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暖黃色的燈光灑進來, 在段嘉許的臉上染上了明暗不一的光。他的眼睛下方被睫毛打出了淺淺的陰影,瞳仁的顏色偏淡,天生自帶溫柔。
他輕咳了聲,像是在忍笑, 很有深意地嗯了聲。
桑稚硬邦邦地補了句:「你該掛了。」
「等會兒。」桑延的聲音輕了些, 聽起來捉摸不透,「段嘉許, 你年紀比我大吧?」
段嘉許平靜道:「怎麼?」
桑延:「我妹的男朋友也比我大。」
「嗯。」段嘉許轉著方向盤, 眼皮都不動一下, 「跟我一樣大。」
沉默片刻。
桑延似乎是氣笑了:「你別告訴我——」
像是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桑稚的頭皮發麻,一時間也完全沒有坦白的勇氣。她連忙打斷:「不是,絕對不是。哥哥,你想什麼呢!」
桑延冷聲說:「我說什麼了你就說不是。」
桑稚勉強平復心情, 很不爽地說:「你這樣說, 誰猜不到你要說的是什麼?」
桑延:「你倆一塊出去吃飯?」
桑稚底氣十足:「是啊, 嘉許哥生日, 我就找他吃飯了。總不能像你那樣, 跟一點感情都沒有一樣,還好意思說我買的禮物是你送的。」
段嘉許在一旁安靜聽著兩兄妹吵架。
桑延嘲諷:「大老爺們過什麼生日,矯情。」
「……」
似是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離譜, 桑延沒再提剛剛的事情:「那你倆吃去吧。還有,小鬼,記得早點回學校。我掛了。」
車內瞬間安靜下來。
不知是不是桑稚的心理作用。沒了桑延的聲音,一時間, 她覺得這尷尬的氣氛像是升到了一個最頂端。
桑稚裝死般地窩在位置上, 抱著手機在玩。
按照他倆剛剛說的話, 應該是她每回跟桑延說了什麼,然後他一轉頭就告訴了段嘉許。這老男人在她面前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估計每天都在心裡笑話她的裝模作樣。
煩!人!精!
果然。
沒多久。
段嘉許的話裡帶了疑問,慢條斯理道:「什麼男朋友?」
桑稚不想沒了氣勢,坐直了起來,認真解釋:「我跟我哥說的是,可能要談戀愛了,沒說已經談了。」
他輕笑了聲:「研究生?」
「……」
段嘉許:「我現在去考還來得及不?」
桑稚覺得丟臉,繼續裝死。
「不考的話,那以後在你哥那邊要怎麼說?」段嘉許尾音稍揚,語氣不太正經,「說你跟那個研究生男朋友沒成,跟我成了,行不行?」
桑稚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跟你哪裡成了。」
段嘉許笑:「都跟你哥那邊攤牌了,還不承認對我有那個意思?」
桑稚:「我就不能真是看上了個研究生嗎?」
聞言,段嘉許的眉梢抬起,悠悠道:「我真只有本科學歷。」
「……」
每個字句都在暗示。
你看上的人,就算你形容出來的長相年齡身世背景跟我不符合。
那個人還是我。
所以只能是你形容的有誤。
桑稚直直地盯著他,突然有些喪氣,低聲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段嘉許瞥她一眼:「知道什麼。」
桑稚沒吭聲。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段嘉許又往她的方向看了幾眼。
她低著頭,唇角略微下拉,眼皮也耷拉著,看不出在想什麼,但很明顯地能感覺到是有些不開心的。
表現的那麼明顯。
他還得裝作沒發現的樣子。
段嘉許覺得好笑:「正經問你個事兒。」
桑稚小聲道:「什麼。」
段嘉許:「真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桑稚扭頭看他,眉眼稍稍舒展開來。沉默了好幾秒,她看向窗外,這次終於鬆了口,含糊不清地說:「有一點。」
「行。」
桑稚語氣古怪:「你就這反應。」
段嘉許:「嗯?」
「你怎麼不說我,」桑稚也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咕噥道,「明明對你有意思,也不同意,每天就等著你來追我。」
「你不是說只有一點嗎?」段嘉許不太在意,替她想著理由,「那估計是還沒到能在一起的地步吧。」
桑稚沒說話。
車子不知不覺就到了段嘉許家附近的一個超市,他找了個位置停車,順帶調侃道:「我們只只第一次談戀愛,顧慮多,哥哥理解。」
