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銀髮先知回來了

  郭嬸子鬆了口氣，道：「那就好。咱們可不是土匪……對了，你們把我叫過來，是要幹什麼來著？」

  一位村民說：「我們在祈求仙人保佑先知，可我們看不到神仙，聽不到她的話，不知她是否答應了我們的請求，所以希望能讓葉凝川幫忙。」

  至於為什麼沒有讓柳大石，是因為柳家幾個兄弟覺得，未來肯定還會有村莊需要仙人雕塑，再加上找到了合適的材料，所以他們又投入了新一輪的雕刻之中，此刻不在村子裡，村民們找不到他們。

  郭嬸子道：「原來如此，先知是我們共同的恩人……凝川，你可以幫幫大家嗎？」

  葉凝川輕輕的點了點頭。

  如今，葉凝川在郭嬸子家已經住習慣了，郭嬸子把她認作乾女兒，把她當成了家庭中的一份子，葉凝川在這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而且，她的這雙眼睛經常被村民們誇讚。

  久而久之，葉凝川的內心潛移默化地變得自信起來，不再留著厚厚的劉海，也不再低頭走路，但她的性格，還是有一點內向，在路上碰到認識的村民時，不習慣出聲打招呼，但會抿唇笑一笑，這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進步。

  葉凝川很樂意幫助村民，她抬起頭，看向天空，卻發現上面只飄著幾朵雲。

  村民們以為她在傾聽神靈的講話，不敢打擾，一個個都保持安靜。

  葉凝川的聲音略顯迷茫，「神仙她……不在天上。」

  「不在？可她剛剛還放下了飯菜。」

  「仙人去了哪裡？」

  「要不我們在跪下求一求？」

  「可是仙人不喜歡跪拜，我們這種行為是不是惹怒了她？」

  「肯定沒有，如果她生氣，怎麼可能給我們放下飯菜？」

  ……

  洛明月此刻沒有時間跟村民們閒聊，因為她看到銀髮先知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只不過，銀髮先知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峰。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渾身髒兮兮的，滿是灰塵，身上還滿是傷痕，凝固的血液與塵土混雜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破碎感。

  他的身軀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

  他的臉上也沾滿了血污，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

  唯獨那一頭銀髮格外醒目，雖然有些髒，但勝在顏色獨特。

  銀髮先知怎麼會憑空出現在半山腰？

  他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洛明月腦海中閃過無數疑問，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不適合問話，她熟練而又迅速地泡了一碗療傷丹藥化開的水，將銀髮先知抓起來，放了進去。

  清水幾乎是瞬間就變得渾濁。

  銀髮先知抬眸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瞳孔燦若星辰，似乎是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下來，他努力扯動唇角，想擠出一抹笑容，可是眼睛卻沉沉地閉上，暈了過去。

  銀髮先知朝著碗底滑去。

  洛明月趕緊伸手把他的身體托住，讓他的腦袋能夠浮在水面上，防止把他淹死。

  銀髮先知身上的傷口，在飛快癒合。

  期間，洛明月給他更換了三次清水。

  銀髮先知始終沒有醒來。

  「讓他這麼睡著也不是個辦法……」洛明月只能把碗裡的水都倒出來，然後端著碗來到墨家村的上空。

  儘管天柳村也有許多神靈信徒，且銀髮先知本身就是天柳村的，但可能是先入為主的緣故，不管遇到什麼事，洛明月首先想到的就是墨家村。

  她最信任的，還是姜硯風和墨錦。

  洛明月把銀髮先知送到了姜硯風的家。

  畢竟，姜硯風是巫祝，天生與神靈親近，且，墨錦之前照顧過陸雲霆，雖說陸雲霆已經在村子裡挑選了新的房屋，搬離了墨家，但墨家兄弟倆還有個娘，銀髮先知是男人，生活在墨家，多少有些不方便。

