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快步走過來,周娜娜沒有回頭只是拉起我趕緊朝門口走去。西裝男跑了兩步,抓住了周娜娜的胳膊。
「娜娜,真的是你。」說著話的同時,他從後面抱住了周娜娜。周娜娜拉著我的手頓時發抖起來,我看著情況不對立馬朝男人伸出手試圖把他拉開。
「放開她,不然我就報警了。」我一手緊緊的握著周娜娜的手,一手推開男人大聲吼道,可是男人力氣大還是拉著周娜娜的胳膊不放。
「姓康的,你離娜娜姐遠一點。」等著的三個人聽到了我的聲音,走進來了,沙雲立馬就沖男人大喊道。他們認識?
沒等我想清楚,只見周全衝上來抬腳就朝男人踹來。被踹倒在地的男人站起來還試圖往周娜娜身邊靠,我把周娜娜緊緊抱在懷裡。此刻的她手掌冰涼,發抖不止,我大概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也許他就是周娜娜那個有十幾年感情放不下的人吧。周娜娜整個人埋在我肩膀上背對著發生的一切,我輕輕拍著周娜娜的背看著眼前的景象。
周全一言不發,男人朝周娜娜靠近一步,周全掄起拳頭就砸了過去,一拳又一拳,男人不反抗,周全也不停止。餐廳裡面很多人都出來圍觀了,也有人報了警。余毅澤旁觀了幾分鐘出口制止了。
「阿全,差不多就行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周全聽了他的話站起來沖男人撂下一句話。
「下次伸手之前先認清人,不是什麼人你都有資格。再讓我看到一次,不會就這麼簡單放過你。」說完這話他看了眼周娜娜,拉起周娜娜的手就往外走,我想跟出去余毅澤拉住我搖了搖頭。我只能任周全帶著周娜娜走了,沙雲想追卻也沒追出去,只是望著他們走的方向。
「姓康的,當初你們那麼傷害娜娜姐,她不計較已經是對你們最大的仁慈了。你還不要臉的來騷擾娜娜姐,我告訴你別太過分了。」沙雲扭過頭對著形象狼狽的男人放狠話,我也是第一次見沙雲這幅模樣。
「我知道是我錯了,只要娜娜願意,她罵我打我,我都會承受,為什麼要躲著我?」男人聲音有些哽咽。
「你既然知道是你的錯,那你就不該再去騷擾她,娜娜姐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這種人去噁心她。」沙雲忍不住推了男人一把,拳頭捏得緊緊的似乎是在克制著自己。
我走過去拍了拍沙雲,「沒必要動手,這種人不值得。」沙雲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走到門口吹吹冷風。
剛剛有人報警,警察過來了,周全已經走了,只有我們幾個人,警察出聲問是誰報的警。余毅澤表示是圍觀的人報的警,姓康的男人也表示是自己的問題不追究。余毅澤把警察帶到一邊溝通了幾句,這種事情,他出面去說明是最合適的。很快警察了解了事情後就離開了,我站在門口陪著沙雲吹著風。
「走吧,沒什麼事了。」余毅澤走出來對我說,我坐周娜娜的車來的,沒有車回去,只能坐余毅澤的車。我點點頭正準備問沙雲怎麼回去的,沉默了很久的沙雲開口。
「小夏姐,我能和你聊聊嗎?」沒叫我夏夏,而是叫了小夏姐。我看著沙雲,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你能等我一會兒嗎?我和沙雲聊聊之後去停車場找你。」我扭頭和余毅澤交代了一句,他看了眼沙雲說了聲好。
我和沙雲往度假村的室外走去,晚上人不多,周圍很安靜,我能感受沙雲憤怒的情緒。安靜地陪他走著,等他開口。
「康文峰和娜娜姐還有我,以前住在一個小區。他們倆一起長大,我也經常跟著他們,一路看著他們倆走到這一步的。」沙雲不再沉默,慢慢地講述著過去的事情。「所以,今天我到這兒來看到康家的招牌就有些擔心娜娜姐。」原來,他們都是進門的時候看到了招牌才那麼奇怪的。
我和沙雲慢慢地在度假村走著,他和我說著周娜娜的事情,我回頭看了一眼,余毅澤在大約五米外跟著我們,他沒有在車上等我。
聽著沙雲的講述我才知道,原來周娜娜有著那麼一段痛心的過去,而認識她的人大多都不會察覺每天開開心心活力無限的周娜娜也有不堪回首的情感。
