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盧奇的人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一共來了六個人,也都是我和余毅澤熟悉的人。氣氛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踏進新的撞球社,盧奇就開始了各種酸。
「你看看,這球檯標準的中式職業賽的台子,我們那時候都是木腿台。」盧奇邊走邊摸著台面「這台面多漂亮啊,當初我們那台子上都破洞了還捨不得換呢。」
「對呀,現在這都中央空調了,我們那時候夏天打個球熱的汗都滴台子上,冬天凍得手都不敢伸出來。」旁邊的學長也跟著附和著。
「哎,你看看這斯諾克台子多漂亮啊,小夏學妹,你來試試這台子你夠得著嗎?」盧奇還不忘調侃一下我的身高。
「你差不多夠了啊。」沒等我開口呢,余毅澤笑著回嘴。盧奇看了一眼我,對著余毅澤做了個閉嘴的動作。這倆人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看著撞球社裡來的各屆的社員,也毒舌了一把。
「幾位學長,看這樣子,你們不太行,你看這裡來的每屆少說都有三四個女生,我們這一屆就我一個。你們該反省了,我要不是為了學分來撞球社,估計你們該成和尚廟了吧。」我指了指幾個看起來小很多的學妹們說。
「這事兒你可真錯了,其實當時我們撞球社還是有很多人來問的。」盧奇一臉壞笑的揭露往事,「只是人家都是衝著毅澤來的,我當時就說招新別讓他去吧,他去了就給人女生都嚇跑了。」
「余局長以前有這麼嚇人嗎?」我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嚴厲過啊,雖然現在職業氣場加持確實有些威嚴,但是以前我一點沒感覺啊。
「那也就是對你耐心些,人家女生當面問入社了可不可以請他教打球,他倒好直接一句我不教零基礎的你找別人就給趕跑了。」盧奇到現在想起來還挺氣憤的。
「要不是我把人家趕跑,你能碰上嫂子?要不我去問問嫂子去?」余毅澤顯然不想讓盧奇好過了,一來一回的倆人都快打起來了。環境雖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簡陋老舊的撞球室了,但是氛圍讓人一下夢回十幾年前。人都說懷舊就代表老了,這一瞬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那段時光真的很讓人懷念。
還沒吵完呢,社慶就開始了。新的撞球社社長雖然青澀但是安排的流程還比較貼合球社。社長發言講述了撞球社的發展,然後感謝了歷任撞球社長的精心管理。每感謝一任社長都會鞠躬感謝,點到盧奇的時候盧奇站起來興奮地鞠一躬再朝大家揮揮手。那場面仿佛是他的就任儀式似的。
雖然已經畢業很多年了,但是很容易就被大學生們帶動起氣氛。簡短的社慶開場結束後,新的社長帶著我們參觀了球社。社長是體育生貌似以前還專業學過斯諾克。進學校後也按照運動員思維把球館帶領得更趨於專業。八球九球和斯諾克分區擺放,還有了專門的儲物櫃,幾個主力社員還有專屬更衣室。環境與我們當時是不可同日而語,轉一圈下來只在感嘆我們沒再晚出生個幾年。
每一屆都被分到了一個球檯,可以打會兒球感受一下氛圍,等待晚餐開始。我們幾個人也圍著一張台子就開始押宵夜局的籌碼。
「我押毅澤,他的水平在咱們幾個里基本就毫無懸念了。」余毅澤當時在球社確實很厲害,總是打幾局了人家就不想陪他打了,因為老是坐在旁邊沒意思。
「你太雞賊了啊,不帶這樣的。總要有點懸念吧。」盧奇看樣子也是想押余毅澤,奈何被人搶了先。
我看著場面上的熱鬧氣氛,決定參與一下。看了眼余毅澤走過去拿起三角框說,「我來給你們碼球當裁判,我押盧社長贏。」
