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兩敗俱傷撿人頭
「什麼招？」
獨孤靈蛇不僅不害怕，眼中反而泛起興奮的光澤，它道：「魅行，你要跟我同歸於盡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做夢都想跟你死在一起……」
君魅行惡狠狠道：「你個瘋子！只有你去死，我是不會死的！」
「是嗎？」獨孤靈蛇的嘴角咧開誇張的弧度，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君魅行。
君魅行的頭顱、軀幹沒有任何變化，可他被砍下來的四肢，全都化作了枯黑的木雕，這些木雕散發著濃重的不祥氣息，剛一出現，就腐蝕了衣物，染黑了地面的土壤。
四根木雕上的布料以及鞋子全都焦黑腐爛，就仿佛經過漫長歲月的侵蝕，只剩純黑色的木雕從地上飛起來。
「這是什麼秘法？真醜！」
獨孤靈蛇嫌棄地評價道，它身體靈活地躲閃著木雕，但這四根木雕，並不需要通過觸碰來生效，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禁忌，從木雕上隱隱延伸出黑色的絲線，這些黑色的絲線纏繞上獨孤靈蛇的一條狐腿。
狐腿上的白毛頃刻間染上焦黑的色彩，化作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緊接著，腿上的血肉也在消融。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獨孤靈蛇的嗓子裡發出尖銳的叫喊聲，它一咬牙，斬斷了自己的狐腿，轉頭便跑。
君魅行目光冰冷，「你逃不掉的！」
四根木雕追上去，雙手分別抓住獨孤靈蛇的兩條後腿，雙腳則是踩在獨孤靈蛇的身上。
無數黑色的絲線延伸出去，將獨孤靈蛇的身軀牢牢捆綁。
「啊——」
獨孤靈蛇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它身上的白色狐毛以及血肉在飛快地崩解、消融，哪怕它拼命地催動體內的靈力，也無法掙脫開這黑色木雕的束縛。
這四根枯黑的木雕四肢，在吸收獨孤靈蛇的生命力，用來滋補自身。
但君魅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讓身體變成黑色木雕，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最糟糕的是，每一根木雕肢體，都是活物，它們誕生了靈智，有自己的思想。
四肢能夠重新接回君魅行的身體，當君魅行處於清醒狀態的時候，木雕四肢裡面的意識會陷入沉寂，可一旦君魅行睡著，四肢里的意識就會醒來，依照自己的想法辦事。
它們每天都需要血肉供應，如果找不到活物，就會殺死君魅行。
獨孤靈蛇嘶吼道：「君魅行，快住手！你的金丹還在我這裡！」
君魅行無動於衷。
獨孤靈蛇又道：「我給咱們兩個下了咒，性命相連、魂魄相依，這輩子誰也離不開誰！」
君魅行道：「你覺得我會上當嗎？」
「我沒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說話間，獨孤靈蛇體內的靈力已經被吸乾，它精神萎靡，那雙紅色瞳孔也顯得暗淡無光，它嘗試著使用秘法、蛻皮逃生，但蛻去的皮也被枯黑木雕吸收。
君魅行淡淡道：「沒用的，這四根木雕已經鎖定了你的魂靈氣息，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無濟於事。」
獨孤靈蛇不再回話，它直接將金丹吐了出去。
金丹宛如一柄利劍，朝著明月宗的方向疾馳。
「君魅行，既然你不念及舊情，那我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獨孤靈蛇嘴上這麼說，可身體卻趴在地上，在吐出金丹之後，它完全喪失了抵抗的力氣。
兩個枯黑木雕飛快地追上金丹，將金丹抓回。
獨孤靈蛇露出笑容。
下一刻——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那顆璀璨的金丹迸發出耀眼的光芒，當場炸裂！
四周的花草樹木紛紛被炸飛，激盪起無數塵埃。