  當洛明月出現在墨家村天空的那一刻，姜硯風就心生感應，仰起頭。

  洛明月把碗放下，說：「這是隔壁村的先知，我看他好像很累，昏睡過去一直沒醒，硯風，你能不能幫他換一件乾爽的衣裳？」

  「當然可以！」

  姜硯風雖然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但從他成為巫祝的那一天起，各方面身體素質都得到了加強，他將銀髮先知背進了一件臥房。

  這是專門為招待客人準備的一個房間，裡面的被褥都是新的，還沒有用過，姜硯風每天擦抹，桌椅板凳都很乾淨。

  這時，陳棄揉著眼睛，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

  陳棄還有點困，剛才他正在午睡，坐在床上清醒了好半天，才趕跑了睡意。

  陳棄抬頭，問：「我剛才通過地契，感應到有陌生的先知侵入到我的領土，我還在想是誰這麼膽大，沒想到是仙人帶回來的。」

  洛明月道：「剛才那個是天柳村的銀髮先知，他受了很重的傷……對了，你是先知，能看到過去和未來，能不能幫我看看天柳村的銀髮先知，在外面究竟經歷了什麼？」

  陳棄說：「正常情況下，我無法窺探另外一位先知，但他現在位於墨家村，在我的地盤，或許我可以藉助地契的力量來窺探他的命運，但是不一定能成功，我先嘗試一下。」

  洛明月點頭，「好。」

  陳棄將自己的食指放入口中咬了一口，但是沒捨得用勁，所以沒咬破。

  他表情糾結，最終選擇跑去廚房，用刀割破了自己的食指。

  陳棄讓自己的血液滴入碗中，然後跑去把姜硯風的毛筆偷出來。

  洛明月忽然出言阻止，「等等。」

  陳棄滿臉疑惑，「怎麼了？」

  洛明月說：「我這裡有很多新的毛筆，你不要動硯風的，我給你提供。」

  這些都是千雪給的，只不過洛明月當天事太多，把這些東西給忘了。

  她先在地上放了一塊布，然後放下幾十支毛筆。

  陳棄詫異道：「這麼多？」

  然後又說：「仙人給的這些毛筆，質量明顯比我哥哥的好多了。」

  陳棄把舊毛筆放到一邊，隨手拿起一根新的毛筆，沾上血，在地上畫圖，血液很快就滲透到泥土中。

  當他畫完後，地上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中，逐漸顯現出一幅幅模糊的畫面。

  畫面中，隱約可以看到銀髮先知的身影。

  可是，洛明月還沒看清，金光便驟然暗了下去，陳棄也噴出了一口血。

  「陳棄！」

  洛明月趕緊提供療傷丹藥。

  陳棄擺手道：「我這個是強行窺探同類受到的反噬，不嚴重……」

  話雖如此，可他卻劇烈的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甚至咳出了血。

  洛明月一陣揪心，給他遞了塊小手帕，「給你，擦一擦嘴角的血跡。」

  這手帕是按照小人們的尺寸做的，陳棄接過來，問道：「仙人那裡的東西不是一向都很大嗎？」

  洛明月解釋道：「這是千雪提供的，她專門找人定製了一批你們專用的各種小物件。」

  陳棄點了點頭，說：「難怪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千雪大人，原來她在忙這個……」

  洛明月目光擔憂地看著他，道：「你怎麼樣了，身上疼不疼？要不還是服用一點療傷丹藥吧。」

  陳棄固執地搖頭，「我不愛吃藥，況且我也傷得不嚴重，只要自己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洛明月總不能勉強他，只得道：「行吧……如果你實在難受就跟我說，我這個丹藥沒什麼味道，可以融在水裡喝，不苦的。」

