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蟲同樣出自東漠國,但這個蟲子沒什麼大用,無非是肉質鮮美,還有就是結繭化蛹的那半天,提取出的幼蛹能夠解大多數的蠱毒。世人皆認為,蠱蟲是看得見的蟲子,會鑽進人的身體裡寄居,只要把蠱蟲趕出去就好了。而東漠國的蠱蟲,卻大多是一種毒蟲,它會化入血肉之中,成為一種具有牽製作用的毒。
「有了這個,那小子的命至少能保住。」王老太太道,「金雨蟲可以隔絕同命蠱的感知,服下雖不能解開身體裡的蠱毒,但對方若是身死,就不能影響到他。」
阿玉:「要是阿佑哥哥出了事呢?」
「對方不能獨活。」
阿玉就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唉,這種東西就不應該留存在世上,它太可怕了,阿奶,聽說同命蠱是從口入的,以後外面的東西我可不再亂吃了。」
「你這個小饞貓,還能忍住不吃?」
「我很少吃外面的東西呀!」阿玉趕緊給自己正名,「我們去遊學這幾年,都是五哥哥和七哥哥在做吃的,他們現在都有一手好廚藝啦,我都吃不慣外面做的飯菜了。」
王老太太可不信她:「我看你這一路上,也沒少吃。」
阿玉嘿嘿一笑:「路上做飯的叔叔,還教過五哥哥廚藝呢!」
路上做飯的是赤甲帶的伙夫,其實也是赤姓隊伍,祖上御廚出身,做了幾年暗衛,手藝也沒怎麼生疏。
兩人說笑了一陣,又帶著金雨蟲去找端方大師。
端方大師很驚訝地看了阿玉一瞬,沒想到,她氣運真的好至如此。
若非氣運,是絕不可能如此巧合的。由此,端方大師對阿玉反而更為客氣些,王老太太見了,不動聲色將阿玉往身後帶,並不再讓他們二者談話。
秦懷要用金雨蟲治病,只能端方大師和普濟寺里的僧人操持,王老太太就帶著阿玉先在寺里禪房住下。
阿玉性子活潑,不過半日功夫,就把整座普濟寺逛了個遍,六百多個僧人,她幾乎都記住了人家的法號,再見便能甜甜喊一聲某某師父。
僧人們本見這位小施主福緣深厚的相貌,再看她如此熱情,自然也喜愛她,還有僧人把自己珍藏的經書都送了兩本。
原以為小姑娘不會太感興趣,結果阿玉捧著一本經書,還正兒八經看了起來,看到吃晚食的時候,她甚至去詢問僧人們佛經釋義。
她還不知道,自己這一番動作,都被傳入了住持的耳中。
晚食後,住持便找到了她。
「小施主,我看你和佛門很有緣分,不如做個俗家弟子,也全了和佛的這份淵源,如何?」
「老和尚,別逼我說些不雅觀的話,到時驚擾了佛主,可怪不得老婆子我粗俗!」王老太太忽然出現,護犢子似的護著阿玉。
她開始有些擔心,阿玉這些年在外頭是如何過的,孩子長大了,開始發光了,這些個人也發現了她的好來,都來搶人。
住持:「……」
這真的是傳聞中的永昌郡主,貴女典範?
不像啊。
秦懷在普濟寺治了三天,阿玉就刷了僧人們三天的好感。
第四天時,秦懷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在自己床邊打瞌睡的阿玉。
阿玉穿著樸素的淺灰色衣裳長褲,頭上扎著素色的絹花,卻難掩她少女的靈氣。
秦懷伸手,想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給她蓋上,卻驚醒了她。
阿玉驚喜地望著他:「阿佑哥哥,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秦懷不說話,而是一把握住了阿玉的手,手指忍不住顫抖。
「你怎麼了?」阿玉感受到秦懷的害怕,「是哪裡還不舒服嗎?阿奶說,你現在應該身體好轉了才是——」
「嗯,我怕。」秦懷還是沒鬆開她的手,只是力道放輕了些,「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阿佑哥哥,你在怕什麼?」
秦懷想了想,還是如實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的他,死於六歲,靈魂卻並沒有消散,而是見證了夢裡的阿玉如何艱難長大。
那是一個,她受盡了欺凌的夢。
醒來後,他又怕又怒,恨不能將夢中那些人都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