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大牢里唯一的人證給滅口,這說明了兩件事,首先是府衙不安全,裡面有內應。其次,這件事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簡單,對方既然害怕留下活口,連自己人都要殺害,說明那人很可能暴露什麼致命的消息。
「那個犯人是一個月前抓獲的,當時也並沒有審問出什麼來,就是普通劫道的,不是頭目,頂多關個三五年就出來了。」王七郎說,「我特意打聽過,他好像就是臨空城本地人,由於一直不學好,小時候就被家人趕走了。」
小阿玉抓住了重點:「這裡就是破綻!」
「怎麼說?」王五郎問。
「你們想想,以前阿奶不是也說要把你們趕出去?可哪次真的這麼做了呢?」阿玉對這一點非常有發言權,「而且還是小時候,如果把一個小娃娃趕出去,不被野獸吃了,就會被人牙子給拐了,哪裡還能長大呀。」
她說得十分自然,有理有據,並沒有發現在場幾人的臉色都有點微妙。
他們雖然年幼,但已經知事,當然知道自家妹妹怎麼來的。
可不就是小時候被趕出來,被他們給撿到了麼?
「咳咳——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王五郎才說一句,就被王三郎瞪了一眼,又改口道,「好吧,這確實是個破綻。所以說那個人應該是借用了身份,很可能他頂替了那個被趕出去的人,然後混入了臨空城,成為內應。」
阿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可她沒有遇到那麼多糟心事,遊學幾年遇到的案子也很簡單,基本不需要他們動腦筋。
但這件事不同,已經涉及到他們的安全了。
「阿佑哥哥,我只是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應該很麻煩,我們還是先不要住在府衙了。」阿玉想起剛才遇到的那個落水小姐,心裡就覺得不太舒服。
她不喜歡這種有爾虞我詐的地方。
「也對,我出去找個客棧吧,進城的時候,我就看到有好幾家客棧都還不錯。」王五郎拍拍自己的腰帶,「阿奶給的錢還有富餘,足夠我們每個人開一間房,舒舒服服住著。」
幾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要走當即就收拾東西,王三郎作為最大的哥哥,去找劉知府辭行。
劉知府正焦頭爛額,沒來得及招呼他們,接待他的是一個知州,從前也不知道他們這群人,當場就讓他們走了。
等到晚上,知府夫人把白天的事情隱晦同知府大人說了,又道:「我娘家那邊的侄女沅沅如此這般,我也心疼巧兒,可眼下夫君正在考績,也不容馬虎。好在你請回家的客人幫了忙,否則還不知要釀出多大的禍事。好在沅沅也知曉自己鬧得太大,今兒就已經回去了。夫君,明日我想設宴,好好答謝他們一番,你意下如何?」
劉知府剛想說好,就有管家上門來說:「大人,客人走之前,還有一樣東西落在這兒了,是要給送去麼?」
「什麼客人?」劉知府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您請回家的那幾個客人,今日已經離府了,說是您已經同意的——您不知道嗎?」
劉知府一拍額頭:「這下壞了!」
知府夫人忙問:「夫君,怎麼了?還有,客人好端端的,怎麼要走?我一點兒信都沒聽到。」
他們將人叫來問了,才知道是知州放的人,知州也並不知曉這些人身份,即便劉知府,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這些人要來,是准親家魏郡守打了招呼,要他好生招待的。
這下可好,他前頭忙著查案,要將那些歹人給治住,後頭就有人疏忽,把貴客給送走了。
這叫什麼事!
萬一影響了他考績,他本身就比親家矮了一大頭,再把事情辦壞了,可不知要如何收場。
劉知府急匆匆出了門,安排了幾個得力手下人,讓他們喬裝成普通百姓,去查阿玉等人下榻的客棧。
想著這些人不願意住在府衙,那他就派人暗中保護,免得那些刺殺的人再來。
可沒曾想,一群捕頭查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他們。
附近的酒樓、客棧、驛站、小舍都找遍了,都沒有他們入住的消息。
「難道是回府城去了?」劉知府可嚇壞了,從臨空城到府城,馬車慢走的話,還有兩日的路,這路上沒有護送,怕不是又要遇到一場刺殺?
他越想越不對勁,乾脆就派了人,沿途一路奔向府城,無論如何,把這些人平安送達才是。
萬一他們出了事,他麻煩可就大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在臨空城一條不起眼的街道邊,一棟院子和往常一樣關上了大門。
對面的鄰居看到門上新換的鎖頭,回到家後還嘀咕著:「我們對面那家人,好像回來住了。以前只聽說那棟院子被賣了,好幾年都不見主人來住,還以為沒人要了呢。」
「估計是什麼有錢人家,買了院子就是備著,趕不齊什麼時候就要住進去,便留在那兒唄。」那人的妻子隨口應了聲。
此刻,被他們討論的一群人,當然就是阿玉他們了。
本來打算去客棧里住的,結果秦懷卻說:「去我的院子吧。」
他們這才知道,秦懷在臨空城也有房子。
為什麼是「也」呢?因為他們沿途經過大大小小几十座城,其中一大半的城裡,都有秦懷買的房子,但有的大,有的小,並不是很規整統一。
要說唯一的相似性,就是每一棟房子都有一個小池子養了魚,旁邊草壩上還有立起來的鞦韆架。
一瞧就和王家在南河鎮上的那套房很像。
秦懷從秦皇后那裡訛來的錢,基本都用來買這些院子了。
「阿佑哥哥,這個院子好啊,你看,那邊還有葡藤,和我們家在府城那個院子很像。」阿玉對環境不是很挑剔,看到綠油油的葡萄架,心裡已經高興了。
她很喜歡吃葡萄,南河鎮的院子裡,還有現在的胡家村,到處都種滿了葡萄,味道都甜得很。
一看到葡萄,心情都變好了。
她坐在鞦韆上,秦懷就自動到她身後,幫她推鞦韆。
阿玉高興得咯咯直笑。
在遠處的王三郎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跟著笑起來,阿玉的笑聲太有感染性了。
只是沒笑多久,牆頭忽然出現一個人,他十分熟練地翻牆跳下,在一棵樹面前盤膝坐下。
忽然,這人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又睜開眼睛,和阿玉等人的眼神對上。
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原本正在調息的內勁紊亂,強壓不住的真氣在體內亂竄,他直接「噗」地吐出血來,整個人直挺挺倒地。
王五郎「啊」了一聲:「不會吧,剛住進來就要變鬼屋了?!秦懷,你這什麼氣運,太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