獨孤靈蛇哈哈大笑，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君魅行，我毀了你的金丹，看你今後如何修煉……」
君魅行神色淡漠，「原本我很在意金丹，可現在，我的身體都成了這副模樣，無法再容納無垢金丹……等四肢歸體後，我會堅持每天殺死一個或者多個生靈，等到殺死第十萬個生靈的時候，我便能夠凝聚出一顆殺生金丹，到那時，我照樣能夠晉升金丹期。」
獨孤靈蛇道：「你不會有以後了，因為我與你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君魅行道：「我的肢體化作木雕，就會斬斷一切前塵往事、因果糾葛，不管你之前在我身上做過什麼手腳，都沒用。我說過了，今天要死的，只有你。」
獨孤靈蛇聽到這話，身體迴光返照，它的瞳孔重新亮起光澤，面目猙獰道：「這不可能！你這麼能殺死我兩次？」
它空中罵罵咧咧，「明月宗主是聾子、瞎子嗎？咱們在她的宗門外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都不曾派人來查看，她若是來了，一定能殺了你！」
「呵呵，就算她來了，也抵不過我的四肢……況且，聽說明月宗只有十名弟子，宗門有陣法防護，根本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君魅行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道：「你的命可真硬，不愧是轉生投胎過的魂靈，掙扎了這麼久，還沒有完全死去……」
獨孤靈蛇閉上眼睛不說話了，很久以前，它去過人間，殺死過一個城池的百姓，祭煉出一個名為「替魔心」的法寶，這件法寶相當於它的第二條命，當它以雲鹿的身份死去後，意識會在「替魔心」之中復甦，讓它能夠重新活過來。
缺點是這件「替魔心」不能藏起來，必須隨身帶著，它把法寶藏到了自己的口腔里，希望一會兒不會被發現……
獨孤靈蛇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遲鈍，它漸漸地閉上眼，徹底沒了呼吸。
此刻的它，只剩下一顆腦袋還完好無損，四肢、臟腑骨骼全都被木雕吸收一空。
枯黑木雕飛回了君魅行的身邊。
木雕在他的身體上方打轉，仿佛在思索自己應該落在什麼位置。
君魅行開口指揮道：「飛的最高的，你是我的右手，最低的是我的左腳……」
木雕乖乖落下。
君魅行不由得嘆了口氣，感覺自己今天損失慘重，他心力憔悴，打算一會兒找個地方歇息，順便將自己臉上的傷養好……
正想著，卻看到剛才下墜的木雕重新浮起，在空氣中震顫，發出嗡嗡的聲音。
君魅行四下張望，心想：「怎麼了？莫非四周有人？」
死去的狐狸嘴巴張開，從裡面飛出一個塵埃大小的、還在跳動的黑色心臟，這心臟飛出來之後，迎風而長，變成了西瓜大小。
心臟表面，有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這些人死前都經受過殘酷的折磨，內心早已被怨恨取代，毫無理智，他們的面容交替出現在心臟上。
獨孤靈蛇的聲音從心臟中傳來，「君魅行，你損我修行，害我無緣長生仙道，我死都不會讓你好過！」
說完，黑色的心臟主動迎向了四根木雕。
先前威風凜凜的木雕，此刻卻成了受驚的兔子，連忙躲閃。
君魅行罵道：「你們躲什麼，不是很厲害嗎？」
這時，黑色心臟撞上其中一個枯黑木雕，從心臟中湧現出無數痛苦人魂，拉扯著漆黑木雕，拖拽出那些絲線，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將一整個木雕分而食之。
黑色心臟追向了下一個木雕。
君魅行目瞪口呆，他費力地睜開自己受傷的左眼，嚷道：「獨孤靈蛇，你冷靜點！我們不要再相互傷害了，不如從今天開始和平相處……」
「晚了！我沒辦法轉世，也不能再奪舍，此後只能以心臟的形態存活，可這心臟看上去無比邪惡，任何一名人類修仙者見了，都會想要除掉我……我這輩子又被你毀了！」
獨孤靈蛇加快了摧毀木雕的速度。
枯黑木雕無法跑遠，它們受限於君魅行的軀體，於是，那兩條僅剩的手臂木雕，飛快地抓起君魅行的身體，想要逃離。
獨孤靈蛇追上去，抓走一條手臂。
那條僅存的枯黑木雕手臂受了刺激，速度再次提升，慌不擇路地跑向明月宗。
但是，宗門外有陣法，將他和君魅行攔截住。
