「晚青她才回府,怎會有把瀟盼的腕子勒斷一說?」
劉氏瞪著晚青,眼裡困著幽火恨不能將晚青給吞了,「她送了瀟盼一璧鐲子,非瀟盼手腕的尺寸卻要被她硬生套進去,現下鐲子卡在腕子上脫不下,手掌又紅又腫,瞧著害怕......」
「長姐在我房中戴上的時候好好的,怎麼會勒了腕子呢?」晚青眨巴幾下眼,纖細濃密的睫毛襯得她眸光愈發無辜。
打劉氏入內,賀氏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佘太君清了清嗓,「大妹又不是痴兒,青兒妹送了禮給她,她偷著歡喜就是了,那擠不進去足的鞋她不會穿,套不上去腕的鐲她倒能戴?」
整個顧家,當屬佘太君最不待見二房的母女倆。
劉氏從前是賀氏的貼身婢女,出身卑賤,趁顧崢酒大爬上了他的榻,一朝鬧大了肚子,顧家害怕她將事情鬧大有損顧崢的名聲,才不得以安排她入門為妾。
要出身沒有出身,要人品沒有人品,佘太君是一萬個瞧不上她。
「哪兒不舒坦就去尋郎中,在這兒聒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