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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色的天幕遙遠擴大。
妖孽背對著月光,月色的餘輝落在他的頭頂上,散開一層淡淡的光暈。
原本興致高昂的妖孽,說著說著,聲音突然低落下來:「爺好像很久沒見到太陽了。」
黑夜沉默。
如果不是無可奈何,誰也不想跟別人共用身體。
妖孽其實也很明白,他本就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因為大魔的不死不滅,才讓佛蓮之心產生了自主的意識。
他就成了多出來的那個人。
妖孽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過類似這樣的話,因此,誰都不知道,在他心中,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誰還記得他的樣子?
他們現在只記得佛蓮,或者只記得大魔。
他不是佛蓮的時候,不是大魔的時候,他也是有自己的模樣的,可是現在,誰還能夠記得?
就像現在,他要夜晚的時間才能出來。
安然有了葉寒淵,又有兩個小寶貝,他不可能每次都去打擾他們一家的生活。
他很想回到真武大陸那時候的生活。
小白在念書,他和小然然坐在他身邊,聽他念書,即使聽得昏昏欲睡,小白也不會在意。
如今小白已經不在了,小霸王也不知身在何方。
妖孽覺得自己現在哪裡都融不進去,一開始是他一個人,到最後似乎也是只有他一個人。
「奶奶的。」他有些煩躁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不耐煩的道:「爺就不適合傷感,你走吧走吧,儘快幫爺把小霸王找回來。」
黑夜點頭:「馬上。」
黑夜立刻轉身,剛邁出一步,身後突然又傳來妖孽的聲音:「大黑,你的麻袋還在嗎?」
黑夜一怔,道:「只要主上需要,永遠都會在。」
妖孽低低的笑了起來,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釋懷和溫暖。
「正好,把小霸王給爺套回來,讓那不孝子回來給爺養老!」
黑夜不再言語,迅速離去。
霸王最近的確不知身在何方,不過他們倒不擔心小霸王的安全問題,作為一隻上古凶獸,只要它不去禍害別人,就該謝天謝地了。
如今天氣這麼冷,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傢伙迷路了,然後走著走著,就……睡著了。
凶獸獠牙唯一的缺點就是天氣一冷,就會冬眠。
黑夜走後,妖孽在原地又坐了好長一段時間。
寒風陣陣吹來,月光灑落下來,在他手中的冰球上,灑上點點光芒。
妖孽看著眼前的冰球,低聲道:「小白,你讓我不忘初心,我沒忘。」
他記得和小然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記得所有對他好過的每一個人的樣子和笑容。
記得所有曾經追隨過他的人,即使他們真正效忠的是冷暝。
「可是……」妖孽認真的看著冰球里的神格,就好像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誰又能永遠的記得我,記得我不是佛蓮,不是大魔,只是……我自己而已。」
皓月悄然躲進了雲層中,整個藏青色的天幕一下黯淡下來,就像他現在的心情。
……
乾元宗。
安然從睡夢中驚醒。
「怎麼了?」
幾乎在安然剛動的一剎那,葉寒淵就出聲了。
安然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按住那隱約做疼的心臟。
「難受?」
黑暗中,葉寒淵看著安然有些蒼白的神色,微冷的聲音帶著一抹微不可聞的關懷。
安然搖頭:「很悲傷,但不是我,是……」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天還沒亮,不會是大魔,星眸之中多了一抹擔憂:「是妖孽。」
本命契約,同生同死。
他們能夠依靠契約找到彼此的位置,但她還是第一次,從本命契約的感應中,發現妖孽的心情。
那個總是嘻嘻哈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是他最大的妖孽,居然也會有這麼悲傷的情緒。
葉寒淵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淡聲道:「莫要擔心,本座明日便去極東海域,將你要的東西尋來。」
安然看向葉寒淵:「我跟你一起去吧。」
葉寒淵挑眉看她:「你若走了,孩子誰看?」
這兩個孩子最近越來越頑皮了,玄蒼尊者畢竟年紀大了,還真管不住他們兩個,交給別人他們又不放心。
安然眼中還是有些不贊同:「可極東海域中心很危險,據高大樹的傳承記憶中提示,在極東海域的正中心,擁有不少實力已經達到至尊神皇的海怪,你孤身一人……」
海域的範圍比陸地還要大上幾分,因此海域和陸域,幾乎是兩個世界。
他們當初因為血魔蟲的原因,到過一次極東海域,那漫無邊際的海面和無法探知的海底,都給人一種未知的恐懼,她不希望葉美人以身涉險。
葉寒淵按住她的玫瑰色的唇瓣,打斷她的話:「除了珊瑚王,生命泉水,還需何物?」
安然無奈,只好道:「神木為體,鳳凰尾引魄,珊瑚王安魂,生命泉水塑身,這幾種,缺一不少。」
葉寒淵輕哼一聲:「那傢伙,真是麻煩。」
安然瞪他一眼:「你抱怨啥?要是沒有妖孽,就沒有今天的我,如今要為他重塑身體,這幾樣缺一不可,如果能成功,他就是真真正正的人,不需要再依靠佛蓮,更不需要在依靠大魔而活。」
安然沉聲道:「哪怕這幾樣寶物再難尋,刀山火海,我也要給他尋來。」
可偏偏每一樣都是非常難尋找的天才地寶。
要想將妖孽的靈魂從大魔身體中引出來,首先就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妖孽不想當初的楚安蘭,當初安然就沒想過讓楚安蘭活著,帶著抹殺的目的,自然輕鬆的就將她魂魄揪出來了。
可是現在,安然可不敢這麼做,為了讓妖孽靈魂毫髮無傷的離開大魔的身體,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以至於這兩月來,她都非常的忙。
有時候妖孽來了,也沒找到她,不知妖孽會不會多想。
葉寒淵眉頭挑得更高了:「本座又沒不答應。」
「那我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葉寒淵捏了下她的鼻子:「本座的女人天天想著另外一個男人,高興的起來?」
安然摸摸鼻子:「……妖孽又不是別的人。」
葉寒淵把她按回床上,低聲道:「放心吧,本座既然允諾了你,便會替你將這些都尋來。」
安然反駁:「是一起。」
她不希望這些困難的事情,都交給葉美人一個人來完成,他們是夫妻,本該同進同出。
葉寒淵無奈,眼底流露一絲縱容:「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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