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次提親

  不知覺,穆弈秋已經在顧家住了三月有餘。

  淑貴妃的死成了懸案。唯一能指證長公主的慎嬪魂斷紅牆,以長公主的審慎細膩,再不可能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可皇帝疑心她。

  案子一日不破,他就一日不敢放心讓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回宮。

  養在顧崢府上他放心,卻也思念。

  於是這一日,托顧崢帶穆弈秋入宮,父子相聚一場以續親情。

  晚些時候,顧崢將穆弈秋帶回府上時,晚青瞧著他十分喜樂,便問,「你傻笑什麼?」

  他嘿嘿笑著,故弄玄虛告訴晚青這是他和皇帝的秘密,而後撒歡跑回了房。

  晚青又問顧崢他樂呵什麼呢,顧崢眉尾一挑,打趣道:「皇上說眾位皇子都成婚了,五皇子的婚事也得張羅起來。恰好護國公府上的嫡女入宮給太后請安,皇上就叫了他來同五皇子一併用膳。席間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回府路上一路上見他傻笑個沒完。」

  呵,這是想這好事呢?

  頭先里,晚青只當個玩笑話聽了並沒在意。

  可今日夜裡,穆弈秋竟未來纏著晚青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倒是晚青先覺得有幾分不安。

  屋裡新燃了紅羅炭令她覺得有幾分燥熱,啟了菱窗悶悶的在屋裡打轉。

  荷洛瞧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笑她,「小姐今兒是有心事呢。」

  「我有什麼心事?」晚青故作鎮靜回了荷洛的話。

  荷洛又道:「打小姐今兒聽了五皇子和護國公家的小姐同桌而食相談甚歡後,您就一直悶悶的。莫不是......」她頓一頓,似個貓兒竄到晚青身旁,「小姐喜歡五皇子!?」

  「亂說!」晚青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我......我怎會喜歡一個傻子?全天下的男人是死光了嗎?再說了,我這容貌放眼大昭有幾人能及?我要尋之人,必得是極好之人,才能作配。」

  「哦,原來小姐不喜歡五皇子吶,是奴婢會錯意了。」荷洛偷瞄晚青一眼,假裝正經道:「護國公家的陳姑娘生得落落大方,小時候還常來咱們府上玩呢。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唱崑曲,聽說從前淑貴妃在的時候就很喜歡她。想來她與五皇子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是好姻緣~~~」

  不等荷洛說完,晚青忙不迭問道:「她......當真那般好?」

  「小姐又不喜歡五皇子,好不好的同小姐有什麼關係呢?」荷洛沖晚青做了個鬼臉,捂嘴偷笑。

  「我.....是和我沒關係。」晚青話鋒一轉,冷笑道:「他是個傻子,我不過是怕他耽誤了旁家好姑娘。他娶他的親,娶了親就趕緊從咱們府上搬出去,我巴不得他明日就成親,你以為我願意見著他嗎?」

  晚青自顧念叨著,轉身躺在榻上,蓋上被衾轉過頭去,「我才不惜的,他日日粘著我,煩都煩死。」

  口是心非這幾個字被晚青詮釋的淋漓盡致。

  這一夜,她無論如何也睡不安穩。

  一覺起來,窗外銀裝素裹一片,昭都落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晚青換上綿厚的氅衣,趕著溜出去瞧個稀罕。

  她自幼在廣州的孤兒院長大,從前賺錢少,沒資本出去旅遊,後來做了博主收入多了,但忙碌起來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用,更沒時間自己給自己放假。

  算起來,這是她此生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雪。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雪落的清晨,可以讓世間變得如此寧靜。

  靜到幾乎連風旋聲也能聽得真切。

  出了門,腳踩在雪地上鬆軟,像是陷在了棉花里,耳旁不時有隨腳步生出的簌簌聲傳來。

  本還煩亂的心情,霎時變得喜樂。

  庭院最顯眼的地方,堆了一個雪人。

  那雪人做得有些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手上還插著一根......冰糖葫蘆?

  四下無人,晚青便以為這無聊事是荷洛做下的。

  她湊近雪人,想替它歸整一下長殘了的容貌。

  可就在手指觸碰到雪人的一瞬間,那雪人竟自己站了起來......

  抖落了厚厚壓實的覆雪後,卻映出了穆弈秋那張被雪凍得通紅的臉......

  他......竟然把自己給埋在了雪裡?

  這又是什麼神奇的操作?

  晚青都看呆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不由向後退了兩步。

  不單是臉,穆弈秋的手也被凍得通紅,還有不少雪順著他脖頸衣裳的縫隙鑽了進去,晚青看著都覺得寒。

  但他卻在笑,口中哈出的熱氣凝在睫毛上,結成了好看的冰霜。

  他向晚青跑來,因地滑,還險些滑稽摔了一跤。

  立在一臉懵逼的晚青面前後,他舉起已經快被凍僵了的手,把那串沾滿雪花片子的糖葫蘆遞到晚青面前,「晚晚......嫁......阿嚏~~~~」

  他打了個噴嚏,高挺細直的鼻子流出兩行清鼻。

  他呆呆用袖子抹去,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笑得和煦,「嫁給我~~~~」

  心動值在此刻被拉滿。

  心跳加速,渾身潮熱的感覺令此刻立在冰天雪地中的晚青渾身上下都在飄著淡薄霧氣,有種得道升天的感覺......

  「所以你打算用一根糖葫蘆就娶了我?」晚青故作鎮靜問他。

  穆弈秋憨憨笑著,又拉起了晚青的衣袖,用熟悉的動作撒嬌道:「父皇說了,只要是我喜歡的人,金山銀山都能拿來下聘。」

  「你覺得我們顧家缺金山銀山嗎?」

  穆弈秋垂眸,像是在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不多時,見他有些失落地搖頭,「不缺......可是我缺晚晚......」

  「護國公的女兒不是與你聊得投機嗎?你為何不缺她?」

  「我又不喜歡她......」穆弈秋眨巴著水靈的眼睛逼近晚青,呼吸間打出的霧氣撲在了晚青面上。唇齒間的清香亦是醉人,「母妃曾經說過,喜歡一個人,才能和她成親,我喜歡晚晚,我就想和晚晚在一起!」

  他把糖葫蘆生硬塞在晚青手中,撒嬌道:「晚晚晚晚!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雖然有些心動,也有些欣喜。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青淡定問他,「你要與我成親,你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晚晚的所有!晚晚生得漂亮,願意陪我玩,願意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還會給我做好吃的!總之晚晚對我最好了!我就想一直一直都跟晚晚在一起。」

  「你這些要求,隨便尋個家奴都能滿足你,且比我做得更好。你這不是喜歡我,你這是想把我娶回家去給你當老媽子。我可不傻。」

  話罷,晚青將冰糖葫蘆塞回了他手中,轉身便逃。

  穆弈秋在身後喊道:「那晚晚到底怎樣才肯嫁給我呀!」

  他聲音很大,不知羞,喊得晚青面紅耳赤。

  「等你知道什麼是愛的時候,或者等我也喜歡你的時候。」

  「那晚晚不喜歡我嗎?」穆弈秋的聲音有些失落,他低下頭看著手中已經被凍硬的糖葫蘆,委屈巴巴地說到。

  晚青沒有再理會他,決絕合起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