周娜娜和康文峰算是青梅竹馬,他們兩家的關係比沙雲和周娜娜的關係還近,因為周娜娜的父母最早和康文峰的父母一起合夥做生意的。兩家人因為是生意夥伴後來買房子也在一個小區,所以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為了方便他們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讀一所學校,後來考大學也是一起去了外地。
「從娜娜姐把我帶在身邊開始,我看到的大多數時候康哥都會陪著娜娜姐。以前娜娜姐愛闖禍有些沒輕重,都是康哥看著她替她收拾,防止有人來找麻煩。」沙雲此刻的話聽起來,康文峰以前似乎是個很好的人。「他對娜娜姐也很好,不僅幫娜娜姐處理一些大小事情,連娜娜姐學習不好,他都當小老師負責娜娜姐的學習,否則就娜娜姐那個成績,是不可能和康哥考到一所學校的。」
據沙雲所說,康文峰學生時代就是風雲人物,不僅家庭條件好脾氣好,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學霸。周娜娜這麼一個混不吝的人,他陪在身邊陪著她成長,進步,學習。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輕易能夠忘掉吧。
「所以,他們就在一起了?」青梅竹馬的感情很少能真正變成愛情的,至少我看到的很少。
「嗯,他們高中的時候在一起的,這件事情父母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為他們約會有時候會把我帶上。」沙雲站定抬頭看了看天,雲太厚了看不見星星。他有低頭踢著腳邊的石子。「那時候我覺得他們很般配,康哥優秀,娜娜姐也很好。我很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的結局。」
「那他們···」我也不知道怎麼問下去了。
「上了大學,他們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區裡的人都很開心。兩家知根知底,他們倆也青梅竹馬,似乎一切都是天定。我父母都經常說就等他們大學畢業就可以喝喜酒了,我也曾經一度這麼覺得。可是,後來······」沙雲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命運捉弄人的本事。
周娜娜和康文峰在大學畢業回南江後,康文峰在南江本地的設計院工作,周娜娜則是進了一家GG公司做新媒體工作。除了周娜娜工作很忙,經常要拍照片視頻加班以外,兩個人一直都很穩定,畢業三年後兩家訂了婚,買了新房正商量著婚期。
一次同學會上,周娜娜因為工作原因到得比較晚,到了之後發現康文峰已經喝醉了。而高中同班同學的班花在照顧康文峰,明顯對康文峰異常殷勤。周娜娜為此和康文峰大吵了一家,但是兩家畢竟已經定親了,這件事情在吵過架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這些事情具體的過程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媽聽娜娜姐的媽媽抱怨的時候說了個大概,我猜這件事情應該是他們當時遇到的一個坎兒吧。」沙雲仿佛對他們倆的戀愛過程很熟悉,「後來,那個同班女同學為這個事情找娜娜姐道了歉,娜娜姐後面估計也沒計較了。」
「他們兩因為這個分手了?」照周娜娜的性格,不是會為了不相干的人輕易放棄一段感情的。
「沒有,因為在訂婚後發生的事情。」
周娜娜和康文峰定親了之後,兩家人張羅著訂婚宴,其實也就是所有親戚朋友坐在一起吃飯相互認識一下的場合。據沙雲說,訂婚宴的當天康文峰遲到了,為此周家很不高興在訂婚宴上數落了康文峰幾句。當晚,康文峰沒有回他和周娜娜的家。隨著周娜娜工作越做越好加班也更多了,經常出差到外地去。她和康文峰的婚禮的事情就大部分都交給了康文峰,康文峰一邊上班一邊籌備著婚禮。周娜娜則是基本沒怎管甩手交給了康文峰。