桑稚忍不住說:「那我要是一直不同意呢?」
段嘉許替她解開安全帶,挑著眉道:「那你就每天等著哥哥來追你。」
「……」
段嘉許思索了下,淡笑著說:「你這一輩子估計也就談這一場戀愛了。」
桑稚沒否認,表情有些不自在。
段嘉許目光下滑,與她對視,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兒。而後,他開了口,聲音很輕,像是在哄她:「所以,別的小姑娘有的——」
「……」
「我們只只也得有。」
-
兩人進了超市。
段嘉許的來意只是想買點蔬菜和肉,晚飯就在家裡弄著吃。他往生鮮區的方向去,桑稚卻沒跟著他一塊,自顧自地到零食區抱了一堆吃的。
然後在回到他那邊扔進購物車裡。
一來一回好幾次。
桑稚第四回出現到段嘉許面前的時候,購物車裡已經裝了大半的東西,還基本都是她挑的。他把剛拿的一盒雞翅放進購物車裡,隨口道:「你這是要在我家住下了?」
桑稚一噎:「我這給你買的。」
段嘉許接過她手裡的果凍:「給我買的?」
「你平時嘴饞的時候,就可以拿來吃。不吃的話,也可以放著,我有空來幫你吃。」桑稚厚著臉皮說,「我也喜歡吃這個,就不會浪費。」
段嘉許笑出聲:「也?」
「幹嘛。」桑稚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又沒見過你吃零食,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那我只能拿我喜歡吃的嘛。」
段嘉許低下眼,掃了一圈,評價:「小姑娘吃的東西。」
桑稚安靜兩秒,不甘不願地說:「那我放回去。」
段嘉許推著車,往蔬菜區的方向走去:「放回去幹什麼。」
桑稚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他,嘀咕道:「你不是說這是小姑娘吃的東西嗎?」
段嘉許平靜道:「嗯,我家剛好養了一個。」
桑稚一愣,腳步瞬間停了下來,耳根莫名發燙,很快又跟了上去。她沒再跑到零食區,跟著段嘉許一塊挑蔬菜。
段嘉許掀起眼瞼,問她:「不挑零食了?」
桑稚:「沒要買的了。」
「那去結帳了?」
「嗯。」
桑稚看著購物車裡的東西,問道:「嘉許哥,你會做飯嗎?」
段嘉許:「會一點。」
桑稚想了想:「我一會兒給你煮個長壽麵吧。」
「你還會煮這個啊?」
「……」桑稚無辜道,「把水煮開,再把面扔下去不就完事了嗎?」
段嘉許眉心一跳:「那能好吃?」
「這不就吃個儀式,哪裡是吃味道。」桑稚自認為很有道理,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你先去排隊,我去買長壽麵。」
「……」
出了超市,兩人回到段嘉許的住所。
怕蛋糕壞掉,桑稚換上室內拖鞋之後,連忙把蛋糕盒放進了冰箱裡。段嘉許整理了下剛買回來的東西,而後進了廚房,洗米煮飯。
桑稚跟進去幫忙。
段嘉許:「餓不餓?」
桑稚搖頭:「還好。」
段嘉許洗了盒聖女果,塞了一顆進她嘴裡,然後把手裡的水果盤給她:「抱著這個,自己出去外邊看會兒電視。」
桑稚拒絕:「我要來給你做長壽麵。」
她拿出手機,上網查食譜:「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
盯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段嘉許沒再攔著,彎起唇角,忍不住笑了幾聲。
兩人各做各的事情,桑稚只占了廚房裡的電磁爐,偶爾會用一下砧板和刀。段嘉許要過來幫忙,還會被她很不悅地趕走。
煮個面的時間並不需要多久。
但桑稚從沒下過廚,從小到大,連包泡麵都沒煮過。她磨蹭了半天,切菜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地,唯恐在這好日子裡見了血。
等飯熟了,段嘉許的三菜一湯也做好了,桑稚才極為狼狽地完成了一碗看起來味道並不太好的長壽麵。
桑稚自己沒嘗過味道,惴惴不安地把面端到段嘉許的面前。
段嘉許眼角微彎:「飯給你裝好了,快吃吧。」
桑稚不敢想像這面的味道,猶豫道:「這個面你別吃了,就當個儀式感。就,我聽我同學說,你們這生日好像都會做這個吃的……」
段嘉許溫和道:「我試試,不好吃就不吃了,行不行?」
桑稚坐到椅子上,勉強同意:「行。」
狹小的客廳,冷白色的燈光,顯得溫馨至極。
桑稚咬了口飯,目光一直盯著段嘉許,想看他吃下這個面之後的表情。她看著他把面夾起來,吃進嘴裡,斯文地咀嚼著。