「喲,你們看還是小夏學妹有眼光啊。來,毅澤咱倆來一把,誰輸今天晚上宵夜歸誰了啊。」盧奇聽到我押他,很是激動。我雖然不確定盧奇水平還在不在線,但是我很確定的是余毅澤水平是大不如從前了。
「這麼不相信我?」余毅澤扭過頭看著我,聲調上揚地問。有點不能接受我挺盧奇的意味,我側頭逃避了視線。
這一局開球就感受到了余毅澤的小小不平,開杆超用力,開局就有球落袋。然後換了球桿開始收球。這邊開球動靜太大,周圍幾個球檯沒打球的也朝這邊看過來了。也不知道余毅澤是看這麼多人都圍觀在,還是賭氣我沒押他的原因,一言不發的開始了收割工作。不像之前打球有來有往的,第一桿就連收好幾顆,盧奇在旁邊臉都掛不住了。好不容易收到剩兩顆的時候,實在找不到角度停了杆換盧奇上。
「你現在改口還來得及,不然一會兒可能輸得很慘。」走到我旁邊眼睛看著球檯,腦袋卻低下來小聲的找我算帳。
「沒事,你贏了,我輸得也開心。」我仰起頭看著他,不像彼時在大學球室只敢偷偷看的樣子,直視著他的臉。大約察覺到我的眼神,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笑得如從前一般讓人恍惚。
盧奇收了兩顆球後,球權又回到了余毅澤手裡,毫無意外的一桿收了。這局結束,周圍圍觀的人都鼓了掌,打球打的少了,能看到別人打得這麼幹脆也很開心。
余毅澤和盧奇把球桿遞給了其他人,走到旁邊觀戰起來。盧奇對剛剛那局表現出了非常遺憾的樣子。
「小夏學妹,我跟你說啊,要不是他故意做的個貼庫球給我,母球位置但凡好一點,我都不至於只收兩顆球,這傢伙心機太重了。」盧奇指著余毅澤說,「你以後可千萬小心這八百個心眼子的傢伙。」
我看了眼八百個心眼子的傢伙,跟沒聽到這話一樣認真地看著球檯上的戰況,絲毫不受盧奇這話的影響。
「學長您好,我是第九屆球社的,能加你一個微信嗎?」兩個打扮精緻的學妹從後面繞過來對著余毅澤伸出手機,一把年紀還這麼招人眼啊,心裡默默地記在了小本本上。
余毅澤看著對方伸出的手機,沒說話,沉默了兩秒後轉向我伸出手。「手機給我。」我看著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把包里我的手機遞給了他。他接過手機問兩個學妹「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我看著臉色白了一白的學妹,朝我不好意思地招了招手後兩人手拉著手就走了。余毅澤轉身把手機還給我。
「我這工具人用得還挺順手啊。」接過手機酸了他一句。「那你可能要習慣一下,以後可能還有。」這人可真不要臉啊。
六點半被告知可以去食堂吃飯了,我們所有人都一起走出球社朝食堂走去。天黑了,微微起了點風,好在氣溫不低走在外面很舒服。余毅澤走在身邊側頭看了我一眼。
「冷不冷?」我搖了搖頭,「好像很少看你戴上次那條項鍊。」是在問上次他送的那條金蟬項鍊。
「哦,冬天衣服穿得多,戴項鍊很少能露出來,等開春了再戴。」其實我根本就是忘記了,當著他的面我實在說不出口。幸好他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到了食堂跟著大部隊上了二樓,我以為只是簡單的聚餐,沒想到球社還挺隆重。把食堂二樓的教職工餐廳包下來做了自助餐,周六教職工都休息,正好就承接了這個活動。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從來沒上過二樓餐廳,沒想到畢業這麼多年了還能進來吃頓飯。
菜品還是安排得挺豐盛的,大家也是隨意組合的坐,偶爾還穿插著去別人桌交流交流。但是因為都不太熟,大多還是自己那一撥人在聊天。
吃到快結束的時候,本次社慶的組織人和新社長一起開始挨個地發紀念品。一個印著社團名字的T恤,一個巧粉外觀的小擺件和一張社員證。
「希望學長學姐們常來學校,你們永遠都是撞球社的一員,隨時都可以回來打球。」很用心的禮物,雖然大多數人估計都沒什麼機會回來,但是當作一個紀念也不錯。
