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媛居住的小院位於喬家大宅最偏僻之處。
即使恢復的記憶並不完善,昭世也還是憑藉直覺找到了那處安靜的小院。
距離喬媛死去並沒有過多長時間,但小院凌亂不堪,沒有一件好物留存,但凡值點靈石的物件都沒了。
絳霄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驚訝出聲:「怎麼跟被搶劫過一樣?」
喬尚跟著他們一起過來了,見到院中情況也是大吃一驚,怒吼著質問這方管事:「這怎麼回事?!」
管事支支吾吾,又驚又慌:「這……這小人不知……」
「連我一頓吃幾粒米,你都記得明明白白,這會不知道?」昭世冷聲問。
管事茫然地望向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驚駭不已:「你是那個野——」
「野種」兩字剛要被喊出來,注意到昭世身上的金丹期氣息,管事趕緊把這話咽下去。
喬媛母子住在這個小院裡的時候,仗著喬尚夫婦厭惡他們、主子們都瞧不起他們,他這個做管事的也沒給過他們好臉色。
喬媛是金丹期修士,已經辟穀,不用進食,但喬旭才出生需要吃飯。
喬媛無法離開這個院子,只能拜託管事給孩子準備點吃食,為此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丹藥都給了管事。
起初看在這些珍貴丹藥的份上,管事也願意管這事。
後來時間一長,見主子們都對喬媛母子置之不理,喬媛的傷勢沒有恢復的跡象,復起無望,他貪心作祟,大膽起來。
丹藥拿歸拿,但不一定會給昭世準備吃食。
即使準備了,也不保證這東西能不能吃。
從前只有下人在主子面前受氣,如今他也能讓主子受下人的氣,那段日子別提多威風了。
喬媛神智清醒的時候,會為此跟他爭論。
但一個失勢重傷又走不出這個小院的主子,能拿他一個實權下人怎麼辦?
爭論無用,只會被管事嘲諷挖苦。
管事確實指著年幼的昭世反嗆喬媛:「這野種一頓飯吃幾粒米我都知道,給他一口飯、沒讓他餓死就知足吧!你還當你是喬家的天才大小姐呢!我呸!一個無媒苟合的娼婦!」
那時的喬媛被氣得臉色慘白,她想要反駁,但剛說出一句「我不是」,就沒了聲。
如今回想起這事,管事冷汗淋漓,兩股戰戰。
驀然腿骨傳來劇痛,管事沒能站穩,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他驚恐地望向踹他的喬尚,趕緊端正跪好,連連磕頭:「老爺恕罪!小的……小的……」
「把媛媛的東西交回來!」喬尚怒吼。
「是,小的這就去!」管事應了一聲,忍著腿骨仿佛要裂開的劇痛爬出小院,趕緊去找那些搜刮過這小院的下人索要物件。
當年喬媛被關入這裡時,身上的法器、丹藥就被喬尚沒收了。
但她畢竟是一名出色的金丹期修士,暗中還藏了些丹藥,沒被喬尚發現。
這些丹藥無法治癒她的傷勢,尚未修煉的昭世無法使用,喬媛便只能托人出售,或者是為昭世換一些吃食與衣物。
但在管事的貪婪盤剝下,這東西早就沒有了,小院中剩下的不過是一些喬家常見的家具。
只因為喬家富貴,這些東西都是低階法器,才引得下人在喬媛死後、小院開放之時,哄搶一通。
昭世本想來收拾下母親的遺物,瞧著亂糟糟的院子連件完整的衣裳都沒留下,便知沒什麼能剩下了。
他凝視著空蕩凌亂的屋子沉默良久,轉身想走。
絳霄好奇地走進去,從床底摸出一塊核桃大小的黑色石頭。
石頭毫無靈氣,上面坑坑窪窪,不知道經歷過什麼。
喬尚掃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
這一路上他都在暗中觀察絳霄,怎麼看這都只是一個普通孩子。
剛剛與恐怖巨眼對峙的那一幕,要麼是這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者無畏;要麼就是嚇傻了,才愣在原地沒敢動彈。
如今放下對昭世懷疑,見他連一塊破石頭都看個不停,喬尚只當是小孩子沒見過世面,還暗中罵了一句「鄉巴佬」。
他跟著昭世過來,一是來想說服昭世協助喬家拿到秘寶,二來就是想看看喬媛這裡是否有他忽略的東西。
喬媛未婚先孕始終是他的心結,若是能知道那個野男人是誰,他必定不會放過這人!
可惜這裡什麼都沒有。
昭世的眼神在絳霄手中的石頭上停留片刻,上前牽住絳霄的手:「小師弟,走吧。」
「嗯嗯。」絳霄乖巧地跟著他走出屋子,趁著喬尚不注意,悄悄把手中的黑色石頭塞到昭世手中。
昭世低下頭去,看到小傢伙狡黠地沖自己眨眨眼。
絳霄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但能夠感受到這塊石頭內里蘊含的澎湃力量,肯定是個好東西。
那些人不識貨,才讓他撿了漏。
這東西必定是四師兄母親的,當然要交給四師兄。
昭世緊緊捏著這塊石頭,放入須彌戒中。
這確實是喬媛的,是昭世小時候唯一的玩具。
喬詩惠、喬野等人曾經看昭世拿著這東西,也曾搶奪過,但發現就是塊沒有用的破石頭,搶去沒多久便失去了興趣。
昭世想辦法把東西拿了回來,一直都寶貝地藏在屋裡。
他並不知道這東西有何妙用,只因為是喬媛送給他的,昭世才一直妥善收著。
他不知道自己失蹤後,喬媛是怎麼把這東西找了出來。
但這石頭既然能引起大乘期魔尊的注意,必定非同凡響。
一行人往外走,喬尚急匆匆追出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現在合作如何?只要你幫我們拿到喬家秘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到喬家,如何?」
楚霖風覺得他有病:「我四師兄在天水宗當宗主弟子當得好好的,全宗上下都寶貝得很,幹嘛要自降身份來你喬家?」
喬尚震驚:「宗主弟子?這怎麼可能!」
天水宗宗主姜一塵是合體期修士,是在西洲都赫赫有名的天成靈界第一劍修!
「怎麼不可能?我們都是宗主弟子。」絳霄驕傲地挺起胸膛。
悟心附和:「貧僧也是。」
喬尚一張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後變得比鍋底還黑。
這個野種為什麼能在天水宗受重視到這個地步!
他實在是難以理解:「你怎麼拜入天水宗的?他們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通過天水宗入門考核就能拜入天水宗。至於身份,你指的是什麼?是四師弟出生的喬家目光短淺、還是喬家人心胸狹隘,所以覺得這些東西會連累四師弟拜入宗門?」林宴問。
這話就是在指著鼻子罵了,喬尚氣得不行:「他生父不祥!」
楚霖風嗓門更大:「那又怎麼樣?你不服找他爹去,欺負孤兒寡母算什麼?我們天水宗收徒不看家世!」
悟心再次附和:「我們禪空寺也不看。」
絳霄撇撇嘴:「只有你們這種垃圾世家才看家世。」
林宴給他點了個贊。
小師弟雖然拜師沒幾天,但這氣人的功夫已經深得宗門師兄師姐們的真傳。
林宴上前按下喬尚攔住他們的胳膊,笑盈盈地說:「你該慶幸來的只是我們幾個,如果是我師父親自過來,一定揚了你們喬家。」
他語氣含笑,絲毫沒有隱藏言語間的威脅。
縱然面前只是幾個金丹修士,貴為煉虛期修士的喬尚愣是不敢再抖威風。
「走吧。」林宴招呼一聲,眾人掠過喬尚,往前走去。
只有悟心路過喬尚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真誠地說:「喬施主,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貧僧。」
禪空寺要給他撐腰嗎?
喬家畢竟是西洲世家,禪空寺作為西洲第一大宗門,肯定不希望天水宗的人將手伸到這裡。
有仙門支持,那就不用怕了啊!
喬尚面露喜色:「大師您……」
悟心示意他不要激動:「若是姜宗主前來滅門,喬家必定血流成河,無一人生還。看在你們死得人足夠多的份上,做超度法會可以打九九折。」
喬尚一愣。
悟心繼續說:「款項可以預付,您要現在先預約嗎?到時候只要您全家一死光,貧僧立馬就來念經。」
喬尚:「!!!」
你給我滾!!!(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