表情沒多大的變化。
片刻,段嘉許笑道:「還挺好吃。」
桑稚完全不相信,狐疑道:「真的假的?」
段嘉許嗯了聲。
桑稚:「那我也吃一口。」
段嘉許揚眉:「間接接吻啊?」
「……」桑稚一言難盡道,「我拿一雙新的筷子吃。」
「不行,」段嘉許溫柔拒絕,「別占哥哥的便宜。」
「……」
-
飯後,桑稚把蛋糕從冰箱裡抱出來。她拆著裝著蠟燭的包裝袋,笑眯眯地說:「嘉許哥,你自己把蛋糕拿出來,上面有字的。」
段嘉許把蛋糕扯出來,照著念:「祝二十六歲的段嘉許生日快樂。」
桑稚眨了眨眼:「我還特地跟店員要多了一包蠟燭。」
「哦,對了。」桑稚拿起另一個塑膠袋,「這個店還有送生日帽的,你給戴上。」
段嘉許好笑道:「什麼玩意兒?」
桑稚瞅了眼,往他腦袋上戴:「這個形狀像個皇冠,你今天當個段王后。」
「嗯?」段嘉許笑出聲,順著說,「怎麼不是段公主。」
桑稚打擊他:「你這年紀怎麼當公主。」
蛋糕上已經寫了「二十六」三個字,桑稚也沒堅持要插二十六根蠟燭。她點燃了蠟燭,按照流程給他唱生日歌,而後認真說:「你許個願。」
段嘉許想了下,淡聲道:「明年也這樣就成。」
隨後他便吹滅了蠟燭。
桑稚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陷入一片漆黑:「什麼也這樣?」
段嘉許起身把燈打開,吊兒郎當道:「明年,你也過來接我過生日。」
「那算什麼願望,那我總不能當不知道你生日。」桑稚覺得他這願望有些莫名,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他,「給你的禮物。」
段嘉許接過,桃花眼揚起:「謝謝。」
安靜幾秒,桑稚的動作頓了下,忽地想到一種可能性。她抬起頭,乾巴巴地說:「嘉許哥,我問你個事情。」
「嗯?」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真在一起了,如果覺得不合適,然後分手了。」桑稚輕聲問,「之後應該也不會再聯繫了吧。」
聽到這話,段嘉許的眼皮動了動。
很快,桑稚反應過來,覺得這場合說這種話不太合適,連忙補了句:「我就隨便問一下。」
段嘉許切著蛋糕,聲音清潤朗朗:「信不過我?」
「……」桑稚安靜了下,「不是。」
段嘉許:「是我平時的樣子太不正經了?」
桑稚沒吭聲。
段嘉許反倒笑了:「看來是的。」
桑稚訥訥道:「我沒這個意思。」
「桑稚,你要是覺得咱倆以後會分開,那確實不太合適。你不答應呢,我也沒辦法逼著你。」段嘉許垂眸,與她平視,「但你答應了的話,如果還提分手這事兒——」
「……」
他的聲音停住,眼尾微勾,又笑得像個妖孽:「見過哥哥發脾氣沒有。」
桑稚手掌抓著衣角,抬眼看他。
段嘉許壓低聲音,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
「很嚇人的。」
-
這個話題就終止於此。
之後段嘉許沒再提起來,桑稚也當做自己沒問過這個事情。像是一段打不起什麼水花的小插曲,沒有人在意。
見時間差不多了,段嘉許把桑稚送回了學校。
桑稚洗漱完,回到位置上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她的思緒有些空,沒法集中精神,回想著自己突然浮起來的那個念頭。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顧慮是什麼。
桑稚一點都不擔心,段嘉許會對她不好。
她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
可她會擔心,他也許,並不會喜歡她很久。
就算不喜歡了,段嘉許很大概率上,也不會跟她提分手,只會把他們兩個的關係,當成一種責任來對待。
會演變成,讓雙方都很痛苦的一個結果。
是不是真是她太矯情了。
跟他在一起的這件事情,桑稚明明已經期待很久了,可真要發生的時候,反而又覺得患得患失,不安到了極致。
不安到,連接受的勇氣都沒有。
-
桑稚努力地拋開自己的這些想法,依然按照之前的方式跟段嘉許相處。很多時候,她終於下定決心,打算跟他在一起了,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段嘉許似乎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來找她的次數也因此比先前多了不少。
桑稚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自己的想法。
畢竟,她也不願意告訴他,自己從十三歲就開始喜歡他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才能不再去鑽這個牛角尖。
轉眼間,五月就到了底。
周五結束後,晚上七點,桑稚跟部門的人約了出去聚餐。她正跟部門裡的一個女生挽著手說話,一出校門,就注意到站在樹下的姜穎。
桑稚愣了下,疑惑地盯著她。
恰好跟她的目光對上。
很快,桑稚就收回視線,完全沒有那種她是過來找自己的想法,只覺得莫名。她繼續跟部門的朋友聊著天,往校外的一家烤肉店走去。
這個時間點,再加上明天就是周末,店裡的人並不少。
部門裡有人提前來占了座,桑稚走過去坐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注意到有一個兩人桌被清理乾淨,而後,坐上去的顧客只有一名。
是姜穎。
再次對上視線。
桑稚猶疑地看著她,在此刻才有了種姜穎是專門過來找她的感覺。
但姜穎來找她幹什麼。
而且她是怎麼知道她在這的。
桑稚想不通,也沒再管她,低頭喝著杯子裡的水。
姜穎似乎只是過來吃飯,也沒主動過來找她麻煩。但目光倒是時不時地放在她的身上,帶了幾分打量,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桑稚乾脆跟對面的朋友換了個位置,漸漸地就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吃完晚飯,桑稚起身進了洗手間。她只是想進來洗個手,補個妝,也沒別的事情。
沒等她走到洗手台前,就順著鏡子看到跟著進來的姜穎。桑稚瞅了她一眼,沒說話,擠了點洗手液到手上。
姜穎從包里拿出口紅,果然主動出了聲:「你是段嘉許的新對象?」
桑稚沒吭聲。
「也是,大學生可真容易騙。」姜穎笑著說,「剛好在這碰上你了,我就提醒你一句,他之前可相親了幾百次,你知道為什麼都相不上嗎?」
桑稚面無表情道:「不是剛好,你就是主動來找我說這些話的。」
「我這不是不想看你這麼一個小姑娘誤入歧途嗎?」姜穎語氣很平靜,「你知道他有個現在還躺在醫院的植物人爸爸嗎?」
桑稚手上的動作停住。
「看來他根本沒跟你提過啊,」注意到她的反應,姜穎的唇角勾了起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他爸爸還是個酒駕撞死人的畜生。」
「……」
「一年要給將近十萬的醫療費養著個畜生,」姜穎說,「哪家的姑娘那麼有錢能跟他熬,連房子都沒有。」
桑稚這才抬了頭,完全沒被這話影響到,理所當然道:「我有錢啊。」
「……」顯然不敢相信她會有這反應,姜穎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太好看,「他爸爸撞死人了,是殺人犯,你沒聽見嗎?」
桑稚語速慢吞吞的:「那我難不成是要嫁給他爸?」
「……」
桑稚不想再跟她呆在一塊,連補妝的心情都沒有,抽了張紙就往外走。
姜穎沒再能維持表面的平靜,猛地把手上的口紅砸到她的身上:「你聽不懂人話?你腦子有問題?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聽不懂?」
口紅體積小,砸到身上並不疼。
但瞬間點燃了桑稚的火氣。
桑稚的眼一垂,盯著地上滾動著的口紅,又抬眼看向她。她冷笑一聲,把身上的包扯下,用力扔到姜穎的臉上。她活動了下脖子,語氣極為不客氣:「誰慣的你一身臭毛病。」
「……」
姜穎被砸的往後退了一步,沉默幾秒後,反而笑了:「你說誰慣的?」
「……」
「段嘉許啊。」
僵持片刻。
桑稚的眼珠子黝黑,直直地盯著她:「阿姨,你要真被慣著,你今天還用過來找我?」
「……」
「有這閒工夫來幹這種事情,」桑稚把地上的包撿起來,語氣刻薄道,「還不如花點時間在保養上面,不然你跟段嘉許站一塊,我還以為你是他媽媽的朋友呢。」
說完她便出了廁所。
姜穎來了火,立刻跟著她出來。她抓住桑稚的胳膊,抬起手,氣得直抖。
恰好梁俊也過來上廁所。見到這個狀況,他愣了下,立刻拽住桑稚的手,護到自己身後,怒喝道:「你幹什麼呢?!」
「……」
姜穎沒吭聲,死死盯著桑稚,沒多久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梁俊問了幾句,桑稚含糊地編了幾個理由。她也回到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機,腦海里不斷迴蕩著姜穎剛剛說的話。
結束這場之後,部門裡的人決定到附近的一家清吧玩遊戲。
桑稚沒有意見,跟著一塊過去。但她沒法集中精神,莫名回想起了,段嘉許到她家住的那個晚上,他一個人在陽台處抽菸的畫面。
想起了他的那句:「小桑稚以後賺的錢,要給自己買好看的裙子穿。」
想起了他大學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的兼職。
想起了他生病了不去醫院,逢年過節都一個人過的事情。
想起了他最近的生活,過得似乎明朗了起來。
想起了他彎著眼,縱容般的,笑著對她說:「別的小姑娘有的,我們只只也得有。」
一直過不去的那關,在此刻像是豁然開朗了起來。桑稚瞬間腦熱,忽地起身,跟其他人道了別:「我有點事,我先走了。」
-
到段嘉許家樓下的時候,恰好有人開了樓下的大門。
桑稚跟著進去,腦子一片空白,進了電梯,上到段嘉許家的樓層,然後站定在他家門口。她吐了口氣,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
段嘉許似乎是剛洗完澡,頭髮上還淌著水,身上發著極為濃郁的薄荷香氣。他的表情有些愣,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個點她會過來。
盯著她的表情,段嘉許彎下腰,遲疑地問:「怎麼過來了?」
桑稚也盯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像是衝動,又像是忍了很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異常直白地冒出了句:「你能一直喜歡我嗎?」
反正,本來就是我先喜歡你的。
本來也是我更喜歡你。
所以我想一直陪著你。
就算你以後,真的不喜歡我了。
我也好像並不吃虧。
段嘉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甚至有種自己睡著了做了個夢的感覺。他垂下眼,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能。」
桑稚吸了吸鼻子:「那就——」
「等會兒,」段嘉許笑了,「你幹嘛呢。」
沒等桑稚再說話,段嘉許就已經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了房子裡:「先進來。」
「……」
「跟我說說,」段嘉許耐心道,「怎麼了?」
「就是覺得今天合適。」桑稚低聲說,「所以不想等了。」
段嘉許的呼吸停了下,這才意識到她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喝酒了?」
桑稚:「沒有。」
段嘉許:「同意跟我在一起?」
「嗯。」
沉默幾秒。
段嘉許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往上抬。他的眼眸深邃,盯著她清澈又緊張的眼,喉結上下滾了滾,再次確認:「想好了?」
桑稚沒別開視線,也盯著他,又嗯了聲。
終於得到的肯定答案。
近在咫尺的距離,不斷升溫的曖昧氣氛,像是夢境一樣的場景。段嘉許的眸色暗了下來,盯著她的唇,忽地開口,啞聲道:「張嘴。」
桑稚沒反應過來,啊了聲,嘴唇順勢張開。
下一刻,他的聲音落下。
伴隨著極其熱烈,又溫熱的觸感。
「哥哥教你怎麼接吻。」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段老狗得好好對我們只只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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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在今天夠肥的份上原諒我!!!!!!!!!!!!的晚更!!!!!!!!!!!
今天雙更合一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