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地契重歸方與蓉
「你……」聽到這番言論，方與蓉愣了愣，她握緊了拳頭，嗓音顫抖著說：「天下是皇上的，只要你不傷害葫蘆鎮的百姓，我可以離開這裡……」
病弱女子嗤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說完，她又道：「不過，如果你發誓效忠我，當我身邊的一條狗，我可以大發慈悲，放過這群噁心的蟲子……」
覺醒者的誓言，自有天地間的規則見證，不容悔改，不可違抗。
方與蓉明顯不好騙，她道：「那你要答應我，在我效忠你的百年間，你必須要讓葫蘆鎮的百姓們像以前一樣生活，平安健康。」
這是為了防止病弱女子事後命令旁人把整個小鎮的百姓們都滅掉，所以強調「像以前一樣生活」，還加了一條「平安健康」。
聞言，病弱女子歪了歪頭，不解地看著她，問道：「為什麼呢？我已經斬斷了你跟這個鎮子的關係，就算百姓們今後生活得再好，也不會給你帶來一絲一毫的增益，你的實力永遠停滯不前……為什麼你甘願守護他們？」
方與蓉沉默。
她從小在鎮上長大，認識這裡的每一名百姓。
善良的隔壁阿婆，淳樸的鄰家少年，熱情的路邊商販，遊手好閒的青年，貪財吝嗇的酒鬼……
有的人值得拯救，有的人不值得。
可，方與蓉的父親與親人，也都在鎮子上生活，她必須救。
葫蘆鎮，就是她的根。
她沒辦法拋棄這裡不管。
儘管父親將她驅逐，但那是因為父親被控制了，父親平日裡很疼愛她。
方與蓉回憶著過去，道：「沒有為什麼，我守護這裡成了習慣，所以想繼續守護下去。」
「真是愚昧。」病弱女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隨即又不受控制的開始咳嗽，咳完之後，她的臉上露出蒼白秀氣的笑容，說：「我請你看一場烈火。」
聽到這句話，方與蓉的內心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衝出了自家房間，果然看到眾多房屋驟然燃起了火焰！
「不——」
方與蓉瞠目欲裂，除了她自己家倖免之外，入目所及的每一戶人家的房屋，都被火點燃。
病弱女子跟在她的身後，欣賞著她痛苦的模樣，笑道：「我就喜歡你無能狂怒的樣子，盡情的怒吧，只要你……」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病弱女子忽然感覺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是真的一盆冷水！
天上有個巨大的盆，向下傾倒清水。
葫蘆鎮的範圍太大了，如果僅僅依靠洛明月倒水，無法顧及到所有的百姓人家，但洛明月身邊，有一條龍。
青瑞直接飛到了葫蘆鎮的上空，行雲布雨。
青色的龍身在雪白的雲海中盡情撒歡、翻騰。
「唉，這地方太小了，才降了一點雨，火就都滅了。」
短短兩三秒的時間，青瑞就已經將整個鎮子的火都澆滅。
他得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說：「小菜一碟！」
然後悠哉悠哉地飛回紙箱子外面。
至於洛明月，端著盆，只針對那名病弱女子，直接把她澆成了落湯雞。
整個院子都像是發洪水，病弱女子的鞋面被浸泡在泥水中，狼狽極了。
偏偏這時候，她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洛明月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之所以忍到現在才動手，是因為想多聽病弱女子說幾句話，從而判斷她的身份和來歷，奈何這病弱女子謹慎的很，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透露，只說一堆亂七八糟的廢話，緊接著就要屠殺整個鎮上的百姓，像這種惡人，洛明月殺起來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洛明月直接放下一塊大石頭，把她砸死。
看到這一幕，站在院門口的方與蓉，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洛明月心想：「這方與蓉，好好的看著門外不好嗎？偏要回頭看院子裡，這下好了，被嚇到了吧……」
