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周娜娜怎麼想的,讓我和周全說,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通過余毅澤,但是想了想周娜娜既然讓我說那就是有自己的考量。畢竟我直接對周全說和通過余毅澤說就是兩種概念。前者說明是周娜娜真心要和他聊所以由我傳話,後者給人感覺更像是敷衍拒絕的意思。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和周全聯繫。
打開微信,加了周全微信這麼久,一次話都沒說過。看著空空蕩蕩的聊天頁面,突然也不想打字了,直接撥了個微信電話過去。
「喂,弟妹。」響了幾聲他接了電話,電話里有點輕音樂聲。感覺像是在餐廳或者酒吧之類的地方。
「周總,你現在方便說話嗎?」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他事情。
「你要是想摸阿澤的底,我要問問他同不同意。」電話里傳來在我看來他很少有的輕鬆笑聲。
「哦,不是,是娜娜有話讓我帶給你的。」我沒在意電話那頭的情緒,直奔主題。
「好,你說。」電話那頭笑聲停止了,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正經。
「娜娜讓我和你說,她最近這幾天手頭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實在是沒有時間見你。她知道你找她,讓我和你說一下等她忙完了會聯繫你的。」反正讓我帶的話帶到了,準備寒暄一下掛電話。
「什麼重要的事情?和那天說她和父母吵架有關係?」這人真是非要問到底。
「大約是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也沒時間聯繫我。」後半句是實話,要不是我給她打了個電話,我覺得她是絕對不會聯繫我的。
「好,我知道了。如果她有什麼困難,請你隨時告訴我。」霸道總裁周少爺。
「好的,再見。」
「等等,阿澤出來喝酒你不訓兩句話?」又是帶著輕鬆笑意的語氣。什麼意思?他們兩在一起喝酒?
「還沒休息?」過了兩秒余毅澤的聲音傳過來。
「沒有,忙著給周老闆和周少爺當傳聲筒呢。」在一起也不說一聲,這麼尷尬,早告訴我他們在一起我就給余毅澤打了。
「好,我替你找他收費。」這人不出賣我就不錯了。
「睡覺去了,掛了。」不等他回話,直接掛斷了。
第二天睡醒起來,發現余毅澤早上六點就給我發了個信息說出差去了。他出差都走這麼早的啊,真厲害。
到公司後發現他又給我發了微信,很長的語音和一段很長的文字。他在路上幫我問了問地塊的事情,有兩個地塊推薦。讓我去區里找一下相關的人了解一下,順便跟著去看看位置和大小。
上午開完和總公司的例會之後,我就著手開始了這件事情。先上網站上了解了一下相關的信息,之後打電話到專班辦公室約了拜訪的時間。
晚上到家之後,余毅澤一直沒有音訊。本著我很乖的原則,發了個微信告訴他我到家了,吃了什麼。癱在沙發上又開始了購物網站之旅。
等我洗完澡出來依舊沒有回音,我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就拉開被子躺下了。溫暖的被窩讓我和周公的約會很是順利,不出一會兒困意襲來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半睡狀態。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我的怒氣挑到了頂峰,拿過手機看余毅澤打來的。接了電話開口就想罵人的。
「吟吟~」這聲音一聽我就知道喝多了,發脾氣也沒用了。
「喝醉了?」我忍著耐心安撫著。
「嗯,真好。」什麼意思?喝醉了真好。「以前喝醉了都沒人管我,現在還能給你打電話。」
聽著話心都軟了下去,這人喝醉了這麼粘人。
「喝醉了就別洗澡了,早點休息,等明天起床了再洗。」免得摔倒或者嗆水了,還是交代一下。
