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人的是,夫子暈了過去都沒人發現,等他自己緩過來,看見屋子的娃娃都在吃吃喝喝,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叫嚷著要去找皇上。
趙安泰聞訊趕來,見了這陣仗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將高夫子扶了出去好言勸慰。
高夫子對著趙安泰就是一頓輸出:「你看看你那個外孫女,簡直是個災難,我這些孩子本來好好的,她才來一天,就把他們都帶壞了,我這就去啟奏皇上,這個書我是教不了了。」
趙安泰攔住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高夫子,你稍安勿躁,這曉曉皮是皮了點兒,但是本質是好的,你看,她都知道和大家一起分享了。」
蘇曉曉顯然也聽見了這句話,她是分享了,可當時覺得夫子太兇,不喜歡,就沒給夫子送,蘇曉曉很是愧疚。
原來夫子是因為沒吃到東西氣暈了,蘇曉曉連忙從小包包里掏出一隻大雞腿遞了上去:「夫子,給你,這可是我自己都沒捨得吃的!」
高夫子懸著的心此刻終於死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
「我還有的!」蘇曉曉懂事地說。
「簡直豈有此理!」高夫子一把推開趙安泰:「我這就去面聖,誰愛教誰來教!」
趙安泰怎麼攔都攔不住。
趙安泰看向蘇曉曉,一臉無奈:「曉曉,咱們可不興這麼氣夫子!」
「我只是想給他東西吃啊!」蘇曉曉的眼神清澈又無辜。
趙安泰本來要被曉曉這無辜的樣子騙了,卻聽見蘇曉曉說:「我也不想氣他的,可是不氣他,我就要一直上學了,上學多無聊啊!」
趙安泰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曉曉這孩子,怎麼就如此頑皮呢。
曉曉這孩子本事大,主意比本事還大,若是不讀些聖賢書約束約束,以後只怕無人能管,她上學這事兒,現在可算得上是大朔的第一大要務了。
高夫子只一天就撂挑子了,後面該怎麼辦。
趙安泰心裡急啊,當初有人提議讓他教蘇曉曉的,畢竟論才學,趙安泰擔得起。
再說,他又是曉曉的外祖父,管起來也方便些。
趙安泰當時就拒絕了,倒不是他要推脫責任,實在是他這個外人看著無比嚴肅的老學究,在蘇曉曉面前,卻一點架子都端不起來,被拿捏得死死的,如何能教她學問規矩了。
他費了好大的精力才讓高夫子來教曉曉,結果第一天,就把高夫子惹毛了。
趙安泰只覺得頭疼。
高夫子到皇上面前將蘇曉曉的行為如數家珍地說了一番,皇上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還得是曉曉呀,在學堂里聚餐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想當初,他也是不愛上學的,各種對付夫子的辦法,只敢在心裡想想,曉曉她是真上啊。
但皇上不能笑,他必須表現得生氣又悲憫。
氣曉曉沒規矩,同情高夫子的遭遇。
皇上溫和地說:「高夫子,曉曉確實跳脫了些,一會兒朕就把她叫進宮來,好好罰她,讓她給你賠罪!」
高夫子連忙搖頭:「賠罪倒是不必,只是老夫才疏學淺,實在沒辦法繼續教導安樂郡主,求皇上另擇良人。」
皇上收斂了笑容,這高夫子也太得寸進尺了,皇上親自安撫他還不夠嗎,還要撂挑子,給他臉了。
「高夫子,身為夫子,學生頑劣,你當悉心教導才是,怎麼,遇到點困難就要撂挑子,你這樣,如何給學生當表率,曉曉雖然頑皮,心地卻是極好的,朕把她交給你教導,那是對你的肯定。」
「皇上……」高夫子欲哭無淚。
「楊順,將朕新的那方端硯給高夫子拿來,高夫子的一手好字,就該配個好硯台。」
皇上都賞他硯台了,高夫子心裡縱然有一百個不樂意,也不敢再頂撞皇上,只是心裡著實憋屈,蘇曉曉那是能教的嗎。
高夫子捧著硯台出了皇宮,心中悲涼無比,想想明日還要去國子監,他就覺得難受。
第二日,蘇曉曉顯然是被趙婉月狠狠教訓過了,倒是沒在上課的時候吃東西,只是夫子還沒講上三句話,她就枕著小包包睡著了,甚至還帶著輕微的呼嚕聲。
高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蘇曉曉,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睡!」
蘇曉曉夢中驚醒,驚恐地喊:「著火了嗎!」然後端起自己的水壺,將水一股腦潑在了高夫子身上。
高夫子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蘇曉曉,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什麼!」高夫子的怒吼蒼白又無力。
蘇曉曉認真地說:「你沒有欠我什麼,不過你上輩子確實做過孽,所以你有老年喪子之痛,好在你這輩子品行端正……」
「蘇曉曉,你敢咒老夫,你簡直是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也!」
這一次,高夫子真的被氣壞了,蘇曉曉居然咒他兒子。
高夫子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旁邊的戒尺,憤怒地說:「蘇曉曉,你不尊師長,擾亂課堂,還隨意詛咒別人,今天,我就要給你立立規矩,把手伸出來!」
蘇曉曉不想伸手的,可是娘親昨晚對她耳提面命,說一定要聽夫子的話,夫子讓往東,絕不能往西,不然,就要沒收她所有零嘴,三天不許吃肉。
蘇曉曉不能不吃肉啊,想到這裡,她緩緩的伸出了手,打就打吧,她運點氣,就不疼了。
夫子的戒尺還沒落下去,九皇子就跑了過來,護在蘇曉曉身前,替她求情說道:「夫子,你放過曉曉吧,她不是故意的。」
高夫子再生氣,九皇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忍了忍說:「不打也行,但是要把今天教的人字寫上一百遍。
曉曉啊,人自當頂天立地,非禮勿言,以後,切不可胡言亂語。」
九皇子忙拉著蘇曉曉說:「曉曉,還不趕快謝過夫子,告訴夫子,以後你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蘇曉曉掙脫了顧淮安的手,一臉認真地說:「夫子,我沒有胡言亂語,你兒子真的是命在旦夕,凶多吉少了呢!」
「蘇曉曉,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高夫子咆哮差點把國子監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