誰料方與蓉並沒有害怕，她用力眨眼，然後抬起頭，激動道：「老天爺！您終於顯靈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方與蓉才看清洛明月那張絕美的臉，於是抬手，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遲疑道：「老天爺是女……爺？」
洛明月：「……」
方與蓉毫不猶豫地拜了下去，語無倫次道：「感謝您的顯靈，感謝您拯救鎮上的百姓，感謝您降雨，感謝……」
她的話還沒說完，洛明月直接就把身體縮到了紙箱子外。
青瑞說：「你殺人了，但你身上沒有添罪孽。」
洛明月說：「我殺的是惡人，當然沒有罪孽了，你應該看看我身上的德是不是增加了？」
青瑞搖頭，道：「我看不清你的功德，只能看清楚罪孽……理論上來說，不管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身上都會有血光罪孽，區別在於，如果你殺的是好人，身上罪孽會增加很多，如果你殺的是惡人，而且還是為了救人而殺人的，只會產生微弱的罪孽，但你的功德會蓋過這點微不足道的罪孽……所以，就算那個人再怎麼壞，你身上也應該有一點血光罪孽，可現在，我沒看到罪孽，說明你剛才殺的那個人，可能沒死。」
說著，青瑞變化成了人類孩童的模樣，他五官精緻，小臉肉嘟嘟的，表情卻很嚴肅，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方與蓉家的院子。
院子裡，病弱女子的屍體看上去很悽慘，畫面過於殘忍，一般人接受不了。
方與蓉仰頭發現「老天爺」不見了之後，仍舊跪在地上，沒有馬上起來。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方與蓉的心情起伏的太厲害，這會兒手腳冰涼，而且還腿軟。
方與蓉喃喃自語：「剛才天上那位……我喊老天爺不太合適，看來以後得換個稱呼，喊神仙奶奶？不對，神仙很年輕，女子一般不喜歡聽到別人把自己喊老，可如果喊姐姐，又顯得太親切了，不夠莊重，應該直接喊神仙……或者叫她仁慈的神仙……對，以後就這麼叫。」
方與蓉長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又道：「如果天上有神仙，還有龍……那為什麼一直乾旱，難道這世上有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觸動了神仙，所以神仙給世人降下責罰？」
「不，不對。雖然天上的神仙沒有跟我說過話，而且出現的時間也很短暫，只露面了一下就消失了，但她肯定是個善良的神仙，否則為什麼要幫忙救下鎮上的百姓，還懲罰了惡人……」
說到「惡人」，方與蓉又想起，自己院子裡的屍體還沒有處理。
「啊！」
這時，之前被控制的父親打了個激靈，從被控狀態中醒來，看到自家院子裡有一灘血肉模糊的「屍體」，忍不住開始嘔吐，這「屍體」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因為一點人的形狀都沒有了。
方父一邊嘔吐，一邊焦急地喊女兒的名字。
「蓉蓉，你沒事吧？」
「爹，我在這兒。」方與蓉扶著門站起來，慶幸現在是黑夜，黑夜中，吃飽的人臉長蟲們各自安睡，不會跑出來查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而百姓們，即便聽到了外面的下雨聲，也不敢跑出來看，他們牢記「夜晚不能說話、不能出門」這一規則，只敢躺在床上。
有些百姓們被吵醒之後睡不著，心想：「難道覺醒者大人又跑來給我們鎮子降雨了？」
「聽聲音，雨水還挺大……」
「覺醒者大人可真好。」
因此，沒有人知道方家死了個人。
方與蓉忍著噁心，打算把院子裡的屍體處理掉。
她是【先知】，早就見識過死人，也聞過血腥氣，勉強還算鎮定，可是方父就不行了，吐的臉都白了，整個人哆哆嗦嗦，問道：「蓉蓉，這人……怎麼死的？」
方與蓉回答道：「天上掉下一塊石頭砸的。」
方父不太信，感覺女兒沒有說實話，他的眉頭皺的很緊，嘴上卻說：「你先回屋去吧，這裡交給我處理。」
方與蓉詫異，「爹，你能行嗎……」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方父瞪眼，沒好氣道：「如果我不行，難道要讓你一個小丫頭來處理現場嗎？聽爹的，回去睡覺，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爹……」方與蓉試圖還想說什麼。
方父冷了臉，語氣堅決道：「回屋去！」