「好~」鼻音很重「吟吟~」這人電話把我打醒了,給自己打困了。我叮囑了兩句就掛了電話,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接下來的兩天我在余毅澤給的信息和區里各種情報里理出了一點頭緒,聯繫了專班人員約著去看一下具體的地塊。
「小夏經理,下午你到專班辦公室來,我們一起過去。」對接的小姑娘是剛來的,打電話都是活力滿滿的,聽著都讓人高興。
「好,下午見。」中午忙過之後,我和辦公室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天氣越來越好了,白天太陽很大,我帶著太陽鏡到專班辦公室,小姑娘包得嚴嚴實實地坐在小電驢上面沖我招手。
「要不然坐我的車吧?」我指了指我的車,小姑娘搖了搖頭,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開口說,「沒事,我就騎這個方便。帶你去看地也要點時間,要是下班了就可以直接騎回家。免得還要回來騎車。」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坐上車跟在她的小電驢後面。區里新開發的地塊在高速路口附近,周圍已經有些在建的廠房了。一路上沒多少人,更多的是各種施工和運貨的大車。
到了地方,目光所到之處一片荒草。感覺草都快長成原始森林了,我敢打賭裡面肯定有野兔。對面已經有一個知名企業的項目廠房在開工了,只有這邊的一排四個地塊都是空著的。大小差不多,可以單個拿,也可以整體拿。
小姑娘把車停在路邊,帶著我步行走一圈看看整體情況。整個面積接近八十畝,光是走下來就要很久。我邊走邊拍照,還問著周邊的情況以及相關政策,小姑娘語速很快,我拿著筆記本瘋狂地記著重點。
一整圈走下來,我背上的衣服都汗濕了。看看小姑娘還是一副精神滿滿的樣子,年輕真好啊。站在車旁邊我又問了些周邊項目的進展情況,小姑娘腦子裡跟有個帳本一樣,嘩嘩的往外倒。我到車上拿了瓶水給她,小姑娘搖搖手表示自己帶了水。小姑娘也不肯上車坐,就這麼站在大太陽低下說著。
大概的情況了解完了,我看了一下時間,快下班了。小姑娘看了眼手機說,單位通知要開會她要趕回去。我連請她吃個飯感謝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她騎上小電驢就走了。
只能以後再找機會了,我正想著。突然眼前一黑,我趕緊扶了一下車站穩,真是在辦公室坐久了,身體素質下滑。出來走了幾個小時曬了會兒太陽就不行了,鄙視了自己幾秒趕緊上了車。
我剛啟動車子準備掉頭回去,有個大車很快從後面開過來,我趕緊踩了剎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車頭已經拐出去了一點,大車開過的時候還是撞到了左前輪車頭。對方車速快,把我的車都往前帶了好幾米,那一瞬間我往前撞在方向盤上又彈回來撞在了車門內壁上。眼前黑了兩秒,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停了車熄了火。
對方估計也是嚇到了,趕緊下車快步跑過來拍著車門大喊,「你沒事兒吧?怎麼樣?」我看了眼跑來的人,解了車鎖,對方把車門拉開看著我不太好的樣子,立馬就報了警叫了救護車。
我坐在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這時候還沒覺得痛。等了沒幾分鐘交警先來了,交警來看了我的狀況,問了一下救護車到哪裡了,然後安撫我堅持一下。
當下我一點沒覺得痛,只是整個人懵懵的。沒力氣說話,閉著眼睛想休息一會兒,突然交警在我耳邊大聲喊。
「不要睡啊,不要睡,堅持一下。」給我嚇一跳,趕緊把眼睛睜開,避免一會兒急了給我做人工呼吸。
耳邊已經能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穿著藍色衣服的急救人員過來拿燈照了照我的眼睛,又問了幾個問題,表示意識清醒,沒有生命危險。解開我的安全帶讓我從車上下來,我伸手想借力的時候,感覺肋骨和後背一陣劇痛傳來,根本無法動彈。
交警和急救人員看這樣子估計我是撞得有點嚴重,趕緊把擔架車推過來,交警把我從駕駛位抱出來準備讓我躺下,我連忙出聲。
「不行,後背疼。」急救人員連忙過來詢問了大概位置,給了個支撐讓我左肩膀不至於靠下去。
