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絕望地閉上了眼。
第一次,她們將她的課本撕得稀爛,翻出她所有的物品狠狠地踩在腳下。
她向老師告狀,老師卻告訴她,那些人的家裡如何有權有勢,讓她為了前途忍一忍。
第二次,她們朝她身上潑拖把水,潑糞,罵她只配一身髒污腥臭地活著,她狼狽著回家,告訴了父母。
父親去學校替她要說法,被學校壓了下來,還因此失了工作,母親只得每天心疼地抱著她哭。
第三次,她們扒光了她的衣服,拿著相機拍了無數照片,拳打腳踢地警告她要是再敢告狀,就把照片發到網上。
然後,她沉默了。
因為開口只會得到變本加厲的凌辱。
原以為靠著優異的成績全免學費進入這所貴族重點高中,會是她人生的起點,卻不曾想,是她墜入地獄的起點。
經歷了無數次毆打,辱罵,白芷幾乎麻木了,黑暗不見光,深淵不見底,她只要一次次忍受就好了,每一次能熬過來就好了。
如果…能夠熬過來的話。
白芷臉上滑下一行清淚,混雜著面頰上創口處的血污,落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然而卻在這時,她感覺到那個女生捏著她的肩膀的力道忽然鬆了,耳旁響起女生的吃痛的呼聲。
白芷睜眼時便見盛月妍正抓著那女生的手腕,用力上掰,女生疼得面目猙獰。
「你…你做什麼!」女生帶著怒氣質問,但卻又有著顧忌。
盛家在京城的地位雖說不如顧家那般,但也能排在前列,是她不敢招惹的地步。
這也是盛月瑤為何如此盛氣凌人,能作為這那幾人之首的原因。
盛月妍冷眼看她一眼,卻是將目光移到了盛月瑤的身上,「既然說她偷了東西,那報警吧。」
「我送你的那條項鍊價值兩千萬,足夠立案了。」盛月妍邊說邊拿出手機,作勢就要將電話撥出去。
盛月瑤急得直接上手抓住了盛月妍的手腕:「不!不要報警!」
【賤人!你多管什麼閒事!】
「為何不報警?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不是嗎?」盛月妍盯著盛月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盛月瑤心虛地躲閃了一下她的目光,繼而裝出一副善良模樣,「姐姐,或許是這位同學家里遇到了什麼困難吧,我還是想再給她一個機會,就不追究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報警就全完了,我絕不能讓這賤人得逞!】
聽著盛月瑤的心聲,盛月妍冷嗤一聲,「你可真是善良啊,瑤瑤。」
聽著盛月妍明明是誇獎的話,盛月瑤卻打了個冷顫。
彼時,盛月妍轉身,面向白芷:「如果下次再犯,我一定會報警。」
這話雖是對著白芷說的,卻讓盛月瑤有些心虛。
正在這時,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盛月瑤藉口著上課,帶著她的一群小跟班逃走了,剩下盛月妍和白芷兩人站在原地。
盛月妍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了白芷身上,「能走嗎?」
「……能。」
說著,白芷扶著牆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前。
「我送你去校門口,有人送你回家。」盛月妍剛才給司機王叔發了條信息。
白芷的步伐一滯,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等盛月妍應答,她抬頭,看著盛月妍的眼睛格外認真地說:「我沒偷東西。」
盛月妍淡淡地嗯了聲:「我知道。」
白芷愣住。
那一刻,一束細小的光亮透進了無盡深淵,微弱卻帶著希望。
二人一路上沒再講話,盛月妍配合著她步伐的節奏,目送著她上車,這才離開。
白芷回去後,請了三天的假。
她再來學校時,第一件事是將洗得乾乾淨淨的校服外套還給了盛月妍。
從那日起,盛月妍總是有意無意地找白芷。
中午吃飯時會帶著簡夏夏去與她拼桌,偶爾經過她教室時會往她位置上扔兩顆糖,晚自習時將「吃不完」的夜宵打包帶給她……
因為盛月妍的關注,盛月瑤很長一段時間沒敢再找白芷麻煩。
畢竟她覺得那傻子可能真的會報警,到時候可就瞞不住了。
離高考還剩一個月。
前一世白芷自殺倒計時20天。
這天下午快放學時,簡夏夏突然湊近盛月妍:「今晚上咱們年級考前大狂歡,在幻影酒吧,你要去嗎?」
聞言,盛月妍收東西的手一頓。
「去,幾點?」
「咦?你不是不愛這種聚會嗎?」簡夏夏疑惑地看向她。
「偶爾放鬆。」盛月妍面不改色。
「那我倆一塊兒去吧,九點鐘在幻影門口集合?」
「嗯。」
——
晚上九點整,盛月妍與簡夏夏在幻影門口碰頭,一同往裡走。
幻影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吧,這裡卡座最低消費5萬起步,若要定包廂,必須有VIP卡並充值滿1000萬。
S中本身就是貴族學校,在裡面讀書的少爺小姐們自然是對這裡的消費不屑一顧,然而白芷不同。
她不可能會主動參加這種聚會。
上一世,白芷的舉報信中曾提到:她們將她帶到酒吧,給她灌藥,趁她迷醉,幾個男人將她……
按照信里的時間線還有地點推算,應該就是今晚。
然而,抵達包廂後,盛月妍卻沒見白芷的蹤影。
她四下找尋,也沒見盛月瑤和她那幾個小跟班。
前世的時候,盛月瑤必然是來了這場聚會,那晚她一夜未歸,後來只說是太晚了借宿同學家。
想到這兒,盛月妍一刻不敢耽擱,衝出了包廂。
她不知道事情現在已經到了哪個地步,但按白芷的自述來看,他們最終去到的地點一定會是……房間。
幻影服務全面,最上面三樓是休息室,跟酒店房間沒什麼兩樣,如果她們是迷醉了白芷,想必也不會去到太遠的地方。
盛月妍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最上面三層挨個找一遍。
她裝作是客房服務,挨個敲門。
一連敲了一層都沒反應,盛月妍上到第二層,敲到606號房時,許久都沒有應答。
她本以為裡面沒人,正準備離開時,忽然門隙開了一條縫,她下意識往裡探頭看,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她拉入了房中。
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將她抵在門上。
男人低垂著頭,呼吸帶著滾燙的溫度掃過她的肩窩處,又酥又麻,讓她不禁全身戰慄。
彼時,男人的手掌滑落至她的腰間用力收緊,讓她身體與他幾乎沒有間隙地緊貼在一起,她能夠明顯感覺到男人身上熾熱的溫度。
有淡淡的雪松香混雜著酒精的味道向她席捲而來,將她包裹。
有些熟悉的味道。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糾纏,男人壓抑低沉的喘息聲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出。
身體與身體緊貼,盛月妍能夠感受到男人硬實的肌肉和身上過分滾燙的溫度,她一時間心跳如鼓。
她伸手抵在男人的胸前,用力地想要推開他,然而男人卻再次收緊了力道,緊接著,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別動。」
鬼使神差的,盛月妍停下了動作。
一時間,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誰的心跳。
大抵是兩人間的氛圍過於曖昧糾纏,盛月妍的腦子混混沌沌,但理智告訴她,應該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她再一次劇烈地掙紮起來,動作間,似乎是無意碰到了男人身上某個部位,只聽男人一聲悶哼,抓著她手的力道也鬆了些。
抓住這個契機,盛月妍想要逃,然而剛轉身,那人忽然將她攔腰抱起,快步進入室內,將她扔在了柔軟的大床上,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