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驚詫不已,大部分人都在為錢院長的職業生涯感到惋惜
唉,馬上快要致仕的人了,卻因為掌摑丞相家的公子而引來禍端,他今後恐怕要回鄉養老去咯。
「楊公子,這一巴掌是想告訴你,做人做事要有禮有節,張弛有度,做為國子監的學生,更要尊師重道,以禮待人」
錢院長陰沉著臉,瘦削單薄的身軀在此刻突然變得偉岸高大起來,「你傲慢囂張,目中無人,頻頻跟金河作對,造謠生事,影響惡劣,從前本祭酒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你計較,可你卻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絲毫不肯收斂」
說到這裡,錢院長眯起眸子,冷冷注視著楊景芮,「聽說你很看不起鄉下人,覺得他們是土包子、沒教養,以為自己出身名門便高人一等了,楊公子,恕我直言,你這想法不僅偏袒幼稚,還極其可笑!~」
「咱們大梁國的百姓誰不知道當今聖上便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三省六部中的一品、二品大員,又有幾個是生在京城的?就連本祭酒出生那會兒,家裡窮得連米湯都喝不上,現在不也到京城為官了麼」
「楊公子,你且記住,不要瞧不起任何人,特別是那些有潛力、有理想和抱負的少年郎,人生路漫漫,不要拿今夕之事去妄定別人的命運,因為你沒有那個資格和權利!~」
此話一出,所有學生都聽得啞口無言,為錢院長的這番說辭暗暗點讚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準兒楊公子以後還比不過雲金河呢。
「錢祭酒!~」楊景芮磨牙鑿齒,僅有的一點理智完全被怒火淹沒了。
從前他都尊稱錢院長為大人或導師,如今卻直呼錢祭酒,可見他內心有多憤怒了
「今日之事本公子記住了,錢祭酒成心偏袒雲金河,當眾掌摑本公子,此事就算鬧到皇上面前,你也不占理,既然錢祭酒想一條道走到黑,那本公子奉陪到底!~」
楊景芮說完,又惡狠狠地看向雲金河,「錢祭酒不是說了麼,人生路漫漫,咱們以後的日子長著呢,雲金河,本公子不把你攆出國子監,名字就倒著寫」
如果他連一個鄉下的窮小子都擺平不了,那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
追隨他的那些粉絲們又會怎麼看他?
「我們走!~」楊景芮甩了甩袖子,帶著侍衛們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錢院長也沒攔著他,而是看著雲金河三人,「惹是生非、不成體統,你們三個跟我來」
他倒不是害怕楊丞相給他施壓、穿小鞋,因為楊丞相是有口皆碑的好官,只是兒子長跑偏罷了。
錢院長之所以生氣,是因為雲金河帶著姚金聖和孫天秀打架。
要知道,這兩個渣學生到國子監念書,其中付出了大量了辛苦和努力,姚老爺更是四處奔走、活動關係
如今因為一時衝動打了楊景芮,讓他們剛剛樹立起來的好印象全都毀了。
「就算他故意找茬,你們也不能動手打人,這是莽夫之舉,咳咳!~」聽完雲金河的解釋,錢院長氣得直咳嗽。
雲金河拱手致歉,「學生再也不敢了,請院長大人息怒」
姚金聖和孫天秀站在桌子前,頭都快埋到胸脯里去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錢院長喝了口茶,緩了老半天才道「是你們先動手打的人,這事放到哪裡都說不過去,本祭酒也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如果不給三人一點懲罰,他該怎麼跟其他學生解釋?
「學生任憑院長大人的處置」雲金河正色道。
錢院長聽後,默默思忖片刻,眼珠子轉來轉去,「這樣吧,你們三人停學一個月,都給我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一個月後,再回來報告!~」
錢院長這麼做,是想讓雲金河三人出去避避風頭
像楊景芮那種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人,經過這檔子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雲金河聞言,內心狠狠糾痛了一下。
這事兒如果被爹娘和爺爺阿奶以及小姑姑知道後,他們得多失望啊
被停學一個月,這在國子監中,是很嚴厲的懲罰了。
雲金河還想打聽去燕國遊學的事情呢,現在看來,全都泡湯了。
「怎麼,你們對這個處罰結果很不滿意?」錢院長放下茶缸子,低聲反問。
雲金河抿了抿嘴,把心一橫,「學生說了,任憑院長大人的處置」
姚金聖和孫天秀是沒啥意見的,停學一個月,就等於放了一個月長假,二人正想著去哪裡瘋玩呢。
錢院長『嗯』了一聲,朝雲金河勾了勾手,「金河啊,你過來!~」
雲金河微微一怔,慢慢湊了過去。
「回村後,記得多帶點臘肉和蘿蔔鹹菜,還有那辣白菜、鹹鴨蛋啥的,也都帶上兩筐,老夫花錢買!~」錢院長嘀咕道。
雲金河「」
他嚴重懷疑,錢院長停學一個月,是讓他回村拿好吃的的。
「學生、學生記住了!」雲金河抽了抽嘴角。
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他本不想回村的,可一見錢院長滿臉期切的樣子,他只好硬著頭皮回去一趟了
與此同時,河陽郡,雲貴坊內。
蕭錦恆跟小曦甜走進來時,趙桂花正叉著腰,訓斥一名剛來的小丫頭。
「不是,有你這麼掃地的嗎?那笤帚嘎達都快被你掄飛了,沒看見客人正在吃飯麼?萬一灰塵落到酒菜上,咱們就得重新給人家換一份,這樣一來,你知道會損失多少銀子嗎?」
「真是的,年紀輕輕卻一點都不中用,你說你還能幹點啥?趁早回家餵豬去得了」
小丫頭被訓得抽抽噎噎、眼淚汪汪,嬌小的身軀輕輕顫抖著,顯然是嚇壞了。
小曦甜見狀,掙開蕭錦恆的手,快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