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小院。
練完劍的趙無疆,蹲在雪地上,雙手抓著大黃的爪子,在雪地上按來按去,留下一個個狗腳印。
「小狗畫梅花...」
趙無疆朗逸的臉頰,都是天真無邪的笑意,玩得不亦樂乎。
大黃,是王府豢養的看家犬。
王府那處隱秘的狗洞,便是小時候趙無疆硬拽著老管家,倆人親自動手給大黃挖出來的。
那時大黃不叫大黃,叫小黃,趙無疆也沒有長大,老爹遠在北境征戰,駐守邊關,他呢,則是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
如今大黃老了,他也變了,不再無憂無慮,變得多愁,明白了自身處境。
姜黎抱著劍,站在不遠處,看著趙無疆逗狗。
傳聞中的趙無疆,和她親自見到的趙無疆,天差地別。
師尊口中的趙無疆和師弟龍戰嫉恨的趙無疆,和眼前她親自接觸的趙無疆,完全是兩個人。
趙無疆處處充滿著矛盾感,這種感覺,讓她愈發好奇。
她右手拽著一個錦囊,錦囊中,裝著個把時辰前,她和趙無疆切磋時,被趙無疆斬落的青絲。
「趙無疆!」她顰眉,眸中逗狗的趙無疆,和之前與她切磋劍法時驚艷她眸的趙無疆,漸漸重合在一起。
「嗯?」趙無疆抱起大黃,疑惑看了過來。
「咻...」錦囊迎著風雪,被擲向趙無疆。
趙無疆一把接過,神色愈發疑惑,正要問這是什麼,回眸一看,白衣勝雪的姜黎已經在原地消失不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屋檐上,抱劍背對著他,衣袂飄飄,青絲蘸白雪。
「真是夠了,謎語人,到底想表達什麼?」趙無疆嘟囔,打開錦囊,發現裡面是一縷青絲,他喃喃道:
「誰家好人送頭髮啊?
她不會是...」
「要我賠吧?」趙無疆繫緊錦囊,神色警惕。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美人多嬌,姑娘糾纏,無疆煩惱,大黃汪汪叫。
「汪!」大黃衝著一處牆頭不斷吼叫。
趙無疆劍眉蹙起,看向大黃吼叫處,有人探出一個腦袋,手中高舉著一封信,向他不斷揮手。
白衣一閃而過,姜黎長劍已出鞘,劍尖抵在送信之人的下巴處。
此人雙手高舉投降,跌落牆下,傳來哎喲一聲。
大黃拽著趙無疆快步跑去,繞過小院。
送信之人被姜黎逼在牆角,小臉蛋兒凍得通紅,鼻涕都凍僵了大半,鑲嵌在鼻孔下,雙手依舊高舉,右手拿著信箋。
「給...給你的信...」
趙無疆打量著小乞兒模樣的送信人,劍眉蹙起。
大黃汪汪叫著跑去,小乞兒縮著腦袋,任由大黃銜過信箋。
大黃咬住信箋,搖著尾巴跑向趙無疆。
趙無疆接過信,好奇無比,誰會寫信給他?
李在淵衰弱期將近,京都內防備巡邏愈發森嚴,他為了避嫌,都不去見李昭華等人了,誰會寫信呢?
是離開的凌清雪等人,還是李昭華有大事要告訴他?
他觀察信封,上面沒有任何多餘的線索,信封就是普普通通的信封,尋常材質,京都多得是。
信封沒有問題,他緩緩抽出信紙,信紙材質相同,沒有任何可以猜到寫信之人身份的信息。
他眸光掃過信紙上的內容,字跡歪歪扭扭...
————
「像小孩子寫的...」
長公主府,李昭華拆開信封,看到信紙上的字跡,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但當她看到信上的內容,跪坐在暖爐旁的她,嬌軀直接一顫,一股寒意順著天靈感墜落向她的四肢百骸。
信上只有一句話。
【李在淵已經準備對你動手!你要麼跑,養精蓄銳,再尋時機,要麼現在,就起兵!】
而王府內,趙無疆拿著信紙,一時僵在雪地上,冷風拂面,卻不及他心中寒意。
大黃汪汪叫著,似乎很焦躁。
信紙被趙無疆一把揉緊,上面的話不住在腦海中回想。
【想辦法帶上雲睿走!立刻,馬上,越快越好!李在淵要對你們一家動手!】
今日才天佑十三載十月廿四,距離冬月初六李在淵衰弱期還有十餘天。
可危機,卻比預料的時間,要來的早很多!
就像這兩天愈來愈大的風雪一般,明明剛過小雪,卻已是大雪!
大雪茫茫,墜落人間,它從天而至,看見京都皇城,兩股鐵衣洪流,如陰毒絲滑的蛇,毫無徵兆,向著王府和長公主府噬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