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他的過往(1)

  回到家洗完澡已經12點過了,之前吵吵嚷嚷著要聽余什麼的周娜娜坐在床上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我。

  我拿起空調遙控器打開了冷氣,拉開被子躺了下去。雖然已經10月過半了,但是氣溫還是沒有大幅度地降下來,兩個人睡在一起勢必比一個人要熱的,重點是周娜娜太容易爆了,打開冷氣製造點冷靜氛圍。

  「其實我在省會讀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我和他上一次見面是7年前,再上一次是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我開始一邊回憶一邊和周娜娜講述那段讓我對感情不再抱有幻想的過往。

  余毅澤和我是校友,他是大我兩屆的物電學院的學長,在我進校那天他為了活動學分去了迎新活動,我一手推著我的行李箱,一手拿手機看著剛拍的分宿舍的表,邊走邊看,余毅澤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

  「學妹,哪個學院的,宿舍號呢?學長幫你拿行李啊。」余毅澤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滿臉期待的看著我,那時候我感覺他像是街頭推銷的,眼神里滿是期待。這人這麼想幫人拿行李麼?我當時還挺奇怪的,後來才知道,他是早上睡過頭了,其他人的學分都計了幾輪了,他還沒開張。

  「管理學院,7棟401。」我抬起頭回答道

  「什麼?大點聲音。」余毅澤一手結果我的行李一邊問我。

  我很無語地把手機湊到他面前放大我的宿舍號給他看了一眼。

  「你叫盛吟夏?」他嘀咕了一句「你乾脆叫聲音小算了唄。」

  這人真不禮貌,要不是行李在他手上,我可能轉身就走了。

  直到後來和他認識久了才發現,我和他說話他總是歪著頭把耳朵降下來聽,原來是因為他太高,我說話聲音確實不大所以距離遠了很難聽清楚。

  對,我以前說話聲音很小,也不太愛和人說話。

  我父母結婚沒多久離婚了,那時候我媽媽還不知道有了我,離婚後才發現有了我,她帶著我回到外公外婆家。自我出生起,家裡就只有外公外婆和媽媽,但是媽媽因為工作原因常年在國外,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長大的,外公外婆對我很寵愛,從小到大把我保護得很好,這也導致我性格有些內向,膽小。

  但是,余毅澤成了我前半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勇敢、大膽。

  余毅澤在我身上賺了活動學分後,我沒再見過他。大學生活也順利的開啟了,一直到我為了活動學分焦頭爛額。我們學校不僅要課程學分夠,還要參加足夠多的社團、校園活動攢夠活動學分才能夠在學年結束後順利進入下一個學年,否則就要欠債累計到下學年了,這樣下學年壓力會更大。

  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因為不愛社交和湊熱鬧的我,很可憐的活動學分嚴重不足了。只能臨時抱佛腳到處找補。湊巧,健美操和撞球社團學年末一個有匯報演出需要臨時幹事,一個有暑假校企活動需要免費勞動力。這兩個不是大型活動,地點時間相對固定,果斷就去報名了。就在撞球社團那邊因為我身高的問題爭論我到底能不能把斯諾克球檯中間清掃乾淨的時候,余毅澤再次出現了,他拿著球桿穿著一件純白的短袖T恤嚼著口香糖進來。

  「你們這明顯欺負學妹啊,身高不夠板凳來湊唄。」他笑道

  我看看斯諾克台子,想到我這163厘米的身高,對,踩著凳子我是可以的。我在心裡自我認可了一番。

  「那行啊,你看看,這個時間段行不行?你有沒有課?」撞球社長盧奇看了一眼余毅澤後問我。

  「可以的,我沒課」

  「說話聲音還是這么小啊。」余毅澤點點我手裡的排班表。

  原來他還記得我啊。

  在大一下學期後半的時候,我開始了忙碌的校園生活,一邊幫健美操社團做著各種節目單、座位表、宣傳單。一邊每周四天的去撞球社掃撞球檯,擦球,偶爾也拿著杆子裝模作樣的學著戳兩下。