「這裡是撞球社的公眾號,請大家關注一下,希望後期社團舉辦活動的時候學長學姐們能多多支持和參與。」現在這些孩子可比我們聰明多了,各種科技手段都很在行。
吃飯的過程沒有持續很久,穿插著各種小遊戲,拍完集體合影也在八點就結束了。時間還早,走出餐廳盧奇就開始張羅宵夜的事情了。
「今晚我找個地方,大家一起喝點,難得聚到一起嘛。」盧奇勾肩搭背地拉著身邊幾個,一秒都等不了的樣子。
「老盧。」余毅澤朝盧奇抬了下手,盧奇放下胳膊走了過來,這兩人還背著我往遠處走了幾步才開始說話。
沒說兩分鐘,盧奇就直接吆喝著其他人先走了,余毅澤站在我身邊完全沒有要抬腳的意思,我也跟著站著。
「不走麼?」我看著走遠了的幾個人,「嗯,我們不去,讓他們自己去吧。我們在學校走走?」余毅澤收回視線看向我。
「盧奇答應你了?這麼容易就放過你了?」我表示懷疑,「怎麼會,敲了我一筆更大的才讓我走的。」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走吧,去轉轉吧。你不是好久沒回來過了。」難得回來,我也想在學校好好轉轉,「不知道外面那條小吃街還在不在?回學校最懷念的就是小吃街了。」
「西門外的嗎?應該還在,去看看吧。」時間還早,小吃街關門晚,我們兩就這麼慢慢的踱著。學校里的人工湖好像擴建了一些,中間還有了廊橋,建了亭子。體育館也翻新了,不像從前那樣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一路上路過的大學生們三五成群有說有笑,看著他們就會很開心。
「像他們這樣一起上課下課是最開心的事情了,有時候偶爾還一起翹翹課。我們再也回不去咯。」不由自主地就流露出自己年紀大了的感嘆。
「可是我記得你那時候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他站定了看著我,「我以為你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呢。」
「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太知道怎麼交朋友而已。」那時候的我確實不太擅長去和人打交道,總覺得自己呆著最有安全感。「而且,和我同一個宿舍的幾個人,都是別的系的沒法一起上課下課吃飯打水的。」
「哦,我看你總是一個人,以為你討厭和別人交朋友呢。」他語氣聽起來還挺遺憾的。「你這話說的,你見我都是在撞球社,那時候我也不全是一個人啊,不是還有你麼。」以偏概全的余局長。
說著話走到了小吃街,小吃街也擴大了,以前露天的攤位現在都變成了一個個的固定小店吃的也跟著時代的更迭變成了現在學生愛吃的各種東西。走到以前經常光顧的一家炸貨鋪,還是原來的老闆娘,只是年紀大了些頭髮有些微微花白了。
「老闆,來一份雞柳一份薯條。」見到老闆娘像是見到老朋友了,有點興奮衝過去。
老闆娘看到我二話不說熟練的往油鍋里下著食材,過了好一會兒老闆娘抬頭對我說「是你呀,我就說你看著眼熟呢,以前經常來買的。」
「老闆娘記性真好,這麼多年了還記得我啊。」我得意的朝余毅澤挑挑眉。
「記得,你以前總一個人來要兩份呢。」老闆熟練的翻著油鍋里的東西抬頭看一眼余毅澤「這是你老公啊,你們真般配。」
我正要解釋呢,余毅澤抬起手機掃碼「老闆娘,多少錢?」一個問句打斷了我還沒衝出口的話。
老闆娘把吃的遞過來,我搶在手裡道了謝扭頭就走。余毅澤在後面追上來試圖從我手裡搶一袋吃的,我一把拍掉了他伸過來的手。
「這麼大兩袋都不給我吃一點?」裝小狗委屈樣,我當沒聽見回他一句,「你沒聽老闆娘說嗎?我一個人能吃兩份呢,這點不夠我塞牙縫的。」
「我只聽到了老闆娘說我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