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霽清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廚房,然後傳來「砰」的一聲用力的關門聲。
他離開了別墅。
宋雨薇愣在原地,雙眸含著淚水,聽到了咕嚕嚕的沸騰聲,幾乎要把蓋子噴開。
她趕緊走過去,把天然氣灶給關掉。
水蒸氣瀰漫在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眼。垂頭望著那盤沒能下鍋的餃子,她覺得自己的心脹得酸澀,又麻又疼。
院子裡響起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大門開啟,邁巴赫呼嘯而去。
林雪琪站在窗口看去,心裡覺得奇怪,司霽清怎麼回來一會兒,就離開了?
她感覺不妙,放心不下宋雨薇,於是跑去別墅那邊。
一進到廚房,便看見宋雨薇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雙手按在灶台上,垂著頭,青絲有些凌亂。
林雪琪趕緊走過去,扶住宋雨薇的手臂,關切地問道:「少夫人,這是怎麼了?你和少爺吵架了嗎?」
宋雨薇抬起頭來,水盈盈的眸子有些發紅,臉色有種悽美的白,她嘴角微動,勉強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嗓音低啞道:
「是我想得太多,也做得太多了。他對我好,只是因為他本身就很好,更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他要對我和孩子負責。是我沒認清自己的位置。」
林雪琪聽得雲裡霧裡的,眼神關切,「少夫人,你到底是怎麼了?」
宋雨薇搖搖頭,輕聲道:「幫我把餃子煮了吧。我得吃飽,我得養好身體。」
林雪琪擔憂地看著她,「……是。」
宋雨薇回到飯桌上,心情已經收拾好了,她抬手將珍珠耳環摘了下來。然後又開始包起了餃子。
神色坦然,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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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安馨悅就接到了司霽清的命令,幫他收拾書房旁邊的那間房出來。
安馨悅欣喜若狂,她知道,她的計劃成功了。
在司家那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司霽清的軟肋了。
裙子,珍珠首飾,這些都是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但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時,就很難不讓司霽清多想了。
更何況,那宋雨薇居然還自作聰明,給司霽清包餃子。
完完全全地犯了他的忌諱。
安馨悅拿著手機,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笑得燦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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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薇坐在書桌前畫畫,杏眸低垂,神情專注,一筆一划間,一幅春景圖在畫紙上慢慢浮現。
安馨悅在衣帽間親手給司霽清收拾衣物。
「也不知道少爺為什麼要那麼麻煩,還非得再收拾一個房間出來住。」
安馨悅拿著襯衫,朝宋雨薇的背影看去,眼神嘲諷,「少夫人,可別難過。少爺也不一定是對你厭煩了,興許少爺是考慮到少夫人肚子要大起來了,和你一起睡,實在太擠了。」
她尾音上挑,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宋雨薇拿著畫筆的手頓了頓,心裡有些煩躁,她本身是不太在意分房睡這件事情的。
而且還有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她不用擔心司霽清吻她的時候,她會想吐了。
甚至,司霽清以後都不會和她接吻了。
她也不用勉強自己再去迎合他,這對於她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但是,安馨悅說的話真的挺讓她不舒服的。
宋雨薇長睫閃動,將筆放下,摸著小腹,冷聲道:「安管家,你收拾東西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你要是忙不過來,我可以叫雪琪和你一起收拾。我該睡午覺了。」
安馨悅拿起一件西服,慢悠悠地疊著,不屑道:「著什麼急呀。才幾點?」
宋雨薇站起身來,摸著自己的小腹,唇上帶著弧度,眼裡卻不見半分笑意,「我是不著急的,但是我肚子這個挺著急的。要是我不舒服,去了醫院,你覺得你的少爺,會不會問我,是誰阻礙了我休息呢?」
安馨悅眉凝糾結,語氣里透漏了一絲煩躁,「知道了!」
「不就仗著有個孩子嗎?都分房了,還神氣什麼……」
她一邊小聲嘟噥,一邊快速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房間。
她剛走,宋雨薇便打算去關門,正好遇見來找她的張姨。
宋雨薇看張姨臉色慌張,低聲道:「張姨,你怎麼了?」
張姨滿臉愧疚,低聲道:「少夫人,我聽說少爺要和你分房睡了,我越想越覺得是不是我的錯。是不是我不該讓你包餃子的。」
「你們昨天晚上,是因為餃子吵架了嗎?」
宋雨薇將她請進來,在沙發上坐下,她握住張姨的手,安撫她,「張姨,你別多想。我和他沒吵架。」
「但是,餃子有什麼特別的嗎?」
張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少夫人,我不是個愛多嘴的人,主人家的事情,我是能不說就絕對不說的。但我想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那純肉餡的餃子,是少爺的母親在世時,經常給少爺做的。」
宋雨薇神情一怔,「在世時?你是說,司先生的母親已經去世了?那現在的司夫人……」
「是繼母。」
張姨小聲道:「少爺的母親在少爺6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本來以為,就是個餃子,你做給他吃,也許他還會感動。可沒想到卻害得你們分房了。」
宋雨薇好像有些明白了。
純肉餡的餃子是司霽清對於母親的專屬記憶,可宋雨薇偏偏特意包了純肉餡餃子,還說是自己想吃。
司霽清便覺得,她在特意地學他母親,特意地勾起他的回憶,以達到情感上的目的。
宋雨薇起身,從首飾盒裡拿出珍珠項鍊和耳環,遞給張姨看,「張姨,他媽媽在世的時候,是不是很喜歡帶這樣的首飾?」
張姨眯了眯眼睛,將珍珠項鍊拿在手裡看著,點點頭,「對對對,夫人在世的時候,特別愛戴珍珠首飾,還喜歡穿白裙子。她長得可美了,為人也是非常的好。」
她惋惜道:「只可惜啊,天妒紅顏!」
宋雨