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宇趕到此處時。
廟中僅剩碎成一地黯淡無光的佛像,露出其中白骨。
還有一塊笑面佛冰雕。
可以看出來,這裡在不久之前,有一場激烈的戰鬥,只是如今已經沒有人影.....
哦,還是有的。
洛宇發現,那哪是什麼冰雕,分明是個被劍氣抹殺的人!
「廟祝?」
「若他是廟祝,這其中的白骨,他肯定早就知道。」
「這人練的是.....以身代神的邪法?!」
洛宇瞬間變了臉色。
所謂以身代神,便是為自己造金身,汲取香火供養己身。
譬如時常被人參拜觀摩的雕像,只要時間足夠久,也是能生出靈性的。
觀己為神,以圖增強意魂。
但,這種武學,是毫無疑問的邪法。
而且最低也要觀神境才能練。
「這廟祝是觀神境,他被人殺了?」
「殺他的是......」
洛宇看著那夾雜著冰寒的劍氣.....
嬴冰?!
嬴冰殺了觀神境?!
他一時間心神震動,這也太可怕了。
對付一個練了以身代神邪法的觀神境,他也做不到如此乾脆利落的斬殺對方。
靠著奇珍之物,能分庭抗禮便算不錯了。
等她成長起來,必定會改變整個東荒域的局勢....
「這廟祝有問題,我得趕緊去府衙。」
他才剛走出去。
嗡——
忽的,天空仿佛有陰風怒號,遮天蔽日,霎時間天昏地暗。
這可怕的場景,從泥角巷蔓延。
途經的一切,都開始枯萎陰沉。
而陡然間又有清泉湧現,劍意驚天,劃出一片淨土。
這皆是內景場域。
「有內景交手?!」
傻子都能看出來,府城出大事了。
他連忙往府衙狂奔。
然而還未等他到府衙,便見了府主的轎子。
「洛公子,你莫非是從陵江碼頭來的?」
轎子裡,傳來崔府主的聲音。
「嗯,那裡死了個廟祝,是被嬴冰所斬殺.....」
洛宇不疑有他,連忙將方才看到的一切簡單的說了一遍。
轎子內的府主,似乎陷入了沉默。
「洛公子,你先回府衙的師門長輩身邊吧,外面危險。」
「可是府主你.....」
「身為一府之主,怎能因為區區危險便放棄百姓。」
「府主!」
洛宇心中頗為感動,他之前還覺得府主不作為,現在看來是誤會人家了。
轎子繼續前行。
等進入下一個拐角,看不見洛宇後,裡面才傳來茶杯摔碎的聲音。
「廢物,居然就這麼死了!」
「你死了,差事誰來辦?」
還能是誰。
只能他親自去了。
......
另一邊。
碼頭處。
李墨望向蒼穹。
泥角巷與此地不遠,兩方場域碰撞的氣息,甚至衝擊到了這裡,打在他的身上,又被極兵戮體消解。
「內景竟有如此滔天之威?」
看來美女師尊,還是有分寸的,刻意將場域控制在了他能承受的範圍,剛剛好。
「這劍意.....」
嬴冰抬起臻首望去,清幽眼神帶著思索之意。
「怎麼會有內景在府城內交手?」
蕭勤面色凝重。
「其中一方,絕對是細雨樓的內景,一位地煞級的殺手!」左丘羊篤定道。
「等等.....那是...泥角巷?」
李墨身形陡然消失。
仿佛融入風中,朝著那邊全力奔襲。
嬴冰身周也浮現雲霞,帶著她浮光掠影。
兩人都在第一時間,朝著泥角巷的方向趕去。
風影步被催動到了極致。
李墨的眼中,街道兩旁的景色,飛快倒退。
越靠近,便越是能感覺到內景是何等恐怖。
兩人交手,幾乎引動了天地色變。
街上到處都躺著人,橫七豎八,面色慘白,雙眼緊閉,這應當是因為那細雨樓的內景,使用了詭異的武學。
一道道鬼哭似的冤魂,朝著李墨迎面撞來。
劍氣也變得凜冽起來。
極兵戮體運轉,兵殺鋒銳之氣,讓他整個人仿若銳器。
名器皆有靈,未入觀神境之前,他無法達到極兵戮體的圓滿之境,但饒是如此也夠了。
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地方,他不禁瞳孔微縮。
小院中。
一個穿著玫紅色長衣的中年美婦,掌中劍器波光流轉,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引得場域之中陣陣劍氣席捲。
而對面,則是個渾身包裹黑袍,戴著惡鬼面具的身影。
劍氣穿過他的身體,卻沒有血滴,迅速被黑光彌合。
而他一掌擊出,黑潮湧動,無數冤魂撞在劍光上,奮不顧身。
中年美婦顯然境界更高,但是受了傷。
並且還要護著身後那群昏迷的小豆丁。
一方有備而來,放手施為,一方要分心保護,還受了傷。
顯然是後者處於劣勢。
李墨輕輕晃動袖中的鈴鐺,然後與嬴冰對視。
不需要多言。
正當黑袍男子準備更進一步時。
兩人聯手的攻擊到了,這次嬴冰並未將霞光擴散,因為以她目前的境界,霞光面對場域根本沒有意義,不如凝實起來。
霞光化作鎖鏈,太陰之力裹挾著天霜劍。
李墨那邊,則是已經收起了赤霄,一上來直接拿出了星子杵。
黑袍男子眉頭微挑,僅僅一個拂袖。
便將一切攻勢化解。
只是衣服上結了層寒霜,以及被錘風震的身形微動,還有衣袖上染上了一絲妖冶的火焰,怎麼都無法撲滅。
差了兩個大境界。
神仙都沒法。
兩個....內息境?
一個玉液,一個才....凝氣?
他皺著眉頭,掃了眼衣角上的火焰,果斷割裂了衣袍。
「哇,你有斷袖之癖?」
李墨深得某打架王精髓。
黑袍男子:「.....」
他不言不語,也不理會兩人。
而是專心朝著美婦身後攻去。
他的目標是姜初瓏。
而正此時。
又是一道戴著判官面具的黑袍人影,突兀的出現在場中。
二話不說,便徑直朝著李墨嬴冰二人撲來。
「這兩個,我要活的。」
「遵命!」
黑衣判官應答之後,仍然沒有減緩攻勢的意思。
一筆點下,便有判人生死之意。
但很快,他便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身形。
李墨掌中,仍然是那把錘子。
好像是同一把,又好像不是。
磐劫隕星錘!
神兵!
錘勢蕩漾。
「你.....西北錘王?!」
判官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
但隨即,他便滿臉冷笑:
「你內息境能用神兵?我當場就把你這錘子......」
轟隆隆——
大地似乎震了一下。
這一錘,很重。
重到場域都因此發生了扭曲。
重到李墨用完之後,整個人都無力再保持站立。
而這一錘的目標,並非判官,而是那黑袍男子。
被神兵鎖定,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舉起左手,令無數冤魂擋在前方,卻仍然被瞬間錘滅,連同他的左手一起。
咔嚓——
一個內景強者,被生生砸斷了一隻手。
「很好,若再過幾年,我見你便要仰望。」
「可惜今天,你仍是螻蟻!」
黑袍男子左手鮮血淋漓,厲聲吼道。
判官聽到分樓主的怒吼,也打算出手。
但....
他卻發現,李墨雖然虛弱,卻在朝著他微笑。
「oi,老登,你怎麼個事?」
有人在他背後,拍了他一下。
不知為何。
他一下子毛骨悚然,汗流浹背。
對啊。
李墨和嬴冰都在這。
怎麼能把她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