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也左右瞅了瞅,搖搖頭,「不知道啊,剛剛老四還去劈木頭了呢」
村民們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蕭錦恆,所以顯得略微拘謹了一些。
平時粗言粗語、滿嘴大碴子話就不咋說了,席面上顯得有些安靜。
蕭錦恆左邊坐著小曦甜,右邊坐著雲老頭,然後依次是顧氏和雲家的幾個兄弟,就連陳知府和秦刺史都沒能挨著小皇子坐,可見這小子對甜寶寶的重視程度
飯菜自不必說,雞鴨魚肉、素味小炒應有盡有。
金嬤嬤和如月如花的廚藝不錯,畢竟在宮中御膳房特意培訓過,整點飯菜還不在話下。
這邊正熱熱鬧鬧地吃席呢,雲四滿卻在村口來回尋摸
他剛剛好像看到幾名可疑的人在村子裡轉悠。
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
他絕不能給家裡人帶來麻煩,雲四滿打算今晚就走。
老雲家門外停著兩輛馬車,裡面裝滿了酒罈子
這是蕭錦恆特意為他買的高粱酒。
小皇子說話算話,絕不欠他的人情。
雲四滿走過來隨手拎起一隻罈子,把自己的酒葫蘆灌滿了,然後走進院子,把雲大滿叫出來。
「幹啥?你這就走啊?」雲大滿一臉驚訝,「那那你好歹跟爹娘他們吱一聲啊,就這麼走了,猴年馬月能回來啊?」
雲大滿捨不得四弟走。
雲四滿笑了笑說「大哥,俺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你替俺照顧好爹娘哈!~」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塞到雲大滿手中,「把這錢交給爹娘,家裡的苞米要是扒不過來,就讓爹去雇幾個人,別啥事都自己干」
雲大滿聽得眼淚汪汪的,他又把銀票塞了回去,「四弟還是自個兒交給爹娘吧!~」
「哎呀,大哥,俺又不是不回來了!」雲四滿站在大門口,朝村頭張望了幾眼,「俺再繼續待下去,你們會有危險的!」
雲大滿不知道四弟在外面幹了啥,以為他得病了呢,「你是不是得絕症了?遮遮掩掩的不肯跟爹娘說?沒事,大哥能承受著住,是不是啥傳染病啊,怕傳染給爹娘嗎?」
雲四滿「」
大哥,你這腦迴路沒誰了。
你見過得了絕症還能下地收秋、活蹦亂跳的人嗎?
「我沒事,門外那兩車高粱酒等會兒大哥記得搬進去,留著給爹他們喝吧,銀票你拿好,俺走了」
說完,雲四滿便牽出自己的馬,爬上去後,朝雲大滿擺了擺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雲大滿愣了三秒鐘,一時間連喝酒的心情都沒有。
唉,四弟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屁股都沒坐熱乎呢就走了
他還打算收完秋後,到新旺村的老劉家去一趟呢。
聽說他家有三個閨女都沒嫁人,長得還湊合,正好把四滿找個媳婦伍的。
如今他這麼一走,那鐵定沒戲了。
宴席沒持續多久就散了,白天家裡人幹了一天活,骨頭都快累散架子了
雲三滿喝得暈乎乎的,倒在炕上就睡了過去。
雲二滿盤腿坐在炕沿邊,端著大茶碗吸溜著茶水,杜鐵姍打好洗腳水端進來,「泡泡腳吧,睡覺能舒坦一些!~」
他倆沒成親,所以杜鐵姍自個兒住在東廂房,二滿和三滿擠在一起
「姍姍,你也歇會兒吧,等收完秋,俺就跟爹娘說咱倆成親的事兒!~」雲二滿吐了個茶葉梗子,淡淡道。
杜鐵姍沒說什麼,接過他的茶碗重新續上茶水,然後拎著茶壺到主屋去了
「爹,娘,老四肯定是有啥急事才走的,你們別上火哈!」雲大滿一邊卷著旱菸卷,一邊勸道。
顧氏嘆了口氣,「四滿知道自個兒家在哪,以後不管走多遠都能找回來了,娘就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面吃不飽睡不好,要是娶個貼心的媳婦照顧她,娘也就不上火了」
說著,她把困迷糊的小曦甜抱到炕梢,給她蓋上被子。
「老婆子,你說四滿在外面到底是幹啥的?他只說給大戶人家做工,也沒說具體幹啥,我這心裡咋沒底呢!~」雲老頭吧嗒著菸袋鍋,喃喃道。
顧氏瞥了他一眼,「四滿不想說,咱就別問了,反正不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就行」
「那倒不能,老四不是那樣式的人!」雲大滿道。
小曦甜睡熱了,一腳就把被子踹開,撓了撓小肚皮,「熱死啦!~」
顧氏忍不住笑,這姍姍也真實誠,把家裡的幾鋪大炕燒得像火爐似的,生怕家裡人涼著
「姍姍,你把曦甜抱到自個兒屋去睡吧!」顧氏笑著道。
杜鐵姍應了一聲,幫雲老頭和顧氏倒好茶水後,便彎腰把小曦甜抱起來,走出門去。
與此同時,雲四滿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來到了縣城。
身後沒有人跟著他,雲四滿才鬆了口氣,他打算在縣城住一宿,明早兒再往京城趕。
他找了家客棧住進去,拿出兩隻羊蹄子和酒葫蘆,一邊喝著一邊看向窗外的夜色
忽然,隔壁客房傳來一陣脆生生的埋怨聲。
那是一個女孩的動靜,語氣頗為不滿。
「哼,這個破地方全是蚊子,你瞅瞅那桌子上,厚厚的一層灰,我不要住在這地方,太埋汰了!~」
「哎呀,公小姐,這家客棧是整個縣城最好的了,眼下外面黑燈瞎火的,咱們只能在這兒將就一宿了,奴才保證,明天給您找一家最乾淨、最豪華的客棧,好不好?」
「不要,我現在就要走,快點吩咐車夫,把馬車套上,這地方我一刻鐘也住不下去了,哼,本來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可整天吃糠咽菜,不是乾巴巴的饅頭,就是芥菜條子,要麼就是鹹菜疙瘩,我在宮裡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小姐,外面天太黑了,又冷風又大,而且這深更半夜的,奴才實在找不到客棧啊!~」
雲四滿喝了兩口酒,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哼,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