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非完璧之身

  第69章 她非完璧之身

  那嬤嬤不敢怠慢,一陣風般疾步走上前來。將白色布包在手中展開,一隻精巧的翠藍色鑲寶金簪,便隨之映入太后的眼帘。

  「這物件怎麼在謝四姑娘手裡?」太后鳳眸如同蜻蜓點水一般,掃過那隻點翠玲瓏髮簪,口中逸出一絲疑惑,雖未帶怒意,卻瞬間讓謝敏敏驚出渾身細汗,「這不是哀家賞你的嗎?」

  「回太后娘娘,前些天兄長派人送了些家鄉特產給臣妾。說小妹怕臣妾久居深宮,思鄉心切,臣妾便想著給小妹回些首飾……」

  那髮簪金光在她眼中一閃而過,順便亦帶走了眸中的眼淚。

  她沒想到這個姚水月,竟然敢公然說謝盈盈是主謀,此時又有了關鍵證物,頓覺局勢似乎對自己不利起來。

  謝敏敏捏著帕子點了點通紅眼圈,將頭垂得更低:「是臣妾的過錯,一時糊塗將太后娘娘的心意送了旁人……」

  「哀家說的不是這個。」太后顯然沒有在乎自己的賞賜被人轉贈,只瞥了一下門口的婦人,「你說說,仵作都查出什麼了?」

  那婦人恭恭敬敬行了禮:

  「回稟太后娘娘,奴婢是司藥司掌藥兼穩婆,平日裡給各宮娘娘們接應生產一事,因苦主是謝家四姑娘,奴婢便一同去驗了屍身。」

  見這婦人稟明身份,眾人亦豎起耳朵聽她繼續道明細節:「謝四姑娘確係溺水身亡無疑,此物亦是她死前攥在手心。」

  「那她臉上可有傷痕?」見謝敏敏欲言又止,太后便料想她心中疑問。

  「回娘娘,謝四姑娘臉上並無傷痕顯現,可以斷定死前並未受到外力傷害。」這婦人頓了一頓,又雙臂伏地,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的大事一般,「關於謝四姑娘,奴婢還有一事稟報,只是事關重大,還請豫王殿下暫時迴避……」

  話音未落,卻聽到側方一聲呵斥:「放肆!」

  未料到這個婦人如此說辭,蕭逸寒臉上一僵,凌厲的眸光如劍芒一般刺向那婦人。

  這人莫非有什麼陰謀?竟然當著太后和貴妃乃至慈壽宮上下所有宮人的面,只讓自己迴避。

  婦人微微頷首,面對蕭逸寒的怒意只是恭敬回道:「請王爺息怒,奴婢所稟只是姑娘的閨閣之事,與此次落水並無干係。」

  面不改色,語氣平緩。

  蕭逸寒死盯著她,臉上旋即面無表情,眸中帶著探究的深意。這人……仿佛在哪見過?

  「罷了。」太后輕嘆口氣,看向身側的蕭逸寒,「人都死了,但說無妨。」

  「是。」婦人領命,垂首說道,「謝四姑娘,已非完璧之身。」

  什麼?!

  在場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這個謝盈盈平日裡天真爛漫,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你休要胡扯……」謝敏敏此時唇畔發白,心跳幾乎漏了半拍。

  天知道!前日裡她還跟太后提及,想要將謝盈盈接進宮來,給聖上充實後宮,以便豐滿自己的羽翼。

  如今竟被指出自己舉薦的親妹,已不是處子。

  這可是欺君大罪!

  太后重重地看了她一眼,凜冽眸光傾瀉而出,刺的謝敏敏脊背發涼,似墜冰淵。

  心裡微微沉了口氣,今日之事飛快地在她腦中閃過,方才之所以在這大動干戈,就是覺得可以趁此機會搬倒陸挽瀾,再連帶打壓陸家。

  畢竟是謝家的小女兒死了,自己就算做的出格一些,太后也總會顧及父兄的面子,體諒自己一時魯莽。

  可是現在,這穩婆不但拿出證物,還給謝盈盈扣了這麼大頂帽子!

