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跟我回家吧

  下了飛機,等行李的時候心情越發焦急了,只想快點再快點。拿到行李第一時間就衝出機場去找約好的車。

  晚上交通沒有白天那麼擁擠,車子開得很快。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路燈飛快地閃過,從來沒有生出這麼迫切想見到他的心。

  車子在大院門口停下,拿下行李我就在包里找著鑰匙。出差的時候我沒有特意清包,要是應該還放在裡面的。

  門衛大爺看到我站在門口走了出來。

  「喲,小夏呀。怎麼這麼晚啊?」大爺看到是我,直接幫我開了門朝我擺擺手讓我趕緊進去。

  「謝謝叔叔,我出差剛回來,沒找到鑰匙。」趕緊道謝進去了。

  「哦,小余在家呢,回來也沒多久。」看來余毅澤還是在單位熬得很晚才回來的,都在處理落下的工作吧。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揮了揮手拉起行李往裡走去。

  上樓站在門口,門內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響。我在包里翻著鑰匙,好半天才在夾層里翻出鑰匙來。

  拿著鑰匙的手有點出汗,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下。將鑰匙插入鎖孔,緩緩轉動了鑰匙。

  「咔噠」門開了。家裡一片漆黑,估計余毅澤睡了。我沒開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把行李放在客廳,換了鞋直奔臥室。

  推開臥室門,就這手機的光,看見余毅澤躺在床上熟睡。關掉手電筒,輕輕的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

  看到他的一瞬間心才平靜了下來,突然想到我出車禍的時候。他接到消息的之後,是不是也經歷了如我一般的心路歷程?

  眼睛適應了光線,看著他的臉,我伸手扶了上去。胡茬很長了,很扎手,看來這兩天都沒怎麼好好收拾自己。

  突然他睜眼了,抬起手握住我的手。

  「怎麼這麼晚回來了?」他要坐起來,我摁著他的肩膀讓他躺著。

  「嗯,想你了,想趕緊見到你就回來了。」我站起來把手機手錶都放到床頭柜上,脫下外套。

  「怎麼不告訴我,我去接你,這麼晚了不安全。」他還是坐起來了,也沒開燈就這麼看著我說話。

  「嗯,就是怕你去接,我故意沒告訴你的。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用撒嬌的聲音說著,走過去抱住他。

  「工作都結束了嗎?」他反手抱上來,把頭埋在我的肩膀里。

  「結束了,而且工作沒有我想你重要。」說完這句話,感覺他心情好了一點,微微的笑了一下,熱氣呼出來有點癢。

  「那你陪我睡吧,好幾天沒睡好了。」他拉開被子示意我過去。

  「好,我去洗個澡就來,飛機上空氣不好。」我推開他朝浴室走過去,簡單沖一下就行了,飛機上人多空氣不流通,不洗澡有點膈應。

  飛快地洗好了澡出來,他還沒睡,坐在床頭看著手機。看到我出來,立刻放下手機,往裡挪了一下,朝我伸出手。

  就這麼安靜地躺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就在我以為要睡著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吟吟,跟我回家吧。」

  久違的懷抱再加上持續的疲憊,這一覺我們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我才睜眼,而身邊的人罕見地醒了沒有起床,陪著我賴著。

  「你什麼時候醒的?」伸個懶腰問。

  「也就醒了一會兒,睡好了嗎?」窗簾還是拉著的,光線不太亮,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好像瘦了些眼睛都凹陷了。

  「嗯,睡得挺好的,幾點了?」我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正準備掙扎著起來的時候,被伸出的手摁了回去。

  「再躺一會兒。」這不是一句商量的語氣,我沒反對就這麼挨著他又躺下了。長久的沉默,差點以為他又睡著了。

  「我小姑父病了。」他開口有些艱難,「很嚴重。」光聽著三個字我就知道事情有多糟糕,冷靜如他的這麼一個人,開口說很嚴重在我看來就不是一般的病了。

  「能治嗎?」我之前聽他說過很多次他的小姑父,他在姑姑家長大。成長道路上的引導很多時候都有小姑父的參與,可以說小姑父對他影響極大。自然在感情上肯定也是不一般的,只要能治肯定會用盡一切辦法的。

  「可以但是約等於不可以。」他說著這話的時候,語氣儘是遺憾。但是這句話我卻沒有聽懂。

  「什麼意思啊?」我開口的時候有些遲疑,不確定讓他再去回憶一次那些經過會不會讓他難受。

  「肝癌晚期了,醫生說手術和用藥的意義不大,除非找到肝源移植。但是,我妹妹的血型遺傳小姑的,就算是能匹配上,我小姑父也不會答應的。」我想到了可能是癌症,但是沒想到已經到了治療都沒有意義的地步。

  「為什麼這麼突然啊?」看余毅澤的樣子,在此之前一點也不知道他小姑父生病的事情,是特意沒告訴他的嗎?

  「不是突然的,只是一直沒有什麼嚴重的症狀,他自己也沒在意。過年的時候我還在笑話他,還沒到七老八十的,體力那麼差。」說著這話的時候,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翻個身過去抱著他。

  「前段時間在家裡嘔血被我小姑看到了,問了才說之前也有兩次了。之前家裡忙著我妹妹要結婚的事情,他就沒管,我小姑硬是拉著他到醫院去檢查之後,才診斷出來的。」他頓了頓開口,「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樂觀的話也就是六到九個月的時間。」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到他深深的無力感。

  「那如果有肝源可以移植呢?」他剛剛說可以肝移植的。

  「肝移植只是唯一還有希望的方法,肝源能不能找到是一說,即使找到了手術的風險和術後的併發症也不一定能撐過去。醫生的建議是既然希望不大,那就讓他輕鬆一點,不要經受那些痛苦。」醫生說得很中肯了,畢竟見過太多的病人,但凡希望大一點應該都不會勸家屬放棄的。

  「那你小姑父現在情況怎麼樣?」旁人都難以接受的事實,本人應該更痛苦。

  「他倒是挺淡然的,說是他不想承受治療的痛苦。這一生過得也很美滿幸福,沒什麼遺憾。還勸我們要趕緊去做體檢,有不舒服的及早治療。」他把頭挪過來靠得緊緊的,呼出來的氣,紊亂灼熱。

  「想哭就哭吧,不丟人。」我抱著他的手鬆開拍了拍,淺淺地開個玩笑,想讓他不要陷入情緒里太壓抑。

  「想哭,哭不出來。」開口已經平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