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
看著少女舉起烤串,放到了他嘴邊,垂眸靜靜看來,像月亮染上了人間煙火色。
可能,就是說可能。
大郎當年有沒有可能明知有毒,但還是一口拿起來給旋了?反正冰坨子肯定比杜撰故事裡的金蓮兒更犯規。
「嗯.....」
在這麼難頂的情況下,她那句臭弟弟小李同學無暇糾結,張口就咬下一塊兒。
嬴冰思索了一會兒,檀口輕張:
「乖。」
「.....」
李墨縮了縮脖子,這羊肉是喜羊羊的吧? 否則他怎麼明明吃的頭皮發麻,有點打哆嗦,嘴角卻比錘寶還難壓呢?
鍾翎:「!」
她現在感覺自己喝到嘴裡的烈酒都是甜的。
這.....這這這!
這是李少俠偷偷請了寒仙子,給她來了一波教科書式的親身示範嗎!?
李少俠這人也太能處了,不僅實力強大,人也這麼好,她一會想起自己白天,兩人剛見面的所作所為,都想給自己兩鼻竇。
待會兒高低得敬他兩杯酒,現在嘛....
「臭弟弟,吃。」鍾翎有樣學樣,舉著個羊腿。
「......」
鍾鎮岳猶豫了三又三分之一秒,就選擇用羊腿堵住了他那一肚子的小問號。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冰坨子將鍾翎當做了參考對象,見她投餵鍾鎮岳,於是學著她也給小李同學餵食。
鍾翎將冰坨子當成了教科書示範,見她投餵李墨,現學現賣在了鍾鎮岳身上,只是學的不咋地,屬於是買家秀被賣家秀的降維打擊。
兩人各學各的,還特麼是個死循環。
就很迷惑。
整個酒樓就他們這桌熱鬧。
隔壁桌小孩兒好奇道:「媽,他們這是幹什麼呢? 」
然後就被他娘捂住了眼睛。
「等一下!」
鍾鎮岳捂著肚子舉起手。
「嗯?」鍾翎神情不善。
「李兄這些食材,我一時也消化不掉,真吃不下了。」
鍾鎮岳苦著臉將腰帶稍稍解開,內衫頓時被他圓滾滾的肚皮頂起來。
人家嬴冰餵李墨,是餵一塊兒,她自己也吃一塊兒。
鍾翎就差把整個羊腿塞他嗓子眼兒里了。
「姐,你也吃,味道確實不錯。」
「喲,懂事兒啦。」
鍾翎美滋滋的咬了口鐘鎮岳遞來的菜,偷偷朝著李墨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他旺妻斗魂,給的法子就是靈,鎮岳以前都沒餵過她呢。
「.....」
小李導師扶著額頭,擋住額頭上的黑線。
說戀愛作戰失敗了吧,鍾翎也是吃上了。
但要說成功......又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
他夾著菜吃了口,正咬著筷子頭尋摸哪裡不對勁呢,便迎上了某寒仙子的眼神。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李墨的筷子,眼裡就差寫著:
『你真的就打算自己吃麼?』
「嗯,吃。」
李墨夾起一筷子土豆青椒絲,遞到她嘴邊
嬴冰黛眉微皺,稍稍將臉蛋偏到旁邊,唇瓣抿著不肯張開。
拒絕。
「???」
李墨腦袋上冒出個小問號,她不是挺愛吃青椒土豆絲的麼?
幸好他是個天才。
這次他的天才沒有用錯地方,在那一瞬間就靈光閃現,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億點點細節。
他脫口而出:
「姐姐,吃?」
「嗯。」
嬴冰黛眉舒展,這才和高冷的貓咪見到了熟人似的張嘴。
「....」
還真是?
李墨剛剛完全是福至心靈,畢竟鍾鎮岳從小就叫鍾翎姐姐,可冰坨子明明只比他大兩個月.....
這家店的行伍之人多,吃著喝著,熟人之間不免互相聊了起來。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旺.....額,獨孤奇劍!」
「旁邊那位是寒仙子。」
鍾鎮岳給軍士們介紹了起來,一時間氣氛越發熱烈,畢竟九天十地那麼廣袤,英傑無數,卻也只有一百位天驕堪稱潛龍,而眼前這一張小小的桌子就坐了三位。
有兩位還是排名靠前,為人津津樂道的人中龍鳳。
「李少俠,不嫌棄的話,我跟你喝一個。」
「方才我看著,就覺得這位不是凡人。」
「李少俠可有婚......嘶,這酒真奇怪,兩杯就醉了。」
軍士們一開始只是給小侯爺個面子,但後來發現這位旺妻斗魂沒什麼架子,相當平易近人,場中的氣氛才熱烈了幾分。
鍾鎮岳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又覺得正常,李兄似乎只要不是和窮凶極惡的人,相處的都不錯。
他便也笑道:
「李兄明日會來軍營,配合咱們集訓,到時候弟兄們可得精神些,別給咱們邊軍丟份。」
「如何集訓?李少俠不似從過軍的。」酒店的老闆,那個獨臂漢子好奇問道。
「這個你們明天便知曉了。」
鍾鎮岳喝了一角酒,笑道:
「咱們統領可是誇讚過,若是李兄從軍,必為勇冠三軍的神將,瞿叔都未曾如此誇讚過我呢。」
眾軍士面面相覷,心中多了幾分凝重。
他們這位瞿統領,從不胡言亂語,素來深思熟慮,一口唾沫一個釘,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通常都有十二分的把握。
「不知.....小李兄弟,能承納多少方軍力?難道比小侯爺還多?」獨臂漢子試探著問道。
「承納軍力?」
李墨看向鍾鎮岳。
鍾鎮岳解釋道:「百人兵力結軍陣,便喚作一方,軍陣之力通常由陣眼體現,越是體魄和意魂強大者,能承納的軍陣之力就越多。」
「我如今,在翎姐的配合下,至多能承納四方上下。」
這也正好是他帶來南關城的親衛數量。
李墨大概懂了。
軍陣的力量何其洶湧磅礴,絕非尋常人能夠駕馭,要將那麼多人的力量,都在一個人身上體現,那麼這個人的素質就尤為重要。
能承納十方者,已是大將,可做先鋒。
能承納百方者,便喚作萬人敵,是能縱橫戰場的存在。
至於當世神將.....大虞王朝是有的。
鎮南王。
當然除了『陣眼』,也與軍士的精銳程度,軍陣指揮者的指揮素養有關。
「我若是研究研究軍陣,不知能納多少方軍力....」
「李兄明天可以試試。」
....
一群糙老爺們聊的起了興致,粗獷的嗓音嗚嗚軒軒的,震的酒樓天花板都打顫。
「他今晚應當能睡個好覺了?」
嬴冰看著不遠處,少年在一群軍士們也如魚得水,不由得心中想道。
觀神境武者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
但若非情況緊急,每天還是會小小睡一會兒,鬆弛精神的。
可李墨很久沒好好睡一覺了。
此時。
鄰桌的稚童困了,揉著眼睛,被吵的睡不著。
他的娘親,一個南疆當地的婦女,便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口中輕唱著: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當地俚語的童謠,給予喧鬧一分並不突兀卻鮮明柔和的寧靜,讓稚童在撫慰之中沉沉睡去。
少女的眼眸在煙火夜色中柔和恬靜。
沒特意去記。
童謠卻留在了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