  若此時再僵持下去,恐怕不但得不到太后的支持,還會讓自己好不容易穩固的地位受到威脅。

  太后抿唇思忖片刻,回憶著方才眾人的說辭,穿針引線一般將當時的片段匯在一起。

  這謝家是先帝給燕王蕭晏之的舊部,謝太傅自然會希望他的女兒也跟了燕王。她本以為謝盈盈是思慕蕭晏之才對陸挽瀾因妒生恨。

  可既是思慕他人,又怎麼會失了忠貞?如此看來,這事件又是撲朔迷離起來。

  不過,也幸好這謝盈盈今日出了意外,不然若真的進了後宮,皇帝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你可驗仔細了?」太后攏著眉頭,怒意隨之流露出來。

  「奴婢驗過無數宮嬪玉身,必不會看錯。」

  太后聽罷,陰沉著一張臉。

  正於此時,蕭晏之抱著已處理好傷口,緩緩甦醒的陸挽瀾從後殿走出。

  他還未說話,那一抹玄青色的身影,便沖入了謝敏敏的眼中。這還是她自七年前一別之後,第一次見到蕭晏之。

  可再看他緊皺的眉頭和滿眼似水的溫柔,竟是全給了陸挽瀾。

  她的心忽地似被人緊緊攥住一般,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淚水在眼圈轉了轉,還是沒有掉出來。

  蕭晏之正要跪地行禮,卻被太后制止:「免禮吧,賜座。」

  「多謝太后娘娘。」落座之後,仍然沒有對懷中小人兒有絲毫放鬆,「兒臣見王妃已無大礙,特來給娘娘請安,可王妃身上有傷,落水後腿疾復發實在不便行禮,還請娘娘恕罪。」

  「無妨。」

  見那陸挽瀾面如白紙,有氣無力地縮成一團,太后眼角抽了一抽。

  若真的是她推人下水,也犯不著搭上大半條性命。

  她的虛弱溢於言表,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做。此時的人證物證,亦足以讓太后動搖心中所想。

  可老謀深算的太后,又怎麼會主動評判誰對誰錯?

  謝盈盈大錯已犯,可謝家世家大族,終究需要臉面。若真的給她扣上一個謀殺未遂反倒自作自受的罪名,實在不太好看。

  在場眾人亦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謝敏敏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又怎麼會不明白太后的心思?

  現在還不是硬碰硬的時候,為今之計,只能先吃了這啞巴虧。她率先打破沉寂:「太后娘娘,臣妾有罪。」

  「謝貴妃何罪之有啊?」很顯然,太后的語氣有了緩和。

  謝貴妃叩首:「都怪臣妾往日驕縱小妹,才讓她與燕王妃嬉鬧之時沒了分寸,想來小妹定是無心將王妃重傷至此。」

  無心?嬉鬧?

  一聲不吭的陸挽瀾,一邊聽著蕭晏之強勁的心跳聲,一邊冷笑不已。這謝貴妃還真是個狠角色,不但頗識時務,還這麼能自圓其說。

  「如今她既已付出代價,就請娘娘莫再追究了。」說完便將頭深埋臂彎。

  太后嘆了口氣:「你也莫要太過傷心……」

  夜幕落下,長春宮繡鸞閣內,謝敏敏面如死灰。

  她定定地坐在鏡前,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

  方才蕭晏之漠然從自己身前走過的一幕,還在她腦中迴蕩,揮之不去。

  郎心似鐵,果然,他從來就沒對自己動過情。

  身旁的宮女紙鳶亦是為四姑娘的死而偷偷抹淚。

  卻見謝敏敏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跟他們說,咸布可以賣給他,不過條件是。」

  「殺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