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李敬看到兵將們持刀對準趙霆嘯，他怒喝一聲。
「將軍，我們...」兵將們憂心。
李敬沉聲：
「咤兒，你和他們都出去！」
李叱吒抱拳，與兵將們退出房間，關上房門，但他們依舊沒有走遠，而是守護在門外。
鎮北王的威名，他們都知道，由不得他們不擔憂。
「霆嘯兄，你怎麼還不動手？」李敬喝退兵將們後，他眸光紅潤，嘆笑道：
「你的劍，真的鈍了...」
「無疆...怎麼可能...」趙霆嘯依舊難以相信自己的孩子會走到這一步。
「怎麼不可能？」李敬感慨：
「無疆這孩子，據我得到的情報所知，深謀遠慮，做事極有章法，他想要自保，肯定是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無論你是認為他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亦或者是受了我們的蠱惑...
他已經踏上這條路了...
萬一我們失敗了...
就算我們不暴露他，李在淵依舊會猜忌，一旦查到蛛絲馬跡...
無疆就只有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無處可逃！」
趙霆嘯氣勢緩緩收斂，有些頹然，坐回椅子上。
李敬眸光愈發紅潤，水汽濛濛：
「我和昭華說的真相你不願相信...但無疆，你總要相信吧？
他是個好孩子...
這些年在京都承受猜疑，冷落，嘲笑，打壓...你在身邊嗎？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比誰都清楚，誰最有可能害他，害你！
不然他如何得知李在淵的衰弱期？
一定是他迫不得已，為了自保，費勁千辛萬苦，終日寄人籬下看李在淵臉色，留心李在淵一舉一動，生怕自己犯錯受到責罰，從而得知的！
這是他血淚換來的！
你能夠想像他每天都小心謹慎，生活在恐懼中的樣子嗎？」
趙霆嘯眸光一軟再軟，李敬說服他了...
他守衛邊關，卻沒能照顧好這個孩子...
孩子比他更清楚將至的危險...
————
夜深人靜。
趙無疆從夢中驚醒，他眸中有著屋內僅存的光，看向恬靜安睡的李雲睿。
他貼近了李雲睿幾分，感受著李雲睿熟悉的氣息和溫度。
李雲睿緩緩睜開眸子，睡眼惺忪，關切問道：
「怎麼了？」
「吵醒你了...」趙無疆滿懷歉意，摟了摟李雲睿。
「又在想事情？」李雲睿臉頰貼近，蹭了蹭趙無疆：
「除了大婚那日，你好像後來都沒睡過安穩覺...
你也一直不告訴我你在憂心什麼...」
趙無疆柔和一笑：
「我在想如何與你們廝守到老...
如何照顧好我的老父親...
如何帶著我們一大家子平安順遂...」
「這有什麼可憂心的？」李雲睿俏臉靠在趙無疆懷中：
「王府戒備森嚴，又有父皇的親衛守護，那什麼江湖的宗主，還不是受制於你？
在京都之中，還有誰能傷害我們嗎？」
「是呀，沒人能傷害到我們了...」趙無疆眸光愈發深邃，他將李雲睿愈摟愈緊，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問道：
「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京都，你最想去哪兒?」
「嗯...你要帶我遊山玩水嗎？」李雲睿纖纖玉指按壓趙無疆皺起的眉頭，似乎想要抹平趙無疆的憂心。
她想了想，嗔道：
「哪兒都行，有你就好。」
趙無疆眸光深深：
「那如果...我讓你們先走...我隨後跟上呢...」
————
皇宮。
李在淵撐坐起身，揉弄眉心，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正華...」
陳正華的影子斜斜照在門框上：
「陛下，老奴在...」
「幾時了...」李在淵嗓音沙啞，噙著痛苦，他又做噩夢，被夢魘纏身。
大哥死相的慘狀，父皇臨死前那錯愕痛心的神色，現在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
這怪他嗎？
這不怪他！
帝子之爭，向來如此！
大哥不死，死的就是他！
憑什麼皇位一定是大哥的？
他李在淵哪一點弱於大哥？
他照樣可以帶領大夏走向昌盛，萬國來朝！
父皇為什麼要偏愛大哥！
「丑時...」陳正華的聲音將李在淵從繁重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李在淵沉聲：
「焚香。
沏茶。
朕要靜修！」
「是，陛下。」門框上陳正華的影子落入地面，他連忙去準備。
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屋內青煙裊裊，李在淵坐在蒲團上。
這些年，他的境界早已到達大宗師巔峰，但他遲遲無法踏入最後一步，就是囿於情，內心深處恐懼當年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愧疚，懷疑...
他也早已明悟，想要踏入最後一步，需要摒棄這些無用的情感，只有薄情寡義者，才能真正登上高位！
他陷入糾結，迷惘。
今夜夢醒，他又一次重塑了自己的決定。
他這些年增派在暗處的人手，給他帶來秘密消息，似乎有亂臣賊子的蹤跡！
既然有亂臣賊子，那就更怪不得他了！
殺！
殺到覬覦他皇位之心的人膽寒，殺到無人敢犯上作亂！
而那些暗子，也該行動了！
「正華...傳朕密令...」李在淵披頭散髮，眸光陰鷙如淵。
翌日天明。
正在練功的趙無疆，被李雲睿突如其來一刀刺中心口，他神色怔怔，難以置信，呼吸急促：
「雲睿...你...」
李雲睿面色冷漠：
「對不起，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