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有破綻就是破綻
五哥陸雲歸回到定國府的時候,天已蒙蒙亮。
可是一進大門,就看到三哥陸雲禮一直在等自己。
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清秀的團臉上還掛著汗珠,顧不得擦便跑了進來:
「三哥,你的擔憂果然沒錯。」
陸雲歸進門坐下,隨手把藥箱交給小廝,表情透著凝重。
「宮中兩位有孕的嬪妃今夜突然早產,我剛到燕王府就被拉回宮了,連那燕王的面都沒見到。」
「其中必有蹊蹺。」陸雲禮頓了頓,「可有說燕王病因為何?」
聽到有此一問,陸雲歸嘆了口氣:
「細的不清楚,只聽說他正於家中練劍,禮部尚書段家的人大鬧,說自家的二郎成了准王妃的面首,王爺氣急,一時收不住內力嘔了血,怕是心疾復發。」
三哥陸雲禮抿口茶,語氣中聽不出波瀾:「這種話,你也信?」
「自是不信!面首的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可傍晚也就平息了,那段家二郎自己也說,沒有的事。」
陸雲歸心煩,又不知該怎麼辦:「現在王爺不讓我診治,他病情究竟如何,也是難說。小妹就是成個親,怎麼這麼多波折!」
陸雲禮輕笑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道:
「旁人忌憚陸家和燕王聯姻,出手阻撓也就罷了。現在連他自己也是推三阻四,這是想以此徹底跟陸家劃清界限。」
「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何?」五哥陸雲歸不解。
「燕王素來城府頗深,心思縝密。或許是想,向聖上表個忠心。」
陸雲禮似想到了什麼,又說:
「明日燕王府必會稟明聖上,王爺傷小妹心在先,重疾纏身在後,必不能讓小妹進門便守了寡,所以懇請聖上收回皇命。」
「若聖上追問燕王病因,他便順勢將其歸結到小妹身上?他得了個忠貞大度的好名聲?」五哥陸雲歸問道。
「不錯。」
「豈有此理!」陸雲歸將茶杯重重一摔,「這個蕭晏之,心思如此歹毒!」
三哥陸雲禮剛要說什麼,卻見一旁陸挽瀾披著斗篷,一聲不響。
「小妹,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不要理會此事嗎?」
說著,便把陸挽瀾引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命人拿來軟墊給她靠著。
見小妹沒有說話,又輕聲細語道:「此事就交由哥哥們幫你解決,小妹不用放在心上。」
陸挽瀾朱唇一彎,並沒有似以往一般撇嘴抹淚:「三哥,我沒事,就是睡不著。」
又轉頭對五哥陸雲歸,開門見山地問道:
「五哥,如果燕王病了,那他府上今日一定會採買很多藥材吧?」
「這……」陸雲歸不明白小妹為何一問,皺了皺濃濃的眉毛。
「他府上,可有下人一直為王爺煎藥?那藥可是治療心疾?」
「這……」五哥陸雲歸不解地看了看三哥,又見三哥示意陸挽瀾繼續說下去。
「五哥明日可去太醫院查王爺的醫案,看看王爺用的藥所對之症,是否真的如外界所傳。」
陸挽瀾接過三哥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小口,想了想又道:
「王爺千金之體,所用藥材必是極貴重的,宮裡的用藥都是咱們家採辦,明日也可讓四哥留意一下。」
「不錯,小妹說的確實有理。」五哥回到。
「還有。」陸挽瀾又低垂的眼皮下,眸光閃了閃,又說,「燕王的生母淑太妃一直久居宮中,兒子病危必然會去王府,再看她有沒有出宮。」
陸挽瀾所說一切,三哥陸雲禮已經早就想到,可是此時,他看見小妹竟也能沉穩冷靜,條理清晰,再不復一個小女孩只懂哭鬧,還是不由得肯定地點了點頭。
「小妹果然是長大了。」
。
事情果真如三哥陸雲禮所料,燕王府次日便派人稟明聖上。
可聖上的態度,卻讓人大跌眼鏡,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多了兩個公主,他正歡喜的不得了。
對這件事,只說隨你們兩家商量,便草草結束話題,讓京城的王公貴族摸不著頭腦。
而接下來的兩日,除了六哥陸雲策,流竄各處整理陸挽瀾的嫁妝。
其餘幾位哥哥,均想盡辦法打聽,只想抓出燕王蕭晏之裝病的破綻。
二哥陸雲帆混跡勾欄瓦舍,青樓名館。但凡是與燕王沾了點邊的人,只要是進了他的地盤,管他是溫柔鄉里,還是說書樓里,都被以各種辦法套出話來。
被三哥陸雲禮派去的探子,把整個兒燕王府摸了個遍。還為了探出藥渣在哪,裝作挑夜香的去勾搭灶上的婆子,被那婆子的相公打了個半死都不敢還手。
京城方圓百里,各大店鋪的掌柜,最近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被陸家四爺看上了,生意源源不斷。觥籌交錯間,把燕王府平日裡的吃穿用度,分毫不差地抖了個乾淨。
五哥陸太醫近日倒是頗為無奈,整日裡被太醫院那些個老頑固追著,求他幫忙看看,這燕王病情反覆,萬一真治死了,自己也要掉腦袋。那醫案和藥方,手到擒來不說,連王爺地吃喝拉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饒是如此大動干戈,卻半點破綻痕跡也沒尋到。
「燕王,燕王他竟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二哥陸雲帆難以置信,「他,他該不會,不止是有心疾吧?」
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憂心。
「他蕭晏之,堂堂一個親王,也太寒磣了,你看你看,這王府一年的開銷,還不夠小妹出去遊玩一趟的。」
四哥陸雲昭翻看著燕王府的採買單子,一臉嫌棄。
陸挽瀾看了看二哥和四哥,也不惱怒,只隨口一問:「沒有破綻吧?」
「是啊,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二哥撓著頭,倒在軟榻上。
「可不是嘛!那蕭晏之,難不成真的快死了?」四哥將手裡單子一摔,盤算著,要不就退婚算了。
「老三和老五怎麼還不回來,大哥也不在,現在怎麼辦啊!」二哥雙目放空,有點擔心,要是蕭晏之真的重疾在身,小妹嫁過去,豈不是跳進了火坑?
這時,遲錚走過來對著陸挽瀾,耳語兩句。
兩人見小妹黛眉一挑,小嘴一彎。
這壞丫頭,難道是有了鬼主意?
「小妹,你讓遲錚去幹什麼了?有什麼消息說來聽聽。」四哥的眼睛噌的一下冒出光來。
二哥也忙不迭起身過來。
陸挽瀾不賣關子:「這沒有破綻,就是破綻!」
「?」兩人不解。
「蕭晏之是什麼人?奪嫡大戰全身而退,王公貴族削藩削爵,也沒傷他分毫,可想而知,這人的厲害之處了。」
「小妹的意思,他知道我們會去探查虛實,所以老早就安排好了?」二哥問。
「不錯,這人步步為營,處處占儘先機,所有的事都算的好好的。」陸挽瀾點了點頭。
「那,這可如何是好?」四哥問。
陸挽瀾笑著,接過遲錚拿來的一疊採買單子和票據,展於二人面前。
四哥陸雲昭拿起來,看完上面的名目,不由得咂舌:「小妹,這,你採買這些壽材要幹什麼?咱們家辦喜事,這多不吉利。」
二哥陸雲帆一把奪過,看到上面的字,驚的眉毛一跳一跳:「小妹,你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你是要坐著棺材板嫁進燕王府?」
陸挽瀾粲然地笑了笑,將單子拿回來:「二哥,你說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