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甘蔗不吐甘蔗皮

  第二日一早晚青去給佘太君請安的時候,聽她說劉氏與小玉氏一早就帶著瀟盼與舒然離府了。

  今兒是昭都趕集的日子,外頭熙攘最是熱鬧,佘太君問晚青要不要也跟去瞧瞧,晚青笑著婉拒。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吩咐下人上街買了些水果,而後往果籃上頭蒙了個布子,提著去了穆弈秋房中。

  隔著窗戶往裡頭瞄了一眼,穆弈秋正在擦拭桌椅。

  推開房門的動靜吸引了穆弈秋的目光,他抬頭,仍是一看見晚青就咧嘴笑。

  「晚晚來了~~~~」

  他舉起拿著抹布的手沖晚青揮了揮,而那塊抹布,正是他昨天半夜三更跑到晚青房裡偷走的肚兜。

  晚青放下果籃,坐在桌案前盯著穆弈秋手中的肚兜有些錯愕道:「你當真用它擦桌子?」

  穆弈秋點頭,一臉認真道:「是有點可惜,我昨天本來想用它作擦臉布來著,料子軟還香香的挺合適。我試了一下,就是前面的那些金線有點扎臉,所以還是用來當抹布的好~」

  晚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挑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那你還挺有創意的。」

  穆弈秋丟下肚兜,盯著晚青端來的那一盤蓋了布的果籃好奇道:「晚晚拿了什麼好東西來給我?」

  「都是些可口的水果,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便一樣讓人給你買了些。」晚青將果籃往穆弈秋面前挪了挪,「瞧瞧看合不合口味。」

  「晚晚買給我的自然是好的,我......」

  穆弈秋邊說話邊掀開了蓋在果籃上的布,在看到裡頭裝得是什麼水果後,他愣住了。

  三節沒削皮的甘蔗,一個腦袋大的菠蘿,和一個比腦袋更大的榴槤。

  臉上的尷尬轉瞬即逝,穆弈秋抓起了一節甘蔗湊在鼻尖兒嗅了嗅,眼眸瞪得大大的好奇道:「這是什麼水果?我從來都沒見過。」

  「這是甘蔗。從前你在宮裡,吃的都是番邦進貢的果子,卻忽略了這些百姓們用慣的美食。」

  穆弈秋拿起甘蔗像使棍子一樣揮舞了兩下,「這棍子能吃的嗎?」說著用它敲了下自己的腦門,痛得蹙眉咧嘴,「嘶......好硬。」

  「自然可以吃,且皮越硬才越甜,我還能騙你不成?」晚青目光機靈看著他,「我好心給你備下的,你不嘗嘗合不合口味?」

  「這要怎麼吃啊?」

  「直接啃就成。」

  「哦......」穆弈秋也沒多想,竟端直將那節甘蔗杵到嘴裡啃了起來。

  他那一嘴白牙也不知道是不是鐵打的,沒褪皮的甘蔗他嚼起來跟熊貓啃竹子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吃得還挺帶勁。

  「呸呸......」穆弈秋吐了兩口甘蔗渣,抿抿嘴,「甜甜的是好吃,不過就是像在吃木頭一樣,好多碎渣子。」

  見他滑稽,晚青笑得合不攏嘴。

  下一刻,被穆弈秋嚼了一半的甘蔗就被他生硬塞到了晚青的嘴裡。

  晚青保持微笑姿態的同時嘴裡被塞了那麼一個硬物,穆弈秋力氣不小也沒那麼容易讓她掙脫。

  晚青一面掙扎,一面看穆弈秋樂呵道:「晚晚送我的自然是最好的,我喜歡,晚晚也嘗嘗~~」

  晚青將他推開,憑空啐了兩口之後瘋狂抹嘴。

  還沒緩過勁來,又聽穆弈秋輕飄飄說了一句,「呀!這個皮比那個還硬還厚,上面還有小刺。晚晚說皮越硬越甜,這個也給晚晚吃!」

  晚青回頭,見他舉起榴槤朝自己飛奔而來,嚇得拔腿就跑。

  穆弈秋追了幾步,等晚青跑遠些才緩下步子。

  他折返回房合了房門,取過桌案上放著的小刀削掉了餘下那個菠蘿的皮,切成小塊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鋒利的牙齒劃破果肉,慢條斯理地咀嚼著,淡黃色的汁液有些溢出了唇角。

  他骨感明顯的喉結向下滑動,眉目舒展自語了一聲,「挺甜。」

  而後,充滿戲謔的目光瞥向窗外晚青慌張逃跑的方向。

  笑了。

  *

  被穆弈秋冷不丁把甘蔗杵到嘴裡,晚青這會兒嘴皮子還在發痛。

  一想起自己打不著狐狸惹身騷,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隨手抄起暖座上的靠墊正要往地上砸去,卻聽見門外鬧出了更大的動靜。

  扒著窗戶縫望出去,見是顧瀟盼與顧舒然在庭院內拉扯起來。

  與其說是她二人拉扯,不如說是顧瀟盼攔著顧舒然不讓她走。

  她比顧舒然高出了半個腦袋,趾高氣昂地瞪著她,譏諷道:「你一路上都在跟我甩臉子,是不服氣?」

  她髮髻上簪了一株琉璃青碧嵌東珠的髮釵,隨她踱步在日頭下熠熠生輝。她刻意停在顧舒然的面前低頭扶了扶髮釵,冷笑聲顯得格外刺耳,「這髮釵是你先看上的不假,可偏也是我的心頭好。翠蝶軒攏共就這麼一支,昭都攏共就這麼一支,家中你叫我一聲長姐,自是我為尊你為卑,你母都讓你將它讓給我了,你有什麼好不服氣的?」

  顧舒然面頰憋得緋紅,狠狠咬住下唇,抬眸瞪著顧瀟盼,「這髮釵已經戴在你頭上了,你還要怎樣?」

  「不怎樣。」顧瀟盼揚起下巴,「是要教你做人的道理。我看上的東西,你自得雙手奉上,哪裡還有要我開口去問你要來的理?我母是二夫人,你母是後來者,尊卑一事不用我再多與你置喙了吧?你母在我母面前尚規規矩矩,反倒是你,近來愈發乖張了。是覺得嫡女回來了,便有人給你撐腰了嗎?」

  顧舒然被顧瀟盼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她像個霜打的茄子一般立在原地,任憑周遭過路的下人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她似是習慣了。

  這樣的日子,對於她而言,恐怕早已成了日常。

  顧瀟盼數落起人來嘴裡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她正得意時,忽而頭上簪著的髮釵冷不丁被人給抽了出來,額發霎時散亂披下。

  她滿面錯愕,憤然回首見卻是晚青拿著髮釵在手中把玩,「呀,姐姐這髮釵可真別致。我瞧著歡喜的很!今兒晨起晚了沒趕上集,姐姐可願割愛於我?」

  顧瀟盼嘴唇微張,有些結巴道:「這......青兒妹,這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