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我喊你小祖宗

  陸雲霆回房間睡覺。

  青瑞的個頭比較矮，還沒有箱子高，但這難不倒他，他的雙腳可以脫離地面，騰空飛起，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扒拉在箱子邊緣，目光嚴肅地往裡看。

  洛明月叮囑道：「看歸看，你不准伸手去欺負他們。」

  青瑞說：「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我相當於人類八歲，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但我曾在人間流浪百年，我吃過的飯，比普通百姓喝過的水都多，我不會欺負人的。」

  「哎？」

  說起吃飯，洛明月想到一個重要問題，「你辟穀了嗎？」

  青瑞點頭，「早就辟穀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蛋里睡那麼久。」

  洛明月掰著手指頭，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八千歲的龍，才相當於八歲小孩？那你豈不是還要一萬年，才能長到十八歲？」

  「不是這麼算的。」

  青瑞搖晃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們龍族，不能完全按照你們人類的年齡來算，等我到了一萬歲，就相當於成年了，到那時，你可以把我看作人類二十歲。」

  「這樣啊。」

  洛明月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你還要兩千年才能長大，那你在成年以前，能不能一直保持兩歲的樣子？」

  青瑞：「……」

  他氣呼呼的瞪了洛明月一眼，轉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做夢，等我養好傷，我就會長大，才不會一直保持這樣子呢。」

  洛明月問：「長到多大？」

  青瑞說：「八歲孩童那麼大。」

  洛明月興趣缺缺，「聽說七八歲是狗都嫌的年紀，我可不喜歡熊孩子，如果你變得很頑皮，我可是會揍你的。」

  青瑞說：「我的性格可能會受到自身形象的影響，如果我一直是兩歲的模樣，說話做事就會比較幼稚，可八歲就不一樣了，我會相對成熟穩重一點……」

  說完，青瑞下意識地把拇指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吮吸著。

  洛明月問：「你餓了？」

  「沒有吖。」

  青瑞回答完，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他黑著臉，把拇指拿出來，搖身一變，又化作了一條小青蛇，就連頭上的龍角也隱匿不見。

  青瑞把剛才碎裂的金蛋收起來，再次騰空，看向黑夜裡的小人村。

  青瑞歪了歪腦袋，問道：「為什麼沒人出來活動？」

  洛明月說：「他們都睡覺了。」

  青瑞打了個哈欠，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椅子，他躺在椅子上，盤起身軀，「那我也睡。」

  「好，睡吧。」洛明月從儲物空間取出一件紅色綢布，裁剪後，用金線縫起，這次縫的要緩慢細緻很多，做成一件紅色衣衫。

  青瑞問：「你在給他們做衣裳？」

  「嗯，我發現做手工挺有意思的。」

  洛明月做完一件衣裳，小人村的天剛蒙蒙亮。

  一些勤快的村民，已經起床，開始洗漱。

  青瑞在椅子上呼嚕嚕睡得正香，感覺洛明月那邊似乎有動靜，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洛明月把手伸進了小人村……

  青瑞瞬間睜大了眼睛，還以為洛明月在做壞事，他飛起來，看到洛明月只是往下面放了一個裝滿靈米的石盆。

  墨家村的小人們開始朝著仙眷台聚集，準備吃飯。

  洛明月起身，又去給天柳村外的難民們提供了稀飯、饅頭塊、煮雞蛋以及萵筍炒肉。

  有葷有素，看著還挺健康的。

  順便又給柳大石的家裡投放了一隻紅燒雞腿，巨大的一隻雞腿擺下去，讓剛起床準備做飯的杏花都驚呆了。

  杏花道：「相公，有個雞腿！」

  柳大石走出來一看，「仙人？」

  洛明月問道：「昨晚剛洞房，今天新娘子就起來幹活啦？」

  柳大石臉色漲紅。

  沒想到仙人還會關注他的婚後生活。

  柳大石道：「我跟我媳婦一起做飯，不會讓她累著的。」

  「多休息幾天吧。」

  說著，洛明月放下好多個小盆，盆里分別裝著羊奶、皮蛋瘦肉粥、煮雞蛋、醬牛肉、涼拌胡蘿蔔絲、涼拌豆芽粉絲，以及靈米。

  「也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麼，簡單放了點……下次你們可以點菜。」

  柳大石愣住，「簡單？」

  這麼豐盛，哪裡簡單了？

  如果是平時，柳大石還真不好意思收下洛明月給的東西，但他昨天剛成親，便沒有拒絕。

  柳大石道：「仙人，我們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尤其是這個大雞腿，我感覺光是這個雞腿，就夠我全家吃了。」

