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打死你,與我何干?
「長安,這麼多年來,我們也知道你心中有氣」
陳麒的語氣儘量緩和,開口說道:「但走到而今這個地步,卻是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想的。」
「不論怎麼說,你也是陳家人,是二弟的孩子.」
「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他進來輕聲勸說著,只是這話語聽在陳安耳朵里,卻是怎麼聽怎麼怪異。
一家人?
早幹什麼去了?
盯著自己這個大伯,陳安的臉色有些玩味:「一家人?」
「就在剛剛,那陳國公府的奴僕,還把我攔在府外呢,這就是你說的一家人?」
「那都是不懂事的下人。」
陳麒開口解釋道:「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也重重責罰過那些下人了。」
「不過,你畢竟常年不曾回來,府里的人不清楚你的名字,這也情有可原。」
「是啊,情有可原。」
陳安嘆了口氣:「所以呢?」
「唔?」
陳麒兩人一愣。
「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眼看太子登基之後就急忙把我叫過來,難不成說幾句話就想把我打發走不成?」
看著兩人這反應,陳安不由笑了:「就算叫人過來幹活捧場,好歹還給要管別人幾頓飽飯,你們想要化解恩怨,難不成就想用這麼幾句話不成?」
他的聲音很平靜,看上去情緒十分穩定,但透露出來的話卻只有一個意思。
要好處。
但聽著陳安這意思,陳麒反而鬆了口氣。
不怕你要好處,就怕你什麼都不要。
對他們而言,若是陳安什麼都不要,就是一心要跟他們過意不去,那反而是最難搞的。
「我與二弟已經商量過了。」
陳麒笑了笑,開口說道:「只要你願意回來,我們公府的武庫立刻向你開放,包括我們祖傳的陳氏武經,同樣也在裡面。」
「除此之外,你的一應待遇都會調整,每月例錢百兩,一應丹藥應有基本盡有,如何?」
「聽上去還算不錯。」
陳安嘆了口氣:「可惜,晚了點。」
「若是在我十歲那年,你們就把這些東西給我,那我或許還會心動一會,但是現在」
如果在陳安當初年紀不大,才剛剛覺醒記憶的時候給他這份待遇,那陳安或許還真不會多做什麼。
畢竟可以選的話,誰不願意自己背後有後台呢?
少走一點彎路不好麼?
可惜,在他最需要這些東西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
等到他真正出頭了,不需要這些東西了,再將這些東西給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打發叫花子呢?
陳麒所說的這些,不過是陳國公府內,那些嫡系的標準待遇罷了,有什麼好要的?
如果這是在盛京,就這點東西,恐怕別人都不好意思給他。
因為給了都是對人的一種侮辱。
陳麒與陳立對視一眼,這時候都不由有些哂笑。
十歲那年給你?
你在做夢呢。
這些待遇,可是唯有真正的嫡系才能有的,你一個區區妾室所剩的庶子,有什麼資格享受這般待遇?
若非而今陳安投靠太子,算是太子身邊的大紅人,還想要公府給出這條件?
做夢呢這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要如何?」
陳立冷哼一聲,冷淡開口說道。
不得不說,他這模樣還是相當唬人的,此刻配合著聲音,看上去自有一股威嚴在,讓不遠處的陳子靈嚇的腳有些發軟,身軀都在打顫。
「並不想如何」
陳安抬頭,望向自己這位生父:「實話說吧,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你們談什麼條件。」
「不過既然你們要談,我也就過來了,一方面是為了解決恩怨,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以你們的腦袋,究竟能開出怎樣的條件來。」
「現在看來,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他默默起身,幽幽嘆了口氣:「事到臨頭了,還想著就丟出這麼點東西來打發我,該說你們節儉持家呢,還是該說你們蠢笨如豬?」
「逆子!」
蠢笨如豬四字一出,滿堂人皆變色。
陳立暴怒出聲,一把從原地站起,看這樣子,像是要直接動手一般。
「二弟,冷靜,冷靜。」
陳麒連忙上前將陳立拉住,但臉色同樣難看。
顯然,他的心理素質也不算太過硬,聽著陳安的這番嘲諷也沒法面不改色。
而在身前,陳安的聲音繼續響起。
「想要讓我回來,也不是不行。」
陳安有些玩味的聲音繼續響起。
他望著身前的陳立:「將你的那位正妻,給我立刻打死,再將你那幾個嫡子驅出公府,這事就算過去了。」