  大一期末考結束後,健美操社團那邊的事情就結束了,但是撞球社團的活動才剛剛開始。畢竟他們所謂的校企聯合活動,就是把學校的社團作為經營場地接各種社會團建活動,為學校和社團掙一些經費,也提供一些暑期勤工儉學崗位。

  就在我猶豫暑假要不要回家的時候,團長盧奇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意打暑假工,說暑假有工資補貼,還可以幫我申請住在宿舍。我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媽媽本來要接我和外公外婆去國外陪她幾個月的,我不想去,我和媽媽不太親近害怕熟悉兩個月了又要面臨分開的尷尬。有了這個理由,我就可以留校了,這樣外公外婆也不擔心我的安全了。

  在這個暑假,我和余毅澤算是正式認識了。他也被盧奇勸說暑假留下幫忙了,我們成為了同事,而且盧奇出於我是女生遇到夜班下班時需要有人陪同的情況,安排了之前有過交集的余毅澤和我同一個班次。這樣我和余毅澤的相處時間突然就多了起來。

  我們在暑假漸漸對彼此熟悉起來,比如早班的時候他是起不來的,我先去球室開門順便給他帶早餐,中午太熱我是不出門的他會出門把午飯給我買回來,下晚班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其他的安排都會把我先送到宿舍樓下;再比如,他討厭掃地拖地,但是可以擦球和球桿,那就我掃地拖地,我討厭給冰箱補飲料,但是可以整理吧檯算帳,他就主動承擔和廠家聯絡發貨並且往冰箱裡補貨的事情。許多時候我們不需要開口,到點各自開干,同一時間結束後一起下班。

  暑假結束後,已經對社團熟悉的我申請了加入社團,盧奇毫無猶豫地就給我的申請上蓋上了社團章。我也少了一些對活動學分的擔心了。慢慢地我和余毅澤、盧奇還有球團的其他人越來越熟悉,他們也把我當成了自己學妹,照顧但也愛吐槽我。

  「小夏學妹,打個球總把球桿扛著到處走,轉個身差點沒給我腦袋削下來」這時候我總是低著腦袋認錯,剛開始學打球的時候有些不太好的習慣。

  「對,對,對,她總把巧粉正面朝上放著,一趴下去打球,那巧粉蹭一身,蹭廢了毅澤幾件白T恤了」

  聽到這個我抬頭看著余毅澤,他從來沒和我說過,也不像其他人指出這些讓我注意。余毅澤看我看著他笑了笑,「本來就是舊衣服,蹭一下有什麼關係,能有個學妹願意來打球你們就知足吧」

  雖然我知道這話也就是隨口替我解圍的,但是確實讓我有了些小小的悸動,他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地包容我的一些事情。

  就這樣,我和余毅澤的默契在每周幾次的見面中越來越好,我偶爾也能在他面前小小的放肆一下,比如在其他學長面前吐槽他吃完飯打包盒子都不願意收,打個籃球回來滿身臭汗地往吧檯沙發里躺,在他來社團遲到的時候拱火讓他請客喝飲料,他很少反駁我最多也就是沖我笑笑算了。團友都打趣說我是余毅澤的克星,他要是找不到女朋友絕對有我造謠的一部分影響。

  「沒事,真是我說的話的原因,我負責給他找」我半開玩笑地說著,心裡卻滿是私心。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余毅澤有了特別關注和關心。這個心思,我自己知道但是沒人可說,因為余毅澤對我並不像對別人那麼熱情健談,也並沒有對我本人有任何感興趣的表現。

  就這樣我把心裡的想法埋得深深的,想著他畢業了不再見了就會忘記了。但是,畢業季都過了,他沒離校反而是來了球室。我才知道,他大三就保研留校了,而且只有我不知道。

  「原來你保研了呀,都沒聽你說。」我趁著他在裝自己球桿的時候,把心裡小小的鬱悶淡淡地說了出來。

  「我以為你知道啊,全球室的人都知道,你這麼不關心我啊」他略帶委屈地回答。

  我看著他似乎真有點委屈的眼神,心裡琢磨著他是不是很在意我是不是關心他。

  「你平常和我說話不多,大多都和別人在說啊,想著你可能不太想和我說話」

  「我······你說話聲音小小的,話也少,我怕我說多了嚇著你了,總感覺你脾氣不好,多說兩句你就不理人了」他無語地看著我。

  我想起大一暑假的時候,每天和他同一班次,總是他主動說話,我很少主動,說話也比較簡短。有時候球室有客人特別吵的時候,我也總愛躲到門口樓梯上坐著。估計是那個時候給他的印象吧。我不愛熱鬧,也不愛多說話。

  但,他是例外。

  還好,突然多出了兩年的相處時間,也許我還有可能。

  但他似乎很忙,來球室的時間越來越少,我到大三後專業課也越來越多,去球室的時間也不太多,而且社團來了很多新人,我作為大三的老人不再去參與各種活動,只是隔幾天去打打球,水平依舊很菜。

  「你這球打高杆,是打算把母球一起送走的節奏嗎?」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的瞬間,送杆歪了劈了杆。

  我回頭皺著眉看他,他抱歉地笑了笑「我請你喝奶茶。」

  外面雖然已經下了好幾場秋雨,球室還是很暖和他脫了外套,穿了件印著小怪獸的黑色長袖T恤,到吧檯拿了瓶熱的奶茶給我。我順手接過時,碰到了他的小指,很暖和。我看著他拿著杆湊到別人球檯上,準備加入。

  他為什麼不喊我陪他打呢?難道是因為我太菜了,單方面虐我不太有成就感?揣著疑問我也不想去問,拿起放在一邊的球桿繼續我的單人練習。當我已經自己碼了好幾次球,準備再開一盤的時候,他站在我身後握住我的手肘。

  「你手肘要保持在一個平面上的垂直角度,你一出杆總是往外送肘,所以總愛滑杆,球的方向也不對。」

  他說完後,站在我右邊趴在球檯上,給我演示我的送杆動作錯誤。我看了他演示的誇張的錯誤動作,立刻就領悟了,果然好老師都是有方法的。我看向他的眼睛準備再問的時候,發現他的臉第一次離我這麼近。腦袋有點短路突然說不出話,他看我愣了一會兒,起身拍了拍我的頭,讓我自己好好琢磨。有些恍惚,心跳很快,完全忘記了自己本來在做什麼。

  之後我沒敢再看他,怕他看出我的不對勁,趁著他沒看我的時候拿上我的包和那瓶已經涼了的奶茶,逃了。

  大三大四的兩年過得很快,也很充實,我在忙碌的畢業生活中,偶爾能在球室見到余毅澤,偶爾能說說話,也能在打球結束後在小吃街吃點小吃。

  「你快畢業了吧?」

  「你也快畢業了,準備去哪裡?回老家嗎?」他笑著回我。

  「應該暫時不會回去,我實習的公司說我可以留下來做管培生。」

  「那挺好的,省會你也熟悉了。」

  「你呢?你是本地人,也會留在本地吧?」我問

  「嗯,在準備考公,但是本地今年我這個專業崗位不多,可能先考一些周邊縣市的吧。」

  「祝你順利。你什麼時候離校?我們老師說可以讓我們在本地就業的同學住到8月中旬過渡一下。」

  「還是本科生好啊,我可能過幾天就離校了,宿舍要翻新能離校的都讓先離校了。」他笑了笑「畢業就翻修宿舍,真是鐵的定律啊。」

  「那你以後還會來球室嗎?」我雖然語氣平淡,但心裡還是隱隱期待。

  「比較困難了吧」

  「那我請你吃飯吧,慶祝你畢業。」我抬起頭看著他

  「怎麼說也該是我請你吃吧,哪有學妹請學長吃飯的?」他揉了一下我的腦袋。

  「好,那你請吧。」

  後來,余毅澤給我發了條簡訊,約了時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