  新婚小夫妻開始忙碌，柳大石割了一盤子的雞腿肉，給岳父家送去，回來時，順路把堂弟一家喊來吃早餐，要不然他們一家吃不完。

  杏花也沒有閒著，把仙人給的食物裝盤，擺到桌子上。

  柳村長早早便出門忙碌，他的妻子在後院餵豬。

  至於柳小石，則是忙著撕扯雞腿肉，等到所有的肉都撕扯下來，家裡的盤子都被裝滿了。

  洛明月把雞骨頭拿走，丟進垃圾桶。

  她注意到郭嬸子也正在廚房忙碌，於是，放下了一些饅頭、煮雞蛋以及醬牛肉。

  這些都是用洛明月自己製作的小石盆裝的，每個石盆的大小，跟小人們炒菜用的鍋差不多大。

  葉凝川正在掃院子，剛掃完一半，聽到身後有動靜，她回頭，看到地上的飯菜，把它們都端進了廚房。

  然後，葉凝川又走到院子裡，抬頭看著天空，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瞳孔緩慢地變換著顏色，時而充滿生機，時而死氣沉沉。

  葉凝川問：「你準備養我多久？」

  現在的日子太幸福、也太夢幻了，就好像雨後的彩虹，看似美好，卻無法伸手抓住，讓葉凝川有種不真實感，總感覺自己某天一覺醒來，會再次面對飢餓與痛苦。

  青瑞在一旁稀奇道：「這人的眼睛怎麼還會變顏色？看上去好奇怪啊……」

  洛明月問葉凝川：「你們的壽命是多久？」

  葉凝川說：「普通百姓能活一百歲左右，像我這類特殊的人，壽命大概是兩百歲。」

  洛明月心想，反派五百年後滅世，於是她道：「我上次就說過，只要你們一直信仰我，我便會一直養著你們，養到入土為止。」

  「你要養我兩百年？」

  葉凝川覺得離譜。

  她不相信這種承諾，然而看著洛明月那雙充滿真誠的眼眸，又感覺洛明月不像是在騙人。

  葉凝川問：「兩百年……你能每天提供伙食？」

  洛明月想了想，說：「不能保證每天，畢竟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我可以提供水資源，至於你們，可以耕種農田、圈養家畜，久而久之，便能自力更生。這樣的話，哪怕未來某一天，我不再出現，你們也能夠活下去。」

  「我知道了。」葉凝川點了點頭，又一臉認真地承諾道：「我會感激你、信仰你。」

  洛明月：「嗯。」

  葉凝川不再仰頭看天，她轉身進了廚房，幫郭嬸子一起幹活。

  青瑞被無視，氣咻咻道：「洛明月，你為什麼不理我？」

  由於一人一龍已經簽訂了契約，所以青瑞知道洛明月的名字。

  洛明月說：「你應該喊我姐姐。」

  青瑞抗議，「我都八千歲了，年齡都夠當你祖宗了！」

  洛明月說：「可你奶聲奶氣的，很可愛。」

  青瑞強調道：「不准這麼形容我，我是威嚴的龍。」

  洛明月隨口道：「那我喊你小祖宗？」

  一個稱呼罷了，洛明月無所謂，只是想逗一逗這個小傢伙，感覺很有趣。

  青瑞本來想點頭，可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這預感在警示他不能接受這個稱呼，仿佛一旦洛明月這麼喊他，他就會倒霉。

