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莊主剛才想殺誰
金烏赤壁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可聲音還是帶了幾分顫抖,「把……把那鏡子拿過來給我看看!」
冰藍從袖子裡掏出凝心鏡,雙手奉上。
金烏赤壁瞪眼,「你還隨身帶著?」
冰藍解釋道:「這是弟子提前準備好的。」
金烏赤壁隨口問道:「咱們山莊,有人買這鏡子嗎?」
冰藍垂眸,沒有答話。
山莊裡的【凝心鏡】不多,弟子們總共才買了十個,但是這十面鏡子,被弟子們輪著傳看,幾乎所有人都看過,有的人甚至還看了五六遍……
但這種事肯定不能告訴莊主,於是,冰藍沉默不語。
金烏赤壁也沒在意,他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鏡子。
畫面中首先浮現的,是一道纖秀窈窕的身影,黑髮白衣,容貌絕美,正是明月宗主。
緊接著,場景由近及遠,展現出藍天白雲,以及祁自星、金烏赤壁的身影。
這鏡子裡的畫面顯然是被祁自星處理過的,沒有出現三人的談話聲,而是直接切入戰鬥,前一秒陽光明媚,下一刻漆黑的夜幕降臨,眾多繁星點綴天際,星光籠罩之下,金烏赤壁化作一團烈火,宛若紅日降臨凡間,裹挾著恐怖的高溫,以流星般的姿態,從天空墜落大地。
與此同時,閃爍的星辰用光芒鎖定洛明月。
然而,洛明月沒有絲毫躲閃的動作,反而開口詢問道:「祁門主,你這屬於大範圍殺傷法術,上次海獸來襲,怎麼沒見你施展過?」
但卻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因為當時的祁自星沒有回話,而是金烏赤壁在講話,不過這部分講話內容已經被抹去,畫面中映現的,是熊熊烈日穿過了洛明月的軀體。
洛明月的身體朦朦朧朧,好似隔著一層水霧,令人看不真切。
她毫髮無傷。
鏡子裡的影像,定格在紅日莊主那張充滿迷茫的面孔上,顯然,他想不通明月宗主依靠什麼躲過了他的攻擊。
緊接著,畫面轉場,漆黑的天幕散去,頭頂太陽的光輝重新灑落大地,這一次,是由紅日莊主單獨面對洛明月。
只見紅日莊主使出分身,與本體一起揮動著大斧頭,朝著明月宗主砍去。
洛明月神色平靜地站在原地,任由斧頭砍在自己身上,可受傷的卻不是她,而是紅日莊主。
金烏赤壁先是被震飛出去,緊接著,他的分身被錘成漫天血霧,本體的肚子被捶打了一下,當場噴血。
鏡面影像結束。
金烏赤壁久久不能回神。
老實說,【凝心鏡】里呈現的一切都很完美,無論是畫面的清晰度,還是戰鬥的節奏,都很吸引人,尤其是裡面還有明月宗主、玄星門主以及紅日莊主三人的特寫,那畫面單獨放出來,都能吸引不少修仙者收藏保存,洛明月清冷貌美,祁自星慵懶華貴,金烏赤壁雖然看起來是個中年人,但也是一名帥大叔,三人站在一起,畫面格外養眼。
看完一遍,意猶未盡。
金烏赤壁本身是一名顏控,這鏡子裡的很多畫面,都美到他心坎里去,可問題是,這鏡子裡記錄的戰鬥畫面,讓他的臉都快丟光了!
明月宗主只用了兩招,就把他打得狼狽不堪!
