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花不老泉中，地脈靈乳的清香隨著水汽升騰。
任何靈液丹藥加入這個溫泉中，吸收的效率都能得到提高。
而且還很舒服。
「嗯？」
正沉迷泡澡的商舞，微微睜開杏眼，想了想後：
「以前是有的。」
「以前？」
「以前群玉峰上，有幾十座玉雕，都是觀神圖。」
商舞懶洋洋的扯了扯身上的浴衣，似乎覺得這件衣服有點緊。
李墨恍然。
難怪群玉峰會叫這個名字，還挺貼切。
他之前還奇怪呢，清淵宗各峰，都各司其職，各有特點，就群玉峰光禿禿的，啥也沒有。
等等。
現在貌似也是光禿禿的。
「那些玉雕呢？」
小李同學猜測，有沒有可能是美女師尊沒錢喝酒，給賣了換酒喝。
聽起來挺離譜，但放到師尊身上，貌似也挺合理.....
「嗷，我有天就，喝多了麼。」
商舞腦袋往後靠著，回憶道：
「然後我一回峰，就撞見那些玉雕了....」
聽師尊娓娓道來，小李同學終於搞清了事情經過。
那天商舞喝的酩酊大醉，看東西估計都帶重影了。
然後就碰到了那些玉雕。
眾所周知，觀神圖或者是觀神雕像，講究的就是神形兼備，栩栩如生，讓人能身臨其境的體會其中神韻，自然是越逼真越好。
然後商舞真的當真了。
武松喝了酒都敢跟老虎干架，她商舞何許人也？
以為宗里遭了強敵的她，拔了棵樹就出手了，醉打群凶。
醒來後才發現，群玉峰傳承至今的觀神雕像，全都被禍禍成了一地碎片。
李墨：「.....」
好麼。
我說群玉峰破成那樣呢，合著是您自己拆的家。
他不禁想起，其他的峰下面都豎了塊挺奇怪的牌子。
【醉酒者禁止入峰】
他當時還想著，這是什麼奇怪的規定。
合著是量身定製。
「寶貝徒弟。」
商舞忽然叫他。
李墨下意識看去，卻見美女師尊杏眼彎成月牙，眉頭輕輕擠弄了兩下。
明示。
她還記得徒弟說過，泡溫泉喝酒是件美事兒。
「咳，師尊，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泡溫泉喝酒，其實對身體不好。」
「我身體很好，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打一架。」
「......我忘記帶酒了。」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算話。」
嘩啦——
商舞俏臉一皺，雙手抱胸背過身去。
徒弟說話不算話，還不聽師尊的話。
生氣。
李墨：「.....」
通常來說，他都是說到做到的。
主要是剛聽了玉雕的故事。
現在一起泡著澡呢，萬一商舞喝懵圈了，把他當成偷窺沐浴的登徒子，給他來幾拳咋辦？
這誰頂得住啊。
見這招沒奏效，商舞扶著額頭，皺起眉：
「嘖，我本來還想給徒弟講講如何破開玄丹，步入觀神的事兒呢。」
「怎麼一下子不記得自己要說啥啦？」
「腦殼痛，我大抵是病了~」
師尊三板斧。
暗示，裝傻，武力威懾。
看著能隨手倒拔垂楊柳的師尊裝柔弱，小李同學嘴角微抽。
嘆了口氣，李墨擺出一個浮盤，在上面放了一壺酒。
「師尊，就喝這麼多.....」
話音未落。
浮盤就不翼而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到了商舞面前。
她美滋滋的把胳膊搭在池子邊緣，單手托著香腮，倒出來一杯。
「這什麼酒，還挺香。」
「赤芝酒。」
李墨無奈看著師尊舉杯一飲而盡，杏眼眯縫著，透著幸福和滿足。
「師尊，現在可以說說武學上的事兒了吧。」
「哼哼，其實觀神，便是對自己意魂的改造與完善。」
商舞聞著杯中酒香，嘴角微翹：
「就像根骨似的，有的人虎背熊腰，有的人天生神力，他們的肉身，便比常人更強。」
「而觀摩形意，便是一種錘鍊意魂精神的方式。」
「類似於後天改換根骨？」
李墨恍然。
根骨也是可以通過奇珍，亦或者是經年累月的磨鍊，脫胎換骨的。
「嗯，二者有一部分的相似之處。」
商舞點點頭。
她大致將錘鍊精神的方法和根本說了一遍。
李墨大抵有了個清晰的認知。
