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也不想裝逼啊

  酒過三巡,賓客盡歡。

  趙無疆除了一開始眾人禮敬他和雲睿時,喝了一些酒,之後便滴酒不沾。

  他要保證自己足夠清醒,不再讓危險靠近雲睿。

  酒酣之後的眾人,開始了玩樂。

  有人載歌,有人載舞,有人投壺,有人與身旁人竊竊私語。

  大夏近些年還算安寧,邊境的戰火有人負重前行,燒不到京都。

  京都的這些達官顯貴們,不喜舞槍弄棒,只喜舞文弄墨。

  如今酒勁正酣時,不少皇室宗親和官吏,都提議吟詩作對。

  李在淵平日裡在御書房也喜歡舞文弄墨,這個提議深得他心,他欣然同意。

  眾人開始了吟詩作對,有才者想要展露才氣技驚眾人,內斂者則是側耳聆聽。

  席間掌聲和恭維聲不斷,氣氛愈發和諧。

  李雲逸吃酒吃得臉頰通紅,他肘了趙無疆一下,大著舌頭,像是口中含了一顆大棗:

  「趙無疆,你也去作詩啊。」

  「不會。」趙無疆搖頭,他不想參與眾人的吟詩作對,他不想裝這個逼。

  作為深受義務教育薰陶的人,他真要裝逼,信手拈來,便是一堆詩句。

  他隨隨便便背誦些詩詞,不得震驚全場?

  可對他來說沒勁,他看過太多借詩裝逼的場景了,影視小說中比比皆是。

  但對於他現在來說,他要的是穩重,而不是裝逼,不想受虛名所累,只想悶聲發大財,苟住性命,走向更好的生活。

  「無疆,你是不想吧?」有皇室宗親伸長脖子,湊近了一分:

  「我怎麼聽說,你才氣不俗,怎麼可能連詩都不會作?」

  「真不會。」趙無疆依舊謙虛,他選擇低調。

  「好吧...」提議的人聳了聳肩,也不強求。

  愈來愈多人參與了吟詩作對,不少皇室宗親皆展露出不俗的才氣,作的詩對仗工整,頗有韻味。

  而皇室宗親中的許多女子以及大官家眷,每當自家夫君作出詩詞,引得滿堂喝彩後,她們臉頰都掛著難以掩飾的得意,與有榮焉。

  李雲睿看著其他鶯鶯燕燕的得意姿態,她很是羨慕,於是搖了搖趙無疆的胳膊,眸光脈脈盯著趙無疆。

  趙無疆還沒回應李雲睿,那些時刻關注著趙無疆和李雲睿的人就笑道:

  「無疆,玩玩唄,隨意作作詩,參與一下,一起熱鬧熱鬧。」

  「對呀無疆,你看雲睿都想你上場,你總不能讓她失望吧?」

  「不會作沒關係,世子殿下,打油詩也行啊,若是讀來郎朗上口,也是不錯的。」

  「詩詞嘛,妙手偶得之,不可強求,既然世子殿下不想,想來也是一時沒有想到詩句...」

  有人冷嘲,有人熱諷,有人真心希望趙無疆登台。

  趙無疆摸了摸李雲睿的手,他本不想登台,但若是雲睿想,他也可以勉強去裝這個逼。

  自己女人的情緒,就要自己守護!

  「那好吧。」趙無疆勉為其難,溫和一笑:

  「獻醜了...」

  眾人起鬨,帶動氣氛,趙無疆有沒有真才實學,他們或多或少還是了解的。

  一個曾經流連風月之地的世子,多多少少沾染了些粗淺的才氣,但是他們同樣聽說,以前的趙無疆,去青樓,打茶圍都打不過,基本都是硬靠錢去砸。

  說明趙無疆的才氣,也就止步於一般境界。

  但就算趙無疆作的詩詞差,可是引起的樂子不會小啊。

  在場眾人,有絕大部分人都想來碰碰趙無疆這個世子的風頭。

  尤其龍戰被卸職之後,在不少人心中,龍戰與趙無疆之前的爭鬥,以趙無疆的暫時勝利落下了帷幕。

  龍戰之前有多麼風光無量,趙無疆現在也不遑多讓,母憑子貴,趙無疆這個世子也是父憑子貴,深受矚目。

  趙無疆眸子一轉,握緊李雲睿的手,溫和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啪。」趙無疆含情脈脈的詩詞一出,原本還在為自家夫君作出詩詞而沾沾自喜的一些夫人,驚嘆到難以附加,不小心打碎了杯盞。

  原本還想等趙無疆作完詩詞,再碰上一碰的官吏,頓時傻了眼。

  趙無疆此詩想像巧妙,信手拈來,不露造作之痕。

  詩中語語濃艷,字字流葩,讀這首詩,如覺春風滿紙,花光滿眼,人面迷離,無須刻畫,自然使人覺得這是牡丹,是美人玉色,是趙無疆在誇讚李雲睿,而不是別的。

  這種詩詞,他們還如何去碰,自取其辱嗎?

  李雲睿怔怔盯著趙無疆,她滿面紅潤光澤,既有被詩詞讚美的嬌羞,更多的,則是作為女人虛榮心被狠狠滿足後的喜悅。

  她的虛榮心被填滿,愛意也上涌,大膽撲入趙無疆懷中,將嬌俏臉蛋兒埋入趙無疆的心口,想要聆聽她心愛男人的心跳。

  在場其他女人羨慕又嫉妒,李雲睿有個疼愛她的父皇,還有一個疼愛她的夫君。

  「好。」李雲逸又是飲了一口酒,大聲稱讚:

  「好詩!」

  李雲逸的帶動,讓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叫好。

  「再來一首!」李雲逸繼續起鬨,自己妹夫有才,他與有榮焉!

  趙無疆挑眉,緊緊摟著李雲睿,他眸光幽幽,想到了自己老爹,於是脫口而出: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沙場豪情撲面而來,眾人屏吸,趙無疆語氣感慨,繼續誦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詩詞做完,全場噤聲,落針可聞。

  眾人看著趙無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根本壓不住內心的滾滾震驚!

  趙無疆沒去過沙場,如何作出這等詩詞?

  對了,鎮北王!

  這首詩是寫給鎮北王的!一定是鎮北王將自己的悲憤訴諸給了自己的兒子...

  鎮北王回到京都,被卸去兵權,沒有怨言,只有垂垂老矣的壯志難酬。

  整首詩,將愛國之心,忠君之念,和內心的壯志豪情推到了頂點,讓人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也能夠被情緒感染。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李在淵坐在高位,眸光顫動:

  「可憐白髮生...」

  他嘆息不已,也許自己真的做錯了,對自己這個義弟只是無端猜忌!

  他還能回頭嗎?

  回不了頭了!他是帝王!他是大夏的天子,只有他,才能帶領大夏走向昌盛!

  他如何回得了頭?

  宴席大廳內,讚美聲漸起,逐漸不絕於耳,眾人驚嘆趙無疆的才氣以及那展露的孝心,將父親的壯志難酬寫得淋漓盡致。

  眾人紛紛敬酒,趙無疆推杯不能,淺飲了半壺。

  賓客盡歡還在繼續,直至月掛正中天際,賓客鳥獸散。

  趙無疆和李雲睿告別一眾看似熱情的「熟人」,登上馬車,向著王府行去。

  趙滿福駕車極穩,行至人靜小巷,馬兒突然嘶鳴,不肯上前。

  前方有人攔路,一襲白衣勝雪,手持長劍,劍身掛滿寒霜。

  皓月之中有影閃過,高挑敏捷的身影輕飄飄落在馬車頂上。

  「這一次,本座看你往哪逃...」時玉衡冰冷的聲音飄忽不定,狠厲道:

  「趙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