一招廢了他的分身,另一招把他本體打吐血。
倘若洛明月跟他戰鬥激烈一些,雙方驚險過招,最終他不慎落敗,這樣還不至於那麼丟臉,可這鏡子裡,人物、畫面都很美,唯獨過招打架時,就跟打假賽似的,一點也不像金丹期之間的高手過招,反而像修仙者欺負凡人一樣,明月宗主是修仙者,金烏赤壁則是被揍的凡人。
「該死的祁自星……」
金烏赤壁握緊了拳頭,他臉色黑如鍋底,問道:「這【凝心鏡】一共有多少?我全買了!絕對不能讓它們流傳出去。」
冰藍看了他一眼,悶聲道:「聽說祁門主準備了百萬個【凝心鏡】,分別賣往不同的地區……」
「多少?」
金烏赤壁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上次跟我說複製幾千份用於售賣……」
冰藍道:「聽說剛開始確實只有幾千份,但是,祁門主在發現鏡子暢銷之後,果斷又複製了百萬份的【凝心鏡】。」
金烏赤壁眼前陣陣發黑,他雙手支撐著書桌,站起來,咬牙切齒道:「這麼多鏡子,能賣出去嗎?他就不怕自己賠本?祁自星那麼吝嗇,這次為什麼這樣衝動?」
冰藍說:「不是衝動,而是【凝心鏡】賣的很快,有不少修仙者宣稱,反覆多次觀看【凝心鏡】中的畫面,有助於提升修為……」
金烏赤壁道:「這麼離譜的傳言,也有人相信嗎?祁自星是個生意人,我覺得是他為了賺取靈石,放出來的流言……觀看這個能提升修為,真是太可笑了,這麼拙劣的謊言,竟然還有人上當?」
冰藍沉默片刻,道:「不是謊言,是真的。」
金烏赤壁有種遭遇背叛的感覺,他道:「連你也信了?」
冰藍抬頭,道:「莊主,您知道白玉宗嗎?」
金烏赤壁說:「當然知道,白玉宗的宗主名叫原溫玉,聽說這個宗派之中,有一塊巨大的天然白玉石,而且這塊玉石還是活的,玉石有自己的思想,能夠給修仙者賜福。」
冰藍說:「原溫玉停留在築基期大圓滿境界多年,遲遲無法突破,且壽命將盡,只剩下三年可活,這是整個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畢竟只要她一死,那塊白玉石就會重新擇主,有不少修仙者已經帶著自己的宗派弟子們,提前搬遷到了白玉宗附近,等待機會。」
「但是,就在前兩天,原溫玉忽然突破成了金丹期的強者。」
「她給四方勢力都發放了請帖,準備擺宴慶賀。」
紅日山莊暫時還沒有收到請柬,因為白玉宗距離這裡比較遠,有關白玉宗的消息,是通過子母海螺、千里錦囊、信鳥等等通訊法器傳遞過來的。
其中,「子母海螺」,顧名思義,這件法器由兩個海螺組成,持有海螺的人可以相互傳話,並且每個月都能使用一次傳送功能,即持有子海螺的人能夠在瞬間傳送到母海螺持有者的身邊,但這種傳送是單方面的,母海螺不能傳送。
而「千里錦囊」,是一件很實用的法器,法器由一千個錦囊組成,比如有人寫了一張紙條,把紙條放進自己的錦囊里,這張紙條里的內容,就會出現在其餘九百九十九個錦囊當中,傳遞消息又快又廣。
至於「信鳥」,是一種會隱身的機關鳥,可以飛行到很遠的地方,如果有人半路攔截「信鳥」,並且強行讀取其中攜帶的信息,「信鳥」就會自毀。
因此,每當修仙界發生什麼事,消息傳遞得特別快。
冰藍繼續道:「原溫玉聲稱,自己卡在修煉瓶頸多年,直到看了明月宗主跟紅日莊主的對戰畫面,才有所頓悟,一舉突破瓶頸……」
金烏赤壁臉色難看道:「我才不信原溫玉的說辭,她突破跟【凝心鏡】能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是祁自星花靈石買通了她,讓她幫著撒謊……」
冰藍說道:「不止是原溫玉,各地的修仙者都表示【凝心鏡】對自己的修為有幫助。如果是一個人、幾十個乃至幾百、幾千個人都有可能被買通,可是……」
金烏赤壁問:「什麼?」
冰藍道:「可是,咱們山莊之中,有好幾個師弟師妹,修為都提升了……那幾位師弟師妹根本就沒出門,只是借用了同伴的【凝心鏡】,根本不可能被收買……」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凝心鏡】中的畫面,真的有助於修仙。
「可惡……」
金烏赤壁生無可戀,一想到自己挨揍的動態畫面被傳的滿天飛,還會被人反覆觀看,他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又或者找個地方藏起來。
反正整個山莊是一件法寶,想藏到哪裡都行。
可轉念一想,也有山莊弟子看過這鏡子裡的畫面,他總不能丟下徒弟們吧……
而且,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只能勇敢面對。除非金烏赤壁給自己換張臉、換個身份生活。
金烏赤壁問道:「冰藍,咱們山莊共有多少【凝心鏡】?」
冰藍說:「十個。」
金烏赤壁鬆了口氣,這麼說只有十名弟子見過他丟臉的樣子,他道:「傳我命令,把這十個鏡子全部銷毀……不,不銷毀,都送到我這裡來,另外,今後不准任何弟子再購買【凝心鏡】!」
冰藍道:「是,師尊。」
他剛轉身,準備離去,卻聽金烏赤壁叫住他,「等等。」
冰藍恭敬道:「師尊還有何吩咐?」
金烏赤壁沒有立馬回答,他沉默良久,心想:自己這麼做還有用嗎?
