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走了啊!~」雲老頭站在大門口,抻著脖子朝村口那邊望了望,心裡一百個不舍。
其實他和顧氏都能看得出來,這次小閨女去京城,完全是蕭小公子硬把她拽去的。
什麼運送葡萄酒,什麼開鋪子,那全都是藉口
顧氏拽了雲老頭一下,「閨女說了,到了京城給咱們寫信,咱先回屋看看四滿咋說吧!~」
昨晚雲四滿回到雲家,見爹娘和家人們已經休息了,便沒吵醒他們。
「唉,好」雲老頭嘆了口氣,轉身回屋去了。
蕭金峰攙著金槐花在街道上溜達一會兒,看著忙忙碌碌的村民們,小兩口心裡恣意極了
「槐花,將來咱孩子長大了,你想讓他幹啥?」蕭金峰忽然問道。
金槐花腳步一頓,一臉納悶,「孩子生在鄉下,除了種地幹活、上山打獵、下水摸魚,你還想讓他幹啥?」
「嘖嘖」蕭金峰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誰說生在鄉下的孩子就一定要幹這些?」
說著,蕭金峰扶著槐花、讓她坐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然後從懷裡摸出兩顆山楂遞過去,「我都合計好了,等咱孩子長大了,甭管男孩還是女孩,都把他們送到京城去,哪怕出國遊學也行,絕不能在鄉下窩一輩子」
金槐花咬了口山楂,憋不住笑,「萬一孩子不想去呢?」
「不去可不中!~」蕭金峰抱著胳膊,望向村口的幾個小娃娃,「孩子爹已經夠沒出息的了,我不想讓他們也在土裡刨食吃」
可能是性格使然,蕭金峰這輩子可能就跟大富大貴無緣。
所以他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有點出息,別步他的後塵
金槐花翻了個大白眼,「你就跟那老母雞似的,自己捂不出來小雞崽,等有了崽子後,就讓他們可勁兒下蛋。」
蕭金峰聽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槐花,你這是啥比喻啊,我咋還成了老母雞了?」
小兩口自打成親之後,就從沒紅過臉
夫妻間恩愛和睦,相互理解,日子過得又溫馨又舒坦。
金槐花撇了撇嘴,「本來就是嘛,那你說,什麼樣的孩子才算有出息呢?進京做官,還是賺得盆滿缽滿、衣食無憂?我跟你講,只要還在大梁國生活,幹什麼事都得受朝廷的約束,如果你當初不跟皇上斷絕關係,孩子以後的路許是會好走一些,現在啊,啥事都得靠自己咯」
蕭金峰聞言,慢慢垂下眸子。
是啊,他當初做得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他又怎能風風光光地跟槐花成親呢?
堂堂明王居然娶了一個鄉下丫鬟做媳婦
「我自有打算!~」蕭金峰梗著脖子道。
金槐花輕笑一聲,沒說什麼。
雲家正堂內。
「沒找到是啥意思啊,二滿還能長著翅膀飛跑了?」雲老頭瞪大眼珠子,氣得直突突。
這個逆子,他但凡還有一點理智,就該麻溜地滾回來,姍姍這幾日天天以淚洗面,都哭成淚人了
雲四滿聳了聳肩,無奈道「沒找到就是沒找到,我估計二哥是有意躲著我,不然我早把他帶回來了!~」
「那那你沒四處打聽一下?」顧氏急聲問道。
現在正趕上春末夏初,二滿如果執意要去南方,來回就得好幾個月,等他回到大水村,估計得上大凍了
到那會兒,姍姍恐怕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雲四滿苦笑一聲,「娘,我都打聽了,真沒有二哥的消息!~」
唉,看來這事兒得放一放了,他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擱家再住一宿,明早他也得起程出發了。
雲老頭『哐啷』一聲把菸袋鍋扔到桌子上,冷哼道「二滿就是腦袋裡灌糞湯了,咱家現在的日子過得多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他為啥要趟這趟渾水?是顯得自己有出息、有能耐嗎?真是越長越迴旋了」
家裡鋪子也開了,奶牛也養了,小閨女還被冊封為東平郡主,這放在普通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二滿咋就不理解呢?
「爹,我覺得吧,二哥可能是太鑽牛角尖兒了」
雲四滿上前,給爹娘分別倒了杯茶,「眼下大哥幫桂花大嫂經營鋪子,每天日進斗金,過得很充實,三哥跟芳兒嫂子也開了家綢緞鋪,日子同樣有聲有色,單單到了二哥這裡,卻成了遊手好閒的莊稼漢,那奶酪鋪子是妹妹開的,奶牛也是妹妹養的,就連莊稼地,也是爹爹您的,二哥到頭來兩手空空,啥都沒有,他心裡能平衡嗎?」
這番話跟顧氏當初說得大同小異
如果二滿心裡真的平衡,就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倒賣私鹽了。
「他他到底有啥不平衡的?」雲老頭捶了捶桌子,痛心疾首,「家裡是缺他吃喝了,還是虧待他了?」
其實在雲老頭心中,是比較偏愛二兒子的。
長得帥氣,幹活也能吃苦,能寫會算,心眼好使,在外人面前,比大滿還會來事
可偏偏是他最喜歡的兒子,現在卻做出如此冒進的事情。
雲四滿幫雲老頭裝了一袋煙,笑了笑說「爹,這倒不是虧不虧待的問題,而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家裡雖然沒人說二哥是個遊手好閒的無業游民,但我多多少少能感覺到二哥的想法」
說著,四滿點著菸袋鍋,遞到雲老頭面前,「既然這事兒已經發生了,爹娘也別上火,等我回到京城,就托人去南方打聽打聽,販私鹽的總共就那麼幾個地方,西海、東海和北貢鹽場,想找個人一點也不難」
顧氏聽後,暗淡的眸光總算閃過一抹亮色,「那、那四滿就多費費心,早點把你二哥找回來,姍姍也能安心養胎了!~」
整天哭哭啼啼的,她心裡也不好受。
「放心吧娘。」雲四滿笑著應道。
與此同時,縣城陳府。
陳刺史捧著書信,激動得老淚縱橫,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