君魅行高聲道：「洛宗主，宗主大人救命啊！您的宗門外有魔修……」
洛明月其實就在他的身邊吃瓜子，聽到他的喊話聲之後，這才顯露出自己的身形。
君魅行面色一喜，他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即便容貌被毀，他也有這個自信，他道：「你是洛宗主嗎？我……」
他剛說了三個字，洛明月便將靈力灌注到瓜子皮上，將它們天女散花般撒到君魅行的身上。
每個瓜子皮化作鋒利的刀片，切割開肌膚血肉，鑽入身體，帶來刺骨的疼痛。
洛明月道：「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真複雜，為了讓你們黃泉路上不再孤單，我會把你們兩個一起送走。」
「不要，我可以給您當牛做馬，我很聽話，我……」
君魅惑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
洛明月直接切下了他的頭顱。
獨孤靈蛇沒有逃跑，它尖叫道：「君魅行是我的獵物，誰讓你動他的？！」
洛明月面無表情，指尖綻放出一縷熾白色的火焰，點燃了那顆黑色心臟。
焰光跳躍，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在純白的光焰之中流露出解脫的神色，升入空中，消失不見。
獨孤靈蛇發出怨毒的聲音：「你拆散了我和我的心上人，我詛咒你跟你心上人反目成仇，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你越是愛他，他就越是恨你！」
洛明月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腦子裡沒有這些情情愛愛，也不會有心上人，你的詛咒對我無效。」
「你……那我詛咒你……」話還沒說完，獨孤靈蛇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咽氣的前一秒，它恍惚看到，洛明月的身上，散發著無比純淨的光華，詛咒還沒能接近洛明月，就被徹底震散，了無痕跡。
洛明月就地卷了個草蓆，將君魅行的屍體卷到了宗門之中。
地上還殘留著一條枯黑木雕，這木雕應該是君魅行的左臂，洛明月還是第一次見這麼邪門的東西，本來想拿著研究一下，又覺得這東西長得太醜，又具備一定的腐蝕性，乾脆一把火直接燒乾淨。
做完這一切，洛明月心想，「還真是送外賣的，大老遠跑來給我演一場愛恨情仇，又打個兩敗俱傷，最後讓我撿人頭……」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認識君魅行，只是之前答應過要幫忙殺掉君魅行，這君魅行便自己跑來了。
洛明月回到宗門後，先把小寒酥支出了房間。
小寒酥是年齡最小的契約獸，她的三隻哥哥姐姐們生活在院子裡，目前還不會說話，小寒酥便跑出來教導它們說話。
三隻雲狐幼崽圍著小寒酥打轉，根本沒有認真學。
狐狸的語言和人的語言不互通，三隻小狐狸就像聽天書一樣，什麼都聽不懂。
妖獸們想要說人話，並不是這樣直接學就能學會的，必須要等到晚上，拜月修煉，吸收足夠多的月華，淬鍊身體，才能明理開智、口吐人言。
不過，小寒酥並不知道這一點，她跟這三隻雲狐幼崽血脈相連，天然感到親近，希望它們早日能像自己一樣，化作人形。
房間裡，洛明月把君魅行的頭顱拿了出來，她不想讓小寒酥看到人頭畫面，擔心小寒酥會害怕，所以才把她給支出去。
「這……這是那個負心漢！」空卻藍驚呆了，他之前只是把畫像拿出來給主人看了一眼，主人就把人給他抓回來了？
天啊，主人也太好了吧！
空卻藍感動到無以復加，他老淚縱橫，當場跪了下去，哽咽道：「主人，您真的……真的太暖心了，這輩子能夠遇見您，是我的福氣，感謝您為我們孔雀族的姑娘復仇……」
洛明月說：「你先別急著哭，我也不是專門去殺他的，是他主動來到明月宗附近……」
空卻藍道：「不管怎樣，都是您出手殺了他，今後您不光是我的主人，更是我心目中信仰的神明，以後只要您一句話，哪怕讓我去送死，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洛明月將頭顱收起來，擺手道：「好了，你就別跪了，每天看小人們拜我，我都快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