「你覺得如何?」
「你!」
陳立的動作頓時一頓,此刻深深吸了口氣。
他到底也是有城府的人,此刻刺激的話語聽得多了,竟然硬生生的冷靜了下來,望著陳安:「你我之間的事,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與她們有什麼關係?」
陳安詫異的望著陳立,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也罷,既然你還想裝作不知道,那我就詳細說說。」
「我十二歲離開公府,但在那之前,我在這公府之內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想你也該清楚吧。」
「十歲以前,你的那些嫡子餐餐大魚大肉,而我只能吃摻了沙子的老米與剩下來的涼菜,這你該知道吧。」
「不知。」
陳立冷聲回應:「這是下人自作主張,與我何干?」
「難不成這府邸上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要親自過問?」
「好,你不知道。」
陳安點了點頭,繼續問:「八歲那年,有一次子靈扛不住餓,偷偷吃了一塊你那嫡子的糕點,最後差點被你那正妻活活打死,這事你該知道吧。」
陳立下意識望向一旁的陳子靈。
被他們的視線注視著,陳子靈離開低下頭,此刻只覺整個身軀都在顫抖,根本不敢有絲毫動彈。
常年以來的慣性,讓他心裡養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只是被盯著看了一眼,心中都充滿了一股恐懼就,根本不敢動彈。
「小小年紀便行偷竊之事,這本就不對,縱使被打死也是活該。」
陳立收回視線,臉色不改:「況且公府養育你們多年,難道還不能教訓了?」
「是,你說的對。」
陳安笑著道:「五歲那年,你便開始教授嫡子們習武,每日每夜丹藥不停,而對我們卻是不斷防範,唯恐我們偷學了一丁半點,敢問這又是為何?」
「嫡庶有分,公府之內本就有規則,凡庶出不可修行我陳氏武經,以免外傳。」
這一次,還沒等陳立開口,一旁的陳麒便率先開口了:「二弟不教導你們武學,也是事出有因啊。」
「公府之內的確是有這規矩」
陳安望了陳麒一眼:「但我怎麼記得,公府的這項規矩,僅僅只是說不允許傳授陳氏武經吧,沒說連其他武學都不能教了。」
陳麒頓時不說話了。
在事實上,一切的確如陳安所說。
公府之內有規矩,庶出之子不允許傳授陳國公的陳氏武經。
事實上不僅是陳國公府,其他的諸多地方同樣也有類似規定。
包括在此前那個世界,白家的陰身功照樣也是只傳授嫡系,分支是不可能獲得傳授的。
但你不傳授陳氏武經就算了,就連其他的武學也絲毫不傳授,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說句不好聽的,就連這陳國公的家丁護院都能習武呢!
之前站在陳安面前的那位曹統領就是在陳國公府內被一手培養出來的。
就連與陳國公沒有任何關係的家丁護院都能習武,他們這些正經的陳國公血脈反倒被緊防死守,不讓他們接觸絲毫武學。
這又是什麼道理?
沒有道理可言!
「若僅僅只是如此,那倒也罷了。」
陳安笑了笑,繼續開口:「我五歲那年,外面風雪大作,你卻讓我娘她在你屋外跪了三個時辰」
「我娘她身體本就虛弱,當初的年歲也不大,在那種天氣下一跪,直接當場跪出一場大病,回去後不久就死了。」
「這你又有何話想說?」
「你娘本就是我買來的妾室,奴契在我手上,死了也就死了,縱使用大華律來審我也無錯。」
陳立冷冷開口:「況且你的娘親死於風雪,那是自己命薄體弱,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是啊,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陳安站在那裡,發出了悠長的嘆息:「若是沒有人來問,她死了也就是死了,畢竟這世道人命本就不值錢。」
「但現在我來了,那自然就是有關係了.」
他緩緩抬頭,視線盯著眼前的陳立:「你說她的死與你沒有關係,這很好。」
「那在這裡,我也堂堂正正的回你一句。」
「打死你,與我有什麼關係!」
話音落下,轟然的拳意爆發,轟鳴而下。
剎那間,原本燥熱難耐,酷熱無比的天色猛然大變,在剎那間就變了一番顏色。
一股寒氣席捲四方。
陳立兩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不論是陳麒還是陳立,他們兩人都是武者,而且都是內氣境的武者,實力並不弱。
但在眼前,直面著那仿佛裹挾天地之力的一拳,他們卻不約而同的變了顏色,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砰!
