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滿放下飯碗,起身正要往門外走,顧氏心裡有些慌,連忙叫住他,「四滿四滿,你等一下」
「咋的了娘?」雲四滿腳步一頓,回過頭問。
顧氏嘆口氣,「四滿,要是見到你二哥了,別跟他吵吵,心平氣和地把他帶回來,你二哥聽勸,沒那麼軸!~」
雲四滿「」
二哥要是聽話的話,也不會往西鄉那邊跑了。
「知道了娘!~」雲四滿應了一聲,便騎著快馬往西鄉那邊去了。
一頓晚飯吃得稀碎,碗筷撿下去後,二老都愁眉苦臉地坐在凳子上,相顧無言
夜深人靜,西鄉的村民們已經睡了。
雲四滿摸黑來到范老五家,湊到窗前往裡面一看,黑布隆冬的啥也看不見
「睡著了?」
雲四滿皺了皺眉,正想進去問個究竟呢,忽然一陣咒罵聲傳了出來。
「這個天殺的狗男人,丟下我們娘倆就跑了,那販私鹽可是死罪啊,這狗男人到底長了幾顆腦袋?嗚嗚,小蝶,不哭,往後娘帶著你活,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養大成人」
雲四滿「???」
難道範老五已經走了?
若是去南方倒賣私鹽,應該途徑河陽縣,然後再一路向西南走
快馬加鞭的話,應該能把二滿追回來。
想到這裡,雲四滿翻身上馬,掄起鞭子,朝縣城狂奔而去。
正所謂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正如你永遠也找不到想躲你的人
就在雲四滿離開不久後,范老五家的臥房內,雲二滿陰沉著臉等著范老五兩口子,周身冷冰冰的,「為啥要騙我四弟?」
沒錯,剛才那段對話是范老五婆娘故意說出來的,目的就是支走雲四滿
范老五長得精瘦精瘦的,尖嘴猴腮,下眼皮還長了一個痦子。
見二滿火氣沖天的樣子,范老五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二滿啊,我們這是幫你啊,如果不把你四弟騙走的話,你也走不了不是?」
「即便要走,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雲二滿吼道。
他現在突然有點後悔跟范老五合夥了。
雖然沒搭進去啥,但二滿總覺得這個人不靠譜,是個地地道道的騙子
范老五的婆娘聞言,往二滿面前湊了湊,「那你有啥法子?是你想發大財、賺大錢的,我們又沒逼著你來,如果你後悔的話,現在就可以回去啊,我們可不攔著你!~」
雲二滿「」
這兩口子,沒一個好東西。
二滿決定,等賺了錢之後,就再也不搭理這種貨色
「行了行了,先眯一會兒吧,天亮咱們就走!~」范老五道。
哼,拉一個墊背的,總比出事以後一個人扛要好。
而且雲老二能寫會算,大高個兒,人長得也好看,到了外地讓他出去辦事肯定能成
次日清晨,雲家倉房內。
顧氏和雲老頭正拾掇破爛,家裡人多,攢下來的雜物也多,再不收拾收拾,倉房就要裝不下了
「老婆子,你把那個麻袋遞給我,這倉房咋刮進來這麼多樹葉子呢!~」雲老頭道。
顧氏走到牆根旁,拿起一個麻袋片,撐開後幫雲老頭裝枯葉子,「老頭子,你說四滿找沒找到老二啊,我這心咋突突直跳呢?」
雲老頭聽了,心裡也沒有底
見老婆子急得一直冒汗,便打了個哈哈,「嗐,能有啥事?二滿打小就聰明,誰家小孩兒跟他玩,二滿從來都不吃虧!~」
「就你心大。」
顧氏嗔了他一句,微微嘆息,「其實我覺得是該給二滿找個營生干,你看老大兩口子現在經營酒樓,每個月都不少掙呢,眼下姍姍懷著孩子,奶糕鋪子那邊也不用她經管,二滿一邊在家照顧她,一邊還得幫你種地,心裡肯定不平衡啊」
「他有啥不平衡的?」雲老頭眼珠子一瞪,使勁抖摟一下麻袋,「以前閨女沒攛掇這些事兒的時候,大滿二滿不都得留在家裡種地?哼,自打閨女養了奶牛、開了鋪子,家裡攢點閒錢了,二滿就巴不得往天上飛呢!~」
雲老頭越說越來氣,乾脆把麻袋扔在地上,點起菸袋鍋吧嗒起來,「有句成語咋說來著,好好高騖遠,對,咱家二滿就是好高騖遠,永遠都不知足。如果不是閨女拼命賺錢的話,咱家現在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
「三天不吃肉兩天早早的,光鹹鴨蛋、咸鵝蛋就醃了好幾罈子,以前過年才能喝到的花雕酒和高粱酒,現在頓頓都不落下,他還想咋的?」
顧氏「」
你現在說這些有啥用啊,二滿也不知道被那個范老五灌了什麼迷魂湯,偏偏要去南方倒騰私鹽。
這種事都是官府明令禁止的,抓到一個就殺一個,誰敢觸這個霉頭啊
顧氏蹲在地上,把麻袋撿起來,「你喊啥啊,光喊能把二滿喊回來嗎?唉,實在不行,就去縣城找找陳縣令,讓他想點辦法!~」
「我不找!」雲二滿掐滅菸袋鍋,一屁股就坐在枯葉子上,「咱家前前後後都欠陳縣令多少人情了,將來景德要是跟筱冉成親,指不定被他們家多看不起呢」
「你哪能這樣想呢?」
顧氏皺緊眉頭,照雲老頭胳膊就捏了一把,「咱家都求他啥了?我倒是覺得,陳縣令反倒是借了咱閨女的光了,聽說小閨女研究出風車後,陳縣令和秦知府都要官升一級呢,蕭小公子已經把提拔的書信送到宮裡去了,你說,他們是借了誰的光?」
雲老頭舔了舔嘴唇,輕輕頷首,「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還有,陳縣令和秦知府為啥掙命似的把閨女嫁到咱們家?」顧氏問他。
雲老頭聽了,那種自豪感和榮譽感瞬間湧上心頭,「當然是想沾咱閨女的福氣兒咯!~」
哼,別說縣令和知府怎樣怎樣了,就是梁國小太子都住在他們家,連皇上都來住過,這都是誰招來的?
顧氏輕嘆一口氣,還想說什麼,倉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