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墨握著赤霄，放輕了呼吸。

  謝玄方才和冰坨子比試，顯得沒什麼還手之力，但這不能說明謝玄不強。

  而是冰坨子的武學造詣，連秦玉芝這種第七境掌玄都直呼犯規。

  當然，他剛剛已經看過了謝玄的路數，否則能否撐過十招，還真不好說。

  「好，那我便....」

  謝玄深深吸了口氣。

  「等等！」

  李墨忽然舉起手。

  「怎麼了？」謝玄氣勢一滯。

  「咱們過幾招呢？總得劃下道來。」

  「你若讓我回守一招，便算你贏。」

  謝玄想了想，對方可是潛龍第四的神錘小霸王，雖然現在手裡拿的是劍，但也不能小覷。

  「也好！」

  李墨點頭，嘆了口氣。

  可惜，這是正兒八經的切磋，不能使用打架王奧義.....

  謝玄長長的出了口氣，再次凝聚劍意，劍尖微垂，遙遙間指向對手周身。

  他提起了劍.....

  「等等！」

  「咳咳....」

  謝玄一個踉蹌，面色漲紅，差點岔了氣，他這次是真有點不高興了：

  「又怎麼了？」

  「額，不好意思，我還有個問題。」

  李墨歉然的笑了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若是我接不下你十招便不能進步雲樓，可若是接下了又該如何？難道僅僅只是讓我進去嗎？步雲樓又不是你開的，這彩頭是否有點不太公平了。」

  「.......」

  謝玄愣了愣，他一想好像是有點道理。

  人家進步雲樓本就是理所應當，是自己擋在前面，就算對方接了十招，也只是得到了本就屬於對方自己的東西。

  「那你說怎麼辦。」

  「我們定了輸贏，就不能再找她比試了。」

  李墨指了指小姜公主。

  聞言，謝玄沉默片刻才點了點頭，悶聲道：

  「好，你這次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沒了。」

  「我也是受人所託，不能讓她留在帝京，接劍吧！」

  話音落下，謝玄的氣勢陡然升起，他顯然不像此前出手那般隨意了。

  他的雙眼明光綻放，灼灼有神。

  那把看似普通的長劍，被他緩緩拔出，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速度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

  他仿佛已經重複過這個動作千萬次，一個拔劍便是淵渟岳峙，山雨欲來。

  李墨兩眼微眯，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技近乎道。

  簡單的一個拔劍，似乎已經有消除各種劍法之間隔閡，圓融和諧的意味了。

  當然，只是意蘊，距離真正的技近乎道，還有相當的距離。

  下一瞬，謝玄動了。

  仍舊是弈劍術，招式看似穩紮穩打，沉著質樸，然無形之中卻蘊含諸多變化。

  有種你剛找出此劍應對之法，但轉瞬又發現這劍又發生了變化，不得不將自己腦海中的構想徹底顛覆之感，令人鬱悶的想要吐血。

  「謝玄不愧是劍痴.....」

  曾長老長長的出了口氣，眼神複雜。

  弈劍術的出現，代表著天山劍莊將橫雲劍城取而代之。

  歷代劍城強者，都在想方設法的破去這種劍術。

  不止是他，帝京的劍道大家良多，幾乎是人人以帶劍為榮，何況如今潛龍大會，還有來自九天十地各地的高人強手。

  「謝玄被寒仙子劍術壓制之後，竟然又有了新的領悟，更上一層樓。」

  「難怪他這麼多年，他都是雷打不動的謝老二。」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得天山祖師的配劍認可。」

  ....

  議論紛紛的人群盡頭，忽又一個為八人抬的軟轎經過，明明是懸空的轎子，其上卻生長著嬌艷欲滴的花朵，迎風盛開，甚至吸引了蝴蝶駐足。

  死木為何能枯木逢春？

  大概只要看到帷幔後的那個曼妙身影，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她穿著錦繡羅裙，脖頸修長，腰肢纖細的同時，邪惡卻很膨脹.....

  李墨若是看到也要一驚，頭回看到比美女師尊還大上一點的.....

  「娘子，步雲樓前面有人比劍誒。」

  身旁的侍女好奇的看去，而後又笑道：

  「好像是那個窮窮傻傻的劍傻子誒。」

  侍女為何一眼就能認出謝玄？

  因為謝玄為了接近娘子，堂堂天山劍莊的少莊主，竟然喬裝打扮到風月小築當小廝。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愣是撐了半年。

  「江湖兒女，爭強好勝，無甚好看的，走吧。」

  柔魅女子投去一絲目光的興趣都奉欠。

  「哦.....」

  軟嬌又動了起來，然而走到一半，忽然聽旁邊有人在議論紛紛。

  「旺妻斗魂用劍的話，這次怕是懸了。」

  「等等。」

  她忽的叫停了轎子。

  .......

  說時遲那時快。

  變化莫測的劍光，直指著李墨胸膛，已經越來越近。

  李墨呼吸放輕，獨孤九劍的總綱在心中流轉，破劍勢的明悟升起，似乎將一切劍的軌跡，都變成了黑白線條。

  既是躲無可躲，那便無需去躲。

  逼他回防！

  嗤！

  赤霄不閃不避，反而由下至上，劃出一道詭譎的軌跡。

  對方難測的劍光一定，卻又陡然間變化再起，像是劈開了一重浪潮，下面卻藏著更深的暗流。

  弈劍術，出一劍而謀十劍，百劍。

  李墨不慌不忙，赤霄順著對方劍光中的暗流跳躍，像是乘浪而起的大魚。

  一方劍招層巒疊嶂，仿佛無形之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劍招讓人分不清破綻還是陷阱，處處暗藏殺機。

  一方看似隨意，實則化繁為簡，以最為有效率的法子，直指對方的根本。

  到底是魚死於網中，還是魚衝破大網重歸海闊天空？

  如今看來，似乎是前者。

  「小成的獨孤九劍，還是不夠破去弈劍術啊....」

  李墨發現他看似不斷破去對方的劍招，卻反而讓對方變化無窮的劍圍，越收越緊。

  但正此時。

  叮咚——

  一聲琴音響起，宛若天外之音，餘音繞樑。

  李墨感覺如聽仙樂耳暫明，謝玄卻愣了神。

  這一息的停滯，大網就破了個口子。

  鐺——

  赤霄刺在了那把質樸長劍的劍脊上。

  劍光消逝。

  「謝玄回劍防禦了！」

  「神錘小霸王贏了！」

  「他的劍術竟也如此超群，能逼得謝玄回劍防守，那他的錘子該有多厲害？ 」

  「劍術超群，錘法肯定通神了。」

  「沒錯，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李兄的錘法我略知一二，你們若見過他在南疆那一錘.....」

  謝玄楞在原地，猛然回頭。

  「.....？」

  而李墨則是陷入了沉思，並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特麼我明明用是劍，錘子都沒掏呢，怎麼就又錘法通神了？

  真是一群小機靈鬼，看人真特麼准！

  小李同學的倔強碎了。

  謝玄痴了，心思完全沒在比試上。

  這場比試，似乎沒有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