雖然整個山莊裡只有十個鏡子,但是一傳十、十傳百,肯定有很多弟子都聽說過這件事。
且,如果【凝心鏡】真的能夠幫助大家修行,自己卻禁止弟子們觀看,久而久之,弟子們肯定會有意見,又或者偷偷摸摸的看。
外界的【凝心鏡】已經泛濫,只約束山莊弟子是沒用的,堵不住悠悠眾口。
思至此,金烏赤壁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說:「罷了,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誰願意買【凝心鏡】就買,如果哪名弟子因此而頓悟,便把名字報給我。」
冰藍神色詫異,「師尊?」
冰藍很清楚金烏赤壁的性格,心眼小、愛記仇,師尊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金烏赤壁冷笑,「呵呵,你是不是覺得我心胸狹隘,不可能這麼大度?」
冰藍連忙搖頭,「徒兒沒有。」
金烏赤壁道:「你有沒有都無所謂,我承認自己脾氣不怎麼樣,但我又不是蠢,別人依靠【凝心鏡】變強,我們卻故步自封,這樣遲早會被超越……本來咱們山莊的弟子,不論人數、還是質量,都比不過玄星門,如果再這麼迂腐,豈不是差距更大了?」
冰藍反駁道:「師尊,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經常誇讚我們很優秀……怎麼今天卻說我們不如別人?」
金烏赤壁道:「以前是為了鼓勵你們,讓你們有信心,修煉一途本就不容易,倘若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就更無法進步了,所以我之前經常誇你們,但我今天說的是實話,你們確實比不上玄星門的弟子。」
冰藍道:「我覺得師弟師妹們修煉也很努力,我們總有某個方面比玄星門的弟子們強吧?我不相信我們一無是處。」
金烏赤壁點頭,「嗯,你們在顏值方面比玄星門弟子強多了。」
冰藍沉默片刻,問:「除了外貌呢?」
金烏赤壁道:「有外貌就夠了,不用考慮別的。」
冰藍:「……」
金烏赤壁擺手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師尊。」冰藍轉身走出房間,還貼心地關上了門,他心想:「忽然感覺自己錯怪師尊了,以前我一直覺得師尊性格缺陷很大,衝動易怒,非常暴躁,可今天發現,師尊這個人還是很有格局的,他竟然願意讓弟子們觀看【凝心鏡】,而且,他今天的情緒很穩定,都沒有發怒……」
此刻的冰藍並不知道,在他走後,金烏赤壁抬手在房間裡設下結界。
這種結界,能夠防止聲音傳出去。
緊接著,金烏赤壁張牙舞爪,大吼道:「啊——」
聲音里蘊含著無窮的憤怒,金烏赤壁氣得把面前的桌子砸成了碎屑,「祁自星,我要殺了你!」
金烏赤壁的瞳孔深處燃燒起一縷金紅色的火焰,凡是他目光所及的書本、桌椅,全都被火焰點燃!
整個房間化作了一片火海,可詭異的是,房梁、窗戶、牆壁等等地方,卻沒有絲毫被灼燒的痕跡,因為金烏赤壁控制著火焰沒有損壞房屋,他頭髮炸起,整個人就像一頭暴怒中的雄獅,「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就在這時,房間裡忽然響起一道悅耳的男聲:「是誰惹得莊主這麼生氣?」
聞言,金烏赤壁臉上的表情一僵,「祁……自星?」
「是我。」
男人輕笑出聲。
空氣中泛起淡淡的漣漪,祁自星一腳踏出,從空氣中走出來,他的深紫色長髮猶如華美的綢緞,眼眸深邃悠遠,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莊主剛才想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