  「好，我知道了。」陳棄點頭，然後道：「天柳村的這位先知，應當是去了【山核】。」

  洛明月重複了一句，「山核？」

  「沒錯，這世上有無數土地，也有無數的山川河流，每一個村莊、城鎮都有地契，而每一處山川河流，也擁有地契。」

  「只不過，人類先知只能擁有村、鎮、城等地的地契，卻無法成為山河湖海的主人。」

  「但是，山峰有核心之地，江海亦有江海之心，它們簡稱為【山核】、【江心】。」

  「傳說，每一個【山核】之中，都蘊藏著一道考驗，假如通過了考驗，就相當於獲得了一張【通行證】。」

  「這張【通行證】，也可以理解為地契的一種，只不過它的使用範圍更廣，作用也更大。就比如我擁有的是墨家村的地契，讓我一輩子都會被困在墨家村，無法離開太遠的距離。」

  「我被固定在了一個村子。」

  「可是，擁有【通行證】的先知，卻是自由的，比如銀髮先知通過了某座山的【山核】考驗，從今往後，他可以前往天下的任何一座山峰，憑藉【通行證】，操控山上的花草樹木，就連山上的風，都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同時，他還可以短暫的擁有搬山之力。」

  「具體還有什麼好處，我就不太清楚了，總之，每一位能獲得【通行證】的先知，都很厲害。他們還能前往任意一個村子……」

  「打個比方，我是墨家村地契的持有者，按理說凡是進入墨家村的先知，性命都受我掌控。但，銀髮先知擁有【通行證】，就像自帶了一個保護圈，他去哪裡，這個保護圈就跟到哪裡，不光是我殺不了他，就算他去鎮上，去城裡，每一個地方他都可以去，當地的先知們都無法傷害他，也無法驅逐他，只能希望他自己趕緊離開。」

  「由於【山核】里的考核內容屬於絕密，因此我只窺探到一眼，就被打出來了，沒法得知銀髮先知具體是怎麼過的考核。」

  說到這兒，陳棄忍不住感慨道：「我的傳承記憶告訴我，【山核】考驗非常危險，如果考核成功，受益無窮，但如果失敗，就會死……真沒想到這位先知這般膽大，不僅前去挑戰，還成功了，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活著的挑戰者……」

  洛明月面色古怪地看著他，「你才幾歲啊，覺醒時間尚短，沒見過的事情有很多呢。」

  陳棄愣了一下，他腦子裡擁有很多知識，但知識和人情世故是不一樣的，就算他懂得再多，本質上也還只是個小孩兒，但他有時候內心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所以有時候說話的語氣格外沉穩。

  洛明月道：「好啦，你快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陳棄說：「仙人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我有什麼辛苦的？無非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再抽空去跟哥哥學寫字……」

  結果這句話剛說完，陳棄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神色肉眼可見的疲憊，這是遭到反噬的後遺症，身體有些虛弱。

  「唔，我還真有點困了。」

  陳棄沒再逞強，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間。

  只不過臨回去之前，他還不忘對洛明月說一句：「仙人，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

  「好。」

  此時，姜硯風已經幫著把銀髮先知身上擦洗乾淨，換上一件寬大的白衣。

  期間，銀髮先知一直沒醒。

  姜硯風有點慌了，跑出房間，說：「仙人，銀髮先知的情況有些不妙，我剛才都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他依然在睡覺……該不會醒不來了吧？」

  洛明月安慰道：「不會的，他只是太累了，你讓他好好的在你家多睡一會兒，等他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姜硯風鬆了口氣，心說這可是神仙第一次委託他照顧大活人，他可沒有救人的經驗，也不是郎中，生怕把銀髮先知給照顧死，辜負了仙人的信任。

  洛明月道：「不說這個了，你看院子裡，我給你放了一些毛筆，你可以分給你的學生們使用，先前我還給你的學堂放過紙，也可以用到……對了，你那裡的墨水多不多？」

  姜硯風走上前查看毛筆堆，每一根的做工都很精細，看得出來很用心，也很昂貴。

  姜硯風心生感動，他說：「仙人，我們不用墨水，有毛筆和清水就夠了。」

  洛明月說：「用清水練字？這怎麼行。」

  姜硯風解釋道：「很多孩子還小，如果讓他們蘸著墨水練字，可能會把自己的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沾上墨水，到時候不好清洗，而且還很浪費紙張，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在桌子上練字，等水跡幹了，還可以繼續寫，循環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