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行動又失敗了
夜深人靜之時,一抹形色匆匆的身影,閃進了重華宮。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方才夜雨來的及,殿前青磚還殘留著潺潺水漬。涼風一吹,將殿內如紫雲一般的層層垂絲浮起。
殿中昏暗的燭光在紅色紙燈籠中幽幽燃著,映出銅鏡前的女子眉目如煙,看不出表情,邊上的貼身宮女正用象牙梳,為她輕輕梳著青絲。
「娘娘,長春宮的李嬤嬤剛才來傳話,說小公主在貴妃娘娘那,一切都好。您還是看開些,今天就好好歇歇吧。養好了身子再誕下一個皇子,還怕沒有將來?」
「將來?如今只是個公主就被她奪了去,若真是個皇子……」風芷嫣欲言又止,眼中清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
忽然,門外有人輕輕扣門,接著又走進一名宮女,對她耳語兩句,風芷嫣眼角旋即閃了一下,急著說道:
「快讓她進來。」
「是,娘娘。」
宮女躬身退出門去,再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身形豐腴卻健步如飛。
雖然深夜來訪一看就是有急事,從她身上卻並未看出慌張之姿。進來先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從容地問安:
「奴婢見過嫣嬪娘娘。」
「起來吧。」風芷嫣轉過身來,雖然剛生產幾日,身段卻還是婀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分外心疼,「柳姑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可是三哥他又惹了事?」
「與三爺無關,是家主差人連夜送消息,讓我知會娘娘。」說著,柳姑微微垂首,低聲道,「行動失敗了。」
風芷嫣霍地起身:「嘶!」
插在頭上還來不及收回的梳子,被她身形一帶,硬扯下了一縷青絲。
梳頭的宮女連忙跪下來,顫抖地聲音低不可聞:「娘娘恕罪……」
扶了扶頭頂紅腫的位置,風芷嫣目光掠過地上的宮女,看向柳姑:「你說什麼?又失敗了?」
柳姑沉重地點頭。
氣氛陡然凝滯,空氣中只能聽見風芷嫣慍怒的呼吸聲,胸口不斷起起伏伏,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話:
「都是廢物!這麼多人!連一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
「娘娘,許是這次的時機不對,選了她與燕王大婚的日子……」
「那燕王不是被她氣的快死了?還能幫她不成?」
柳姑輕輕搖頭:「現在坊間都在傳他二人終成眷侶,那燕王今日被喜事一衝,已經大好了,今日便可洞房……」
「行了!」風芷嫣揚手制止了柳姑,顯然對這兩人的事並不感興趣,而是直接挑重點問道,「那可有人被擒?」
柳姑此時忽然神色忽閃:「據探子回報,當時燕王府外光是陸家的人馬就圍了三層,先是他們兩方打的不可開交,後來咱們的人衝進去……」
「有還是沒有!」風芷嫣顯然失去耐性。
「場面一度混亂,後來整個王府被很多哭喪的百姓圍的嚴嚴實實,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不得而知,只是咱們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你說的什麼話!」風芷嫣聽了柳姑的語無倫次,氣的重重拍案,「剛才還說燕王大好能入洞房,這哭喪的又是怎麼回事?」
柳姑無可辯駁,將額頭抵在地上:「娘娘息怒,當時場面亂的很,坊間出現各種消息真假難辨,探子回報的版本數十之多,但老奴只敢肯定一種可能。」
「說……」
「那燕王與陸家定是早就料到今日行動,合謀蒙蔽眾人耳目,只等將咱們的人瓮中捉鱉一網打盡……」
風芷嫣呼出一口濁氣,心中更加不安焦躁起來,才生產過後的身子越發虛弱,便沖柳姑擺了擺手,道:
「去盯著他們的動靜,外頭若有什麼消息,即刻來報。你先回司膳司吧。」
柳姑知道她才被奪了骨肉,現又有這許多糟心的事,自己也不好再逗留,便告退了。
她走之後,兩個宮女就圍了上來,侍奉風芷嫣就寢。這兩人是她從風家帶來的心腹,聽了此事更是擔憂。
「娘娘,身子要緊啊,如今就不要擔心明郎了……」話未說完,一道劍芒從風芷嫣憂鬱的淚眼中刺來,她自知失言,慌忙閉了口。
「住口!你跟著本宮在這宮裡都是白活了,本宮若被抓住了什麼把柄,都是毀在你這張口無遮攔的嘴上!」
鏡兒白著臉跪在繡床旁,輕輕求饒。
風芷嫣嘆了口氣:「罷了。」
接著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咱們在宮中還未站穩腳跟,凡事都要當心。明日聖上會去貴妃娘娘那探望公主,你便把本宮親手繡的肚兜送去長春宮。」
鏡兒應聲,接過一個繡著百合花樣的紅色肚兜,退了出去。
見屋內無人,風芷嫣扶了扶抹額,又一道清淚划過面頰。
兄長,風家的女兒已折損了兩個,如今你還要把我和我的孩兒也添進這火坑。
我只願明郎能平平安安,你可莫要辜負了我……
與此同時,皇城之外偏僻的燕王府,也如重華宮一般,亮著燈。
方才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但衝散了圍觀的眾人,也將那地上牆上的血跡沖刷殆盡。
如果沒有王府那兩扇殘破的朱紅大門倒在地上,還真是讓人無法聯想,黃昏時刻的搶親惡戰,有多麼激烈。
陸雲帆見陸挽瀾大搖大擺走進王府廳堂,便招呼眾人,將被雨水沖刷後的嫁妝箱子抬了進來,把本就是一片狼藉的院子,擠了個滿滿當當。
此時正揮著摺扇,眉飛色舞地跟在後頭走了進來,不用人招呼,便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哎呀,妹夫可讓我們費了好一番心思啊。」
見蕭晏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又嘖嘖兩聲:「看妹夫中氣十足,這不是好端端的嘛!」
陸雲策握著寶劍,見蕭晏之自打他們進門就一言不發,對娘家人也太無禮了!
一臉憤慨坐在陸雲帆身側的位置,不耐煩地看著二哥:「哼!小妹是不是腦袋傻了?成個婚險些把命搭上了!」
「誒~這就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二哥陸雲帆捋了捋衣裳的金穗子,想起自己追逐美人時候也是這般出生入死,不禁對小妹更加讚嘆。
「二哥說的什麼話!這燕王府就是個狼窩!」
陸雲策先前只以為,蕭晏之不過是懦弱了一點,卑鄙了一點。
可當時,他明明看見那刺客的劍尖被屋內飛出的東西打了一下,走進來,見一地的破碎杯盞,便心中後怕,那刺客難道真的是他用來對付小妹的?
現在的他,說什麼也不敢把小妹留在王府里了。
「小妹,你今天就跟我們回去!這燕王府這樣簡陋,不適合你!」
說著便拉起陸挽瀾的手,往門外走。
「哎呀,六哥!」
一直盯著蕭晏之在看的陸挽瀾,此時非常不情願地甩開陸雲策的手。
接著「咚——」地一聲,將手中的瓷片扔在桌上:
「王爺,這種白瓷雖然堅硬,但結實程度遠遠比不上翡翠,若同等大小的翡翠從你手中飛出,我恐怕就真的死了。」
說完沖蕭晏之狡黠一笑:「二哥六哥,你們回去吧!以王爺現在的手段,傷不了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