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多老鼠啊？
小曦甜心裡納悶。
她趴下身，看了看自家的碗架子。
發現底部被老鼠啃得面無全非。
那家裡的糧食豈不遭殃了？
想到這裡，小曦甜趔趔趄趄的跑出去，大聲呼喊，「鼠鼠，鼠鼠」
顧氏剛罰完劉翠蓉，正打算繼續醃酸菜。 ✱✰
就見閨女邁著小短腿跑過來。
紅撲撲的小臉掛滿了焦急。
「瞧小甜寶跑得，像被耗子攆了似的！」趙桂花打趣的笑。
可不是被耗子攆了嘛，小曦甜心裡叫苦。
顧氏把閨女摟入懷中，用衣襟幫她擦汗，「又做噩夢了吧？」
女兒隔三差五會做噩夢。
嚴重時會嚇哭，委屈巴巴的掉眼淚。
所以顧氏一直都抱著她睡。
小曦甜奶聲奶氣的喊，「糧糧，鼠鼠」
「小甜寶說什麼呢？」趙桂花好奇。
顧氏最了解女兒，當即臉色變了變，「閨女是怕咱家的糧食被耗子糟蹋嗎？」
小曦甜長舒一口氣。
還是老娘最開竅了。
「嗯嗯！~」
顧氏緊忙抱著她，來到自家米缸前。
剛掀開蓋子，就聽『吱』的一聲，兩隻灰老鼠竄了出來。
顧氏面色一慌，朝米缸看去，就見半下粳米被吃得見底了。
「這耗子是怎麼進去的？」顧氏皺了皺眉。
她又瞧了瞧其他的糧缸，苞米、高粱、細面都下去不少。
糧食里還依稀可見很多耗子屎。
小曦甜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老娘，「耗藥藥！~」
去買耗子藥，家裡招鼠災了。
顧氏點點頭，抱著小曦甜回到大院。
恰巧這時雲大滿運回來一車胡蘿蔔，正蹲在井邊喝水。
「大滿，你快去一趟縣城，多買點耗子藥回來！」顧氏交代道。
雲大滿放下水瓢，笑著說「這又不鬧天災、不鬧鼠荒的，買耗子藥幹啥？」
之前老雲家在飛雁村時，經歷過一次鼠災。
那漫山遍野的灰老鼠把莊稼啃得溜光。
地里沒吃的，它們又開始禍禍村民。
家裡的雞鴨鵝，甚至貓狗都被咬傷了。
單只老鼠構不成威脅，可一旦成群結隊、密密麻麻，形勢就不好控制了。
顧氏急得直跺腳，「哎呀，你快點去吧，家裡的米缸都快被耗子吃光了。」
「啊？」雲大滿張大嘴巴，一臉震驚，「好，我這就去買！」
他就說，今天去地里收菜時，咋看見那麼多耗子。
眼下馬上就要收麥子了，可千萬別鬧出什麼么蛾子。
雲大滿卸了馬車，朝縣城就狂奔而去。
河陽縣只有一家賣老鼠藥的鋪子。
雲大滿趕到這裡時，發現鋪子外面擠著一大群人，黑壓壓的。
「這位大叔，你是哪個村的？」雲大滿打聽。
禿頂老頭唉聲嘆氣，「俺是新旺村的，地里鬧了鼠災，莊稼糧食都被糟蹋了，唉」
新旺村緊挨著大水村。
那裡要是鬧鼠災，他們大水村也得遭殃。
「哎呀，官府下個月就要來納糧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你們家尚且還有點存糧，我家連米糠都沒有了。」
「米糠？我老婆孩子現在都喝涼水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全家都得逃荒了。」
「唉，這群該死的耗子，偏偏在收糧的時候出來鬧！」
「」
雲大滿心裡有些發涼。
他家有三十多畝地，即便買一車耗子藥回去，也不夠用的。
老鼠大軍橫掃而過，地里的麥子和苞米就得吃干抹淨。
他們全家一整年的辛苦和勞累也得付之東流。
「掌柜的，給我來十包耗子藥！」雲大滿拼命往前擠。
可到櫃檯前一看，耗子藥賣光了。
地上只堆著幾袋子糞肥和種子。
「哎呀，沒有了沒有了，你們回去吧！」
掌柜的和夥計一臉不耐煩地往出攆人。
雲大滿恨得直咬牙。
他一包耗子藥都沒買著。
路過一個煎餅攤，他買了兩個煎餅，牽著棗紅馬來到金香書院，給兒子送去。
「爹，你咋來了！」
雲金河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院服，周身布滿了書香氣。
雲大滿乾笑一聲，「路過這，給你買兩個煎餅。」
雲金河樂了，捏著煎餅就咬了一大口，邊吃邊問，「爹，家裡都還好吧！」
「收苞米時，我去跟魏院長請假，回去幫你們！」
「臭小子！」雲大滿拍了拍他的頭，「你專心念書比啥都強，別給你爺奶丟臉！」
雲金河咧嘴憨笑，「爹，小姑姑長高了嗎？她有沒有想我？」
雲大滿抽了抽嘴角。
這才幾天啊就長高？
再說了，你小姑姑可比你忙多了。
「爹走了，抽空再來看你。」
雲大滿擺了擺手，牽著馬車離開了。
望著爹爹的背影，雲金河心裡五味雜陳。
他把剩下的一個煎餅收好，回去讀書了。
老雲家。
「耗子藥都賣光了？」雲老頭驚詫。
這次鼠災來勢洶洶，很多村子都開始提前收糧了。
雲大滿點頭，「要不，咱家也提前收糧吧，我看那麥子也長得差不多了。」
「不中！」
雲老頭瞪了他一眼，瓮聲瓮氣道「麥子沒熟透，你割下來又有啥用？那不白白糟蹋了？」
沒長成的小麥一旦提前收割，只能餵騾子餵馬。
人是吃不了的。
小曦甜盤著小腿坐在圈椅上，大眼睛轉來轉去。
大水村山鷹少，家家又不養貓。
一來二去老鼠就猖獗了。
其實這只是片面原因，究其根本還是人為的。
大水村尚且還好，家家戶戶也算乾淨。
但隔壁村就不這樣了。
死羊爛馬，腐肉垃圾，滿大街都是。
夏日陽光暴曬，就容易滋生細菌和病毒。
老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瘋狂繁殖的。
「老頭子，要不你去找村長商量商量，看看有什麼辦法。」顧氏道。
雲老頭吧唧兩口菸袋鍋，沉吟片刻，「行，我去村長家看看。」
誰知雲老頭剛站起身，村長就帶著傅大強等人走進來。
趙桂花趕忙端茶倒水，又去廚房準備晚飯。
「村長，你都聽說了吧？新旺村那邊鬧鼠災呢。」雲老頭嘆息道。
村長吸溜一口茶水，滿面愁容，「再過幾天麥子就熟了，也不知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除非有人會做耗子藥。」
村長放下茶杯，渾濁的眸子掃向小曦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