方與蓉無奈，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間，但她的門留了一條縫，通過門縫，偷偷往外看。
方父腿都軟了，時不時還嘔幾聲，卻還是強忍著害怕，將地上的土連同血肉一起鏟起來，趁著夜色，跑出去把屍體埋在外面。
他走的很急，連「夜晚不能出門」這一條規則都忘了，不過今晚人臉長蟲們都在睡覺，所以方與蓉也沒有制止自己的父親，只是眼中不受控制地湧出熱淚，發出低低的哽咽聲：「爹爹……」
方與蓉早就跟父親坦白過，自己是【先知】，是覺醒者，不是弱女子，但今天，父親明明那麼害怕，卻還是站出來處理屍體，不想髒了方與蓉的手。
方父來來回回跑了三趟，才終於把院子裡的「屍體」與血跡處理乾淨，此刻的他臉色發白，腳步虛浮。
方與蓉打開房門，眼眶紅紅的，忍不住走過去，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方父手足無措，兩隻手張著，不敢碰女兒，「你都是多大的孩子了？男女授受不親，不能這麼抱我……而且我身上髒，你快離我遠點。」
「嗚……我心裡難受……」
方父說：「好了，別哭了，別哭了，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我幫你出主意……對了，院子裡死的是誰？」
方與蓉鬆開手，她吸了吸鼻子，「爹爹，你要趕我出家門嗎？」
「我瘋了嗎？我為什麼要趕你走？」方父哭笑不得，又說：「我就是把我自己趕走，都捨不得把你趕出去。」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被催眠期間發生的事。
方與蓉破涕為笑，「那你跟我說一句，歡迎回家。」
「說這個幹什麼？」
方父感覺莫名其妙，但今晚的事實在是特殊，他覺得女兒一定是被嚇到了，急需他的安慰，所以他順著女兒的話說：「歡迎回家，蓉蓉。」
隨著話音落下，冥冥之中，葫蘆鎮的地下浮現出一張地契，這地契從足心湧入方與蓉的身體，一路來到她的掌心，隨後隱沒。
丟失的地契，重歸方與蓉。
其實，如果病弱女子直接殺掉方父，那麼方與蓉將永遠喪失對葫蘆鎮的地契所有權，且在今後的百年內，村子裡會誕生一名新的先知，方與蓉只能選擇流浪。
但是，病弱女子明顯打算毀滅整個葫蘆鎮，再用方父當人質，從而脅迫方與蓉今後給她賣命，所以沒有殺掉方父，因此現在，當方父取消了對女兒的「驅逐」之後，方與蓉便能再次掌握地契。
只不過，她這兩天會比較虛弱，需要好好調養才行。
……
紙箱子外，青瑞道：「看來你殺的那個女人真的死了，她應該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以至於你殺了她之後，產生的罪孽太微小了，微小到我都看不見。」
洛明月說：「死了就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感覺她還活著。」
青瑞說：「應該不會，她都被埋起來了，而且還是分開埋的，復活的可能性不大。」
「對了，」洛明月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無法在小人們的世界使用靈力和法術，所以也就沒辦法降雨，但……你為什麼可以？」
青瑞驕傲叉腰，道：「我跟你可是不一樣的，我是龍族，行雲布雨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其實我也發現了，只要我拿到紙箱子的上方，就會喪失對靈力的感應，不過這不影響我飛行，我飛行就像人類走路一樣，不需要耗費任何靈力，這個小人箱子裡，好像有完整的天地規則，這種規則不認可靈力，但卻認可龍族行雲布雨的能力，所以我能降雨，但我不是用靈力降的，這麼解釋清楚嗎？」
洛明月說：「清楚。」
青瑞道：「還有，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知道咱們生活的世間，有人間界、修仙界和魔界，對吧？」
洛明月點了點頭，「嗯。」
「其中，魔界是封閉的，但很久以前，魔界開放過一段時間……我記得魔界就能夠隔絕靈力，哪怕是頂尖的修仙者，進入魔界以後，也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無法調動任何靈力，也不能使用法術。」
洛明月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我這紙箱子裡的世界，其實是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