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老兒子啊,嗚嗚,你不要娘了嗎?嗯?娘給你買的那些玩具、小木車和漂亮衣裳,你都不要了嗎?嗯?」
高鳳娟嗚鬧喊叫地抱著高景德,拼了命的搖晃,「老兒子,你說話、說話啊,嗚嗚」
這個白眼狼,一點都不知道疼娘。
人家兩口子鬧離婚,孩子大多數都跟著娘過,他可倒好,直接顛倒了。
「哎呀,娘!~」高景德推開她,「不管我跟誰,到啥時候你都是我娘,我會去看你的」
再晃蕩一會兒他就散架子了。
高滿堂也捨不得外孫子,但能有啥招呢,就算是去告官,也討不來啥說法。
畢竟孩子一門心思跟爹過,他們又不能搶過來。
父女倆失魂落魄地從雲家走出來。
高鳳娟像做夢似的,走路都有點打晃了,「爹,我我真的被休了?我成寡婦了?跟他過這麼多年,連孩子都落著?」
高滿堂一言不發。
他現在越看高鳳娟越不順眼。
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玩應兒。
他心裡有點自責,如果這些年他腿腳勤快點、幫三滿多操心操心鋪子上的事兒,那也不至於把三滿逼到這份兒上
家裡有了上門女婿,就當驢使、當牛用,那還能有好啊?
「別哭天抹淚的,滾到馬車上去,回去把三滿和景德的東西拾掇拾掇,抽空給他們送過來!~」高滿堂訓斥道。
高鳳娟回頭看了眼雲家門楣上的匾額,『耀門之家』四個金漆大字在月色下泛著光亮
這牌匾還是前幾日四滿在家時掛上去的。
一聽說妹妹這麼有出息,他的魂兒都快樂沒了。
高鳳娟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呸,什麼耀門之家,我看是克妻之家吧,翠蓉被整出去了,槐花和喜兒也被攆走了,現在又開始跟我整事兒,你們老雲家的男的,都克妻!~」
高滿堂「」
事在人為,自己不作,人家能把兒媳婦攆出來?
他覺得自己這閨女跟劉翠蓉真挺像的,從早到晚就沒好歹的嘚瑟,雲家二老不把她們整出來才怪呢。
高鳳娟爬上馬車,嘴裡還在嘟囔著,「哼,從前我還覺得甜寶寶是個好樣的,本事又大,人也可愛,可現在這麼一瞅,她也就那麼回事,自己的三嫂子都被休了,她一句公道話都不說,裝聾作啞,我懷疑三滿突然變心,就是那死丫頭崽子在背後攛掇的」
這老雲家,就沒一個好玩應。
「不是,你能不能別瞎叨叨了,這事兒跟人家小甜寶有啥關係,你也不怕爛嘴丫子!~」
高滿堂懟了她一句,便揮舞著鞭子,把馬車趕了出去。
夜色逐漸深沉下去,老雲家吃過晚飯後,便各自休息去了。
杜鐵姍在廚房刷碗,順便把面發上,等明早兒給家裡人烙發麵餅吃
雲二滿拎著燎壺走進來,見杜鐵姍忙忙碌碌的,便說「姍姍,歇一會兒吧,泡泡腳伍的!~」
杜鐵姍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窗台上晾的咸豆腐乾收到簸箕里,「我不累,你先去睡吧,洗腳水要是不夠,等會兒我再燒一壺!」
「夠了夠了!」雲二滿把燎壺放到小灶台上,忽然伸手去摟杜鐵姍的腰,「姍姍,我」
「你幹啥?」杜鐵姍嚇得一激靈,連忙後退一步,「咱倆還沒拜堂成親呢!~」
摸摸搜搜的,像什麼話?
雲二滿撓了撓頭髮,「我、我知道,你看,你來到家裡也有段時間了,可是、可是咱倆連那個嘴兒都沒嘴兒過呢,所以、所以」
杜鐵姍聽後,憋不住笑,朝雲二滿勾了勾手指頭,「想嘴兒一個啊,中,你過來!~」
雲二滿心花怒放,顛顛地跑過去。
這女人可比劉翠蓉強太多了,那個夯貨吃完韭菜盒子都想嘴兒,雲二滿就受不了那個味兒
誰料雲二滿剛跑過去,杜鐵姍彎腰就把腳邊的籠子打開,拎出一隻肥兔子塞到雲二滿的懷中,「你跟兔子嘴兒去吧,咱們沒成親,這種事都不能幹!~」
兔子是昨個兒杜老三送過來的,一到了秋天,山裡面的兔子就泛濫成災,專門跑到地里禍害莊稼。
杜老三下了幾個夾子,抓了不老少,就給雲家送來兩隻
雲二滿看著懷裡沉甸甸的大白兔,心裡有些失望。
「爹娘說了,下個月咱們就成親,爹還想大操大辦呢!~」雲二滿把大白兔放回籠子,坐到門檻上道。
杜鐵姍『嗯』了一聲,微微嘆息一聲,「過完寒露就是霜降了,咱倆成親前,我想回屯子去祭祖,燒點紙啥的,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中,反正那會兒家裡也沒啥活了,我陪你去!」雲二滿一口應下。
主屋內。
雲老頭盤腿坐在炕上,正吧嗒吧嗒地抽菸。
顧氏把小曦甜的衣裳疊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老頭子,你想啥呢?」
雲老頭回過神來,把煙鍋里的菸灰倒進尿桶里,「老婆子,你說三滿這以後可咋整啊,帶個兒子,再想找媳婦可就不容易了」
要是單身的小伙,能寫會算,長得也不磕磣,找個媳婦也沒那麼難。
可他離了婚,帶個七歲大的小子,誰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啊?
這世上哪有幾個像姍姍那樣稱心如意的兒媳婦呢?
顧氏聽後,笑了笑說「找沒出嫁過的姑娘恐怕費點勁,但離異和喪偶的,還是有不少的,隔壁屯子趙老根家的閨女,前兩天不就被休了嗎,抽空你去給三滿問問」
「那可不中!~」雲老頭拎起枕頭抖了抖,把裡面的蕎麥皮抖勻後,摞在第一個枕頭上,高高的,像一面牆。
矮枕頭他睡不習慣。
「那丫頭被休肯定是有原因的,咱們家往後可不能整那些玩應進門了!~」雲老頭拒絕道。
他操不起那個心。
顧氏抿嘴笑了笑,沒說什麼。
就在老兩口子準備眯覺時,大門外又雙叒叕傳來一陣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