所有人一陣忙忙碌碌地把我送上救護車,交警把我的包遞給了急救人員,順便還問了我有沒有什麼貴重物品。我搖了搖頭,實在無心顧及其他,也不管車了。
救護車拉上我就往醫院飛奔去,第一次坐救護車,內部環境讓我有點陌生。急救人員在忙著給我抽血,裝各種監測儀器。瞬間有點緊張起來,頭也開始發暈。
「我有點頭暈。」張嘴的瞬間覺得自己嘴巴發乾,急救護士過來溫柔地問我還有哪裡不舒服。我舔了舔嘴唇,她給我拿了沾濕的棉簽給我擦了擦。
「你有點脫水,給你掛點水,身上的傷到醫院了給你拍個片子。」醫生手上忙完坐在擔架旁對我說。
「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腿?腰?」我搖了搖頭,現在能感覺的就是左胸和左後背很疼。
急救護士問我要不要幫忙聯繫家裡人,我想起來余毅澤說出差了白天他沒時間接電話。我搖了搖頭,等他聯繫我吧。
我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的,還沒等閉眼就到了醫院。我感覺我從救護車上被推下來,急診科的醫護人員接手把我推了進去。
急診科的每個人都很忙碌,問我名字和各種信息,說要幫我聯繫家屬過來。我一一回答完信息,醫護人員給我掛了個牌子在床頭,「先安排你拍片子,你把家屬電話告訴我,我幫你打電話。」
我表示不記得號碼,讓護士把我包里的電話拿出來,翻出余毅澤的電話,護士抄下電話就走到辦公室去打電話。為什麼不直接用我的手機打呢?
有護士來推著我去拍片子,暈暈乎乎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路被安排做各種檢查和問診。
等我被推回急救室的時候,交警過來找我。問我的身份證件和行車證,告訴我車子他們提走了,另外事故應該沒有什麼大爭議,讓家屬到交警大隊辦手續,交強險如何如何的,我是一點聽的心思都沒有。
我就躺在急救室的床位上,耳邊是各種忙碌的聲音,以前聽人說急救室是個悲傷殘忍的地方。在等待的時間裡,雖然有帘子拉著看不見場景,光是傳到耳朵里的聲音都能猜到大概。
哭聲,慌亂聲,疼痛的喊叫聲,還有小朋友喊媽媽的聲音。人生百態的其中幾態在我的耳朵里迴蕩,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似乎隱隱地有了些感覺,所謂的感情牽掛最直接的表現方式都是在這些聲音上。
突然有點後怕,幸好我沒死,不然外公外婆,媽媽該是外面的哪一種聲音?周娜娜呢?余毅澤呢?想像不出來他能發出外面的哪種聲音,搜索了一下我印象里他沒有過情緒失控和崩潰的樣子。
「片子才有時間給你看,肋骨骨折軟組織挫傷,另外肩胛骨也有骨折和一點錯位。這些要住院治療,頭部目前看情況還好,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要在急診室里觀察二十四小時才能轉到科室病房去,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就按手邊的鈴,晚點這些片子會傳過去,等你家屬來了去辦一下手續就行。」過了好久醫生才過來,沒任何寒暄和稱呼,一大串的信息丟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只是機械性地點了點頭,醫生就急匆匆地走了。
又剩我一個人,但是我卻很慶幸,我很幸運,醫生都不屑於管我。急診室里讓他們忙碌焦急的人才是真正的嚴重。想到這兒我閉上眼睛決定好好休息一下,腦子卻在想著余毅澤會不會擔心,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別亂了陣腳。今天出外勤遇到的車禍還要和人事報備,各種手續要走,這幾天沒法上班工作也還沒交代,外公外婆要怎麼說才能讓他們不那麼擔心,腦子裡亂糟糟的根本睡不著。
閉著眼睛耳朵里各種聲音聽得格外清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進,聽到帘子被拉開了一點,安心地睜開眼睛。
「不是告訴你別讓我擔心,真是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