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嫉妒死人啦。」商舞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寒仙子一把打開她的爪子，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用薄嗔的眼神看著她。
有一說一，商舞說的沒錯。
商舞的身形人高馬大，和尋常女子比起來，算是膀大腰圓了，與唐朝那種豐腴之美相近。
嬴冰與她差不多高，卻是高挑纖細，扶風細柳的身形，配上那副清冷的外貌，方才是完美的清貴似神，靜美如仙。
所以論胸襟寬廣，雖是商舞更勝一籌。
但視覺效果卻並非如此.....
「下次不准這樣了。」嬴冰繃著冰坨子臉，平複方才的異樣感。
「好啦，開個玩笑嘛。」
商舞揉了揉手，明明她年紀大，卻顯得像是在萌混過關：
「我就是好奇嘛，你身子出落的這麼好，也不知那件衣裳你還能穿麼。」
「什麼衣裳？」嬴冰的眼神下意識警惕。
小李君子俗，商舞又能好到哪去了？
不過她這回倒是想岔了，商舞從須彌物中，取出一件華美的百鳥裙。
「漂亮吧，送你啦，你穿著肯定好看。」
商舞掏出酒葫蘆喝了兩口，眯著眼道。
「這衣裳的料子非同凡響，盛會我也不上台，用不上的。」
嬴冰輕輕揉捻了那件裙子的袖口，材質像是絲，觸摸上卻是細密的羽毛。
且並非一種，而是足有成百上千種。
每種她都多少認識，是來自百種珍禽，且是翅膀下的細羽，其中多數品種，如今九天十地都絕跡了。
這衣裙絕不可能再制出第二件來。
她搖頭將裙子推回去。
「我成年之後便穿不上了，你若不要，說不定哪天我一時興起，就拿著換酒喝咯。」
見嬴冰垂眸沉思，商舞叉著腰，循循善誘：
「哼哼，而且那幫小娘皮，一個個打扮的費盡心思的，都指望小墨他多看兩眼呢，他好奇心那麼旺，你就不怕他被亂花迷了眼？」
「謝謝。」
嬴冰一怔，臉蛋上的猶豫冰消瓦解，垂眸接了過去。
認認真真的道謝還猶在耳畔，商舞已經率先繃不住假正經了：
「一家人，謝什麼謝嘛，就當補聘禮了。」
「補？」
「哦，你們還沒成親呢？對對對，畫冊看多了最近....你快試試吧。」商舞拍拍後腦勺。
寒仙子在認真欣賞衣裙，所以可以裝作只聽見了後半句。
百鳥裙是類似於馬面裙的款式，不過更為精美奪目，形制上稍短些。
這件裙子製成時，還是青銅神樹尚矗立於天地間的年月，百禽棲息於上，與天地同息，管萬物流轉。
故而是真正的集天地之精華，聚萬物之靈韻，悠悠歲月至今，仍不能消磨。
嬴冰有一米七六，將滿十八，與衣裙主人得到它的歲數相當。
她換好後從屏風中走出來，站在日光下，裙子上浮動著氤氳的日暈，裙子形制稍短，於她而言又短了幾分，讓她白皙修長的雙腿，僅僅被裙擺遮住了膝蓋上方一些，青絲上插著那根玉釵，恰到好處。
這是個小意外。
然而缺月最美，這讓寒仙子的清絕中，多了一抹並不違和的靈動蹁躚。
哦對了。
裙擺下的雙腿，還穿著珍珠白藕絲....這是想要誰的命啊？
仙靈氣這個詞，原來是這麼來的啊....
不過素來淡然的她，竟也罕見有些緊張。
「合適嗎？」
「正視旁視，日中影中，各位一色，百鳥之狀.....」商舞喃喃道。
「說的真好。」
「這不是我說的。」
商舞的正經僅僅維持了幾句話，忽然嘴角翹起：「別說李墨，我都頂不住，他不得鬼迷日眼，鼻血流一地啊？小冰兒，快，再讓我看看！」
她又沒個正形的偷襲。
可嬴冰這次早有防備，身形輕動就躲了過去，順勢就出了房門外。
也不知是想躲開商舞魔爪，還是想看某幼稚鬼鬼迷日眼的樣子。
商舞垂眸看著下方。
日光從萬春閣鏤空的縫隙中灑落，塵暈在一道道光芒中浮動，照得交錯的樓梯明暗交雜。
渾身仙靈氣的少女，提著裙子，順著台階向下。
她穿過了一道道光，玉容上的笑容也越發清晰，像是迎著風和光盛放的人間第一芳華。
「噸噸噸....」
商舞喝了口酒，方才沒心沒肺的樣子早已不見，眯著的杏眼竟也晃了神。
商末。
商帝最寵愛的掌上明珠，性格跳脫頑皮，對百禽之靈也不放在眼裡，甚至敢采珍禽神鳥之羽。
人皆言她恃寵而嬌，目無尊神。
但商帝不僅不罰，還祭祀上天，得上蒼應允後，以百禽之羽，為她羅織一裙，作成年禮。
取名『百羽丹照』。
衣裙成時，她驕傲又興奮的跑過皇庭長廊，撲進了父皇懷裡。
父皇當時說什麼來著？
「倒要讓群臣看看，什麼神鳥，比得上我女兒雍容華貴。」
「走！」
傲然又欣喜的嗓音猶在耳畔。
商舞一怔，這聲兒不對吧？
她跑到窗戶邊，卻見小李同學很護食的將寒仙子拉進車裡，不准別人看。
然後揮揮手囑咐大家出發，車隊都已經動起來了。
「oi，沒良心的臭小子，我還沒上車啊！」
車廂中。
小李同學反正是沒聽到這聲呼喚，他如今純純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看冰坨子。
他連呼吸都忘了，你指望他還能記起別的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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