  真是奇怪，他堂堂青龍瑞獸，願意給人類當祖宗，應該是人類高攀他，為什麼會心生預警？

  難道洛明月身上有什麼特殊血脈？

  青瑞疑惑地盯著洛明月。

  「怎麼不說話了？」洛明月一邊跟他閒聊，一邊給兩個村莊都更換了清水、灌溉了農田。

  此時，小人們差不多都已經吃完早飯。

  孩子們跟隨陸師傅習武。

  婦人們洗碗、洗衣裳、打掃院落、餵養家禽。

  做家務也是一件很耗費時間的事情，她們往往會忙碌一上午，緊接著就該給家裡人準備午飯，一刻也沒有閒著，很辛苦。

  年輕人們沒有外出獵殺毒獸，因為這兩天銀髮先知不在，再加上村子裡有了水源，年輕人們已經開始種田。

  老人們喜歡在洛明月放下的清水石盆旁邊搬個板凳，坐著曬太陽、聊天，順便看守清水石盆，防止有人浪費水，大家都經歷過旱災，知道缺水的日子很難熬，把水資源看的格外重要。

  柳大石帶著自己的弟弟們去雕刻仙人石像。

  柳家兄弟們今天早晨接受過仙人的投喂，幹活格外賣力，直到中午了都不肯歇。

  ……

  墨家村。

  陸雲霆睡了個懶覺，直到中午才醒。

  醒來後，陸雲霆得知自己錯過了早飯，痛心疾首，「寒食大哥，吃早飯為什麼不喊我？」

  墨寒食說：「我敲門了，但你讓我滾。」

  陸雲霆茫然，「啊？我有這麼說過嗎？」

  墨寒食道：「你有，你的起床氣很大。」

  陸雲霆道歉，「對不起，我認錯，下次我再不起床，你就直接推開門，給我臉上潑一盆冷水，讓我清醒一下。」

  「你想得美，水那麼寶貴，怎麼能潑你？」墨寒食瞥了他一眼。

  原本，墨家兄弟只是不忍心看著陸雲霆死在外面，才把他救回來的，救回來後也沒有多少感情，等陸雲霆醒了，墨家就會安排他住進村子裡的空屋，但是仙人竟然認識陸雲霆，這下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兩個村莊的人加起來，能看到神仙的，也就只有墨錦、姜硯風、柳大石、葉凝川和銀髮先知。

  一共五人。

  當然，這是拋去了小孩子以後的人數。

  而且，墨家村本身是明月仙人最虔誠的信徒，像陸雲霆這種能看到神仙的人，屬於仙眷者，墨寒食對他的容忍度比較高。

  否則的話，墨寒食在聽到「滾」字的時候，早就踹門進去，把陸雲霆從床上拖起來，丟到大門外了。

  陸雲霆打了個哈欠，洗漱完之後，就去了茅廁。

  洛明月頓時移開目光，先去給難民們提供午餐。

  難民們還沒有搭建出像樣的屋子，因為剛砍下來的黑木頭不能用來建房子，這種木頭比普通木頭的含水量少，一般木頭可能需要大半年才能風乾，但生長在小人國度的黑木頭，能在這種乾旱少雨的情況下存活，本身含水量就比較低，通常只需要晾曬三到五天就能用了。

  難民們各自圈定房屋的面積，先把院子裡的籬笆紮起來，有的製作出來簡易的床，鋪上乾草，還有的難民從天柳村的村民那裡購買了舊的床褥，晚上睡覺時能舒服一些。

  葉仁義還是不想幹活，叫嚷著要找自己的大女兒葉凝川，結果又被揍了一頓。

  渠小花出去砍了一棵樹，累出了一身汗，兩個八歲的孩子懂事地給她送水送毛巾。

  葉仁義需要養傷，沒法勞動，他和家裡人每次吃飯都會偷偷的藏一點乾糧在身上，擔心下頓沒吃的。

  渠小花勞動回來，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小聲對葉仁義說：「相公，我看這天柳村不像是食人村，咱們頓頓都有稀飯，還有蔬菜……我感覺留在這裡挺好的。」

  葉仁義哼哼道：「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這才過去多久，你就開始說天柳村的好話……」

  「不過嘛，」葉仁義話鋒一轉，又道：「娘子，我也仔細想過了，若是咱們逃走，用不了多久就會餓死、渴死，還不如在這天柳村外待著，最起碼能過幾天好日子。」

  渠小花用力點頭：「嗯，我也這麼覺得。那我們從今天起，努力蓋房吧。」

  葉仁義朝她勾了勾手指。

  渠小花附耳過去。

  葉仁義說：「只要我能看見葉凝川，就能對她發號施令。」

  這一點，渠小花也知道，「問題是你根本看不到她，葉凝川已經住進天柳村了。」

  葉仁義恨得磨牙，「是啊，這個死丫頭，只知道自己享福，一點也不考慮她的家人，自私自利……我有個主意，能把她從天柳村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