譬如常年練習通背拳，便會在無形之中，讓自己的體態朝『猿臂』的方向靠攏。
若是練的武學等級高，磨鍊出來的根骨也會更好。
當然，也有可能身體底子不行，會在磨鍊中傷到自己。
觀神也是同樣。
「擁有好的觀神圖，還要有承載它的才情。」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譬如上官老頭兒，他觀的只是燕雀之形，只是下形，卻被他自行延伸成了上形，接近於極形了。」
商舞說的有些口乾舌燥，又喝了口赤芝酒。
「那如何找到適合自己觀摩的形呢？」
李墨估摸著師尊快睡著了，連忙問道。
「可以去.....如意峰.....呼嚕呼嚕....」
商舞漂浮在了水面上。
「.....」
說著話都能睡著，師尊你真是那個。
話說內景武者，應該不能被泡腫了哈？
收回視線，李墨從溫泉中起身。
「如意峰......看來明天該去走一趟。」
閣樓上。
嬴冰看著他從假山中走了出來。
看他心情不錯，不由得有些好奇。
泡溫泉，真的有那麼舒服？
轉念一想。
若是敗北者的懲罰形同虛設，那她又何須刻意避諱？
「有空再說。」
嬴冰微微搖頭。
明天要入主峰祠堂，她現在要做的，應當是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根據上一世的經驗，還有上官聞蒼若有若無透漏出來的信息，她已然知曉。
主峰祠堂之中，很有可能藏著大道神形。
「太陰神形加之凰神形。」
「我的觀神境，會比上一世強許多。」
嬴冰跪坐在月光下，沐浴著皎潔清輝，宛若世間最為精緻的玉雕。
玄丹於體內緩緩旋轉，似乎與天穹中的月亮，產生了某種聯繫。
.....
翌日。
天色陰沉，大早上看著跟要入夜了似的，三顆太陽一顆也見不到。
烏雲濃厚，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滂沱大雨。
宗內的青石板路上，少年白袍輕動，面容俊朗溫潤，說他是如意峰研究聖人經典的君子，估計也沒有人會反對。
額.....歐陽可能會。
找人詢問了一番後，李墨沒花多久尋到了一間竹林間的房子。
令他意外的是，歐陽的院子前，門庭若市。
各峰的弟子都有，此時排著長龍。
還讓他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李兄，你也是來買歐陽師兄大作的？」
慕容霄一見來人，笑容滿面。
這笑容有點傻乎乎的，有種大智若愚之感。
「差不多吧。」李墨點頭。
畫道，是如意峰最引以為傲的本領之一，其地位就和神兵峰的鍛造，丹鼎峰的煉丹之道差不多。
真正的丹青大家，能將觀神圖臨摹的惟妙惟肖。
大家都希望丹藥的品質，兵刃的品質能好一些，對觀神圖的要求也是一樣。
一幅好的觀神圖，萬金難求。
不過他倒並非是來買畫的，畢竟他連自己適合觀摩什麼都不知道。
「人真多啊。」
慕容霄舉目遠眺。
「嗯，一時半會怕是見不到歐陽師兄了。」
李墨不禁感慨。
咱們清淵宗真是蒸蒸日上啊。
這麼多同門，都如此勤奮好學，朝著觀神境進步。
「兩位真傳，你們也是來買畫的？」
此時，一個內門弟子忽然湊到了旁邊來。
他滿臉神秘道：
「師弟不才，很早就開始排隊了，已經拿到了歐陽師兄的最新作品，不知兩位師兄有沒有興趣，價格方面嘛....稍稍貴那麼一點。」
「小弟排了那麼久，也想收些辛苦費。」
「嗯？」
李墨不解。
這口氣聽著怎麼像黃牛呢？
可觀神形意圖又不通用，這黃牛有啥意義？
「兩位師兄，絕對逼真！歐陽師兄的水平，你們是知道的。」
那內門弟子循循善誘。
「額，給我吧。」
李墨不差這點，便爽快的掏了錢，那個內門弟子喜笑顏開，遞上一本畫冊。
看到封面，小李同學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翻開一看，果然。
他嘴角抽搐。
好麼....
是這麼個逼真啊？
「所以大清早的都來排隊買皇叔的是麼！」
啪嘰——
小李同學憤怒的把畫冊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