兩具軀體直接橫飛出去,重重被擊倒在牆上,隨後倒了下來。
「你!」
陳立艱難抬起頭,望向身前的陳安,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以自己的實力,竟然在片刻之間就被拿下,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這孽子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動手!」
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他怒吼出聲,再也沒有絲毫遲疑:「將這孽子給我拿下,大卸八塊!」
話音落下,四處一片喊殺聲頓時傳來,一時之間讓此地顯得分外吵鬧。
四處一片身影密密麻麻,向著這裡衝來。
僅僅一眼望去,恐怕都有四五百人以上。
「長長安」
陳子靈的手腳在發抖。
迎面望著場上的這劇變,他感覺自己的心神都受到了劇烈衝擊,情緒劇烈變化著。
他的處境與過去的陳安一般無二,因而對陳安問出的那些話最是感同身受。
在陳安質問,甚至一拳將陳立兩人打飛出去時,他心中除了惶恐之外,竟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暢快。
或許在心裡,他早就想這麼做,只是沒有陳安的那一份實力而已。
而到了此刻,外面的守衛一個個魚貫而入,他的心情又不由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感受到一陣恐懼。
「沒事的。」
陳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很是輕柔,其中仿佛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聽著這聲音,陳子靈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平復下來,此刻終是不再緊張了。
隨後,他便望見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陣陣寒氣席捲。
四處的守衛不斷進入其中,向著陳安衝殺而去。
然而對此,陳安卻像是完全沒看見一般,面帶微笑,只是靜靜向前走著。
四處罡氣席捲。
令人驚悚的景象發生。
但凡陳安走過的地方,那附近的地表都開始凍結。
四處的守衛動作逐漸僵硬,但凡膽敢靠近者,通通都變成了一具具冰雕。
連面都沒法看見!
這詭異的景象驚悚了所有人。
縱使是那些對陳國公府忠心耿耿的死士也不由停了下來。
他們是死士沒有錯,對陳國公府忠心耿耿也沒有錯。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想這麼毫無意義的死去。
伴隨著罡氣擴散,四處根本沒有人可以靠近眼前的陳安,但凡的靠的近些的,都直接被那罡氣席捲,化成了一具具精緻而美麗的冰雕。
那冰雕雖然如此美麗,栩栩如生,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人覺得恐懼。
不知道是不是陳安的惡趣味,還是其他原因,那些被凍結的守衛們其實並未死去。
罡氣僅僅只是將他們的身軀凍結,卻保留了他們的頭顱,讓他們維持著最後一點生機,發出陣陣哀嚎。
身軀被凍結,只剩下一個頭顱,最終在絕望中迎接死亡的那種感覺,但凡看見過的人都絕對不想再去嘗試。
這像是惡魔的行徑一般。
四處守衛驚恐的望著陳安,看著他的眼神像是望見一頭魔鬼。
在他們的心中,此刻的陳安恐怕已經成了無惡不作,以虐待為樂的人了吧。
但在事實上,陳安其實沒想那麼多。
他之所以特意將人凍成那副模樣,只是覺得威懾效果不錯而已。
上一次也是這樣,在他將吳國公等少數幾人凍成這樣之後,其餘人望見這慘狀,頓時就不敢上前了。
從這點來看,這麼做的威懾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從本心來說,陳安其實並不想多殺人,如果能夠這樣將人嚇走的話,倒也能少造一點殺孽不是?
但毫無疑問,對於四周的人來說,這樣的一幕場面還是太刺激了。
外界,曹統領望著院子裡的景象,冷汗已經將渾身上下打濕了。
在此刻,他同樣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同樣也是陳國公府中長大的,是被陳國公府一手培養出來的武者,因而自然對陳國公府忠心耿耿。
從忠孝的角度來說,他現在應該衝進去幫忙,為陳國公府的兩位老爺擋住陳安。
但理智又告訴他,現在如果衝進去了,怕是純粹的送死而已。
看見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雕了麼?
那些在不久之前都還是活的呢,現在全都成了一件件藝術品。
曹統領可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
而與他類似的人還有許多。
大家都糾結不敢上前,自然也就無人敢去擋住陳安了。
哦,其實也不是沒有。
曹統領分明看見有幾個人對著陳安衝上去了,可謂忠心耿耿,其中有兩個修為還是與他一般的內氣大成呢。
但這有什麼用?
在陳安面前,內氣大成與普通小卒子沒什麼區別。
該死不還是給死麼。
對於如今的陳安來說,除非是內氣圓滿,半步罡氣這種級別,其他的來多少都是一樣,分分鐘的事情罷了。
罡氣武者一人敵軍,這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擁有那種強悍的實力。
除非對等的武者來了,不然僅僅陳安一人,就可以將這偌大的陳國公府給屠了。
「罡罡氣」
陳麒與陳立兩人靠在牆上,此刻因為四處寒氣影響,就連牙齒都在打顫。
在此前,外面的天色酷熱難當,他們還嫌自己衣服穿的多了。
但現在可好,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穿的少了,恨不得再多套幾層,給自己加點溫暖。
雖然說就算多穿幾層衣服,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就是了。
「你怎麼可能會是罡氣!」
陳立咬著牙,滿臉不敢置信之色。
一旁的陳麒表情也差不多。
不過,之前是有關於陳安的種種風聲傳出,其中也有關於陳安乃是罡氣的傳言。
但類似的傳言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他們直接把這消息當成了謠言,根本沒有相信。
畢竟不到二十歲的罡氣武者,不是真的親眼看見,誰又敢相信呢?
不得不說,這想法與之前的吳國公如出一轍。
想來若是他們見到吳國公之後,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但吳國公樂不樂意見到他們不好說,他們是肯定不想見到吳國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