婚禮前半個月,周娜娜特意和公司申請了一下減少出差,專心籌備婚禮。於是,在一次出差後提前改了凌晨的航班回了南江。然而,就這一次讓周娜娜所有的歡喜化為了泡影。周娜娜回到家發現那個同班女生睡在自己床上,旁邊睡著康文峰。
「據說當時娜娜姐很生氣,吵得鄰居都要報警了,還把兩家人都叫來了。反正場面鬧得很不好看。」沙雲說的時候我能想像周炮仗的脾氣。
「距離婚禮只有半個月了,發現自己的新郎和別人睡在一起,換了誰也要吵的吧。」我表示非常理解。
「對,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包括康文峰自己。但是康文峰的媽媽卻在當場數落娜娜姐,說她天天在外面花枝招展,不在家照顧康文峰,康文峰才會犯錯誤,怪娜娜姐沒把康文峰管好。」沙雲鄙夷地說,「真好笑,一個母親,自己兒子犯了錯去怪別人,這事情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吧,娜娜姐的媽媽就抬手打了康文峰母親一巴掌,從此兩家人算是徹底決裂了。」
對於普通的情侶而言,分手了就分手了,大不了以後不再見。但是對於周家和康家在一起做生意的夥伴而言,一旦決裂了涉及到了太多的事情。沙雲說,康家當時就帶著一部分人走了,周娜娜的父母很長一段時間生意陷入困境,心力交瘁。而康文峰卻在當時,不斷地找周娜娜道歉求複合。
「兩家人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康文峰跑到小區里,天天在門口等著娜娜姐,說他只是一時糊塗,他還喜歡娜娜姐。希望娜娜姐原諒他。我媽都看到過了好多次,漸漸的小區的人都被康文峰給影響了,有些人都慢慢開始說娜娜姐心狠,一點機會都不給康文峰。」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大多數人都是健忘的。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娜娜姐十幾年的感情遭到背叛有多痛苦。更何況那時候娜娜姐天天看著自己的父母因為康家的出走,支撐生意有多困難,更不可能原諒康文峰了。但是,我知道她忘不了康文峰的。所以,她在家躲了一段時間後,為了不讓自己家陷入更多的指責,她選擇吞了安眠藥。」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震驚得幾分鐘都沒說出來話,這絕對不是我認識的周娜娜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還好,母女連心,當天娜娜姐的媽媽給我媽打電話,說心裡總是不舒服感覺有事要發生,讓我媽去家裡看看,把大門密碼告訴我媽了。我媽去得及時,看到娜娜姐手邊的藥瓶趕緊就叫了急救車,到醫院洗了胃脫離了危險。那之後娜娜姐的媽媽放下店裡的事情陪在她身邊,家裡的生意都打算不要了。」一個母親如果沒有了孩子,生意估計也沒什麼意義了。
「那後來呢?我認識娜娜的時候她還挺好的。」我問沙雲,畢竟想走出一段感情不是那麼容易的。
「娜娜姐又不傻,經歷過一次了不會再折磨自己了。我回來的時候娜娜姐就好多了,後來我陪著她去把婚房什麼的處理了,該要的錢都也是我陪她去要回來的。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用娜娜姐的話說就當施捨要飯的了。」看樣子沙雲當時陪著娜娜做了不少的事情。
「其實娜娜姐完全可以讓康文峰難堪,去他單位鬧讓他不安寧的。但是她沒有,因為她捨不得,即使這樣了也想給康文峰留個體面。」沙雲不再往前走了,看著我無奈地笑著說「她真的很傻。」這句話我沒法回應,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換做是我在面對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人時,能不能狠得下心去毀了他。
「小夏姐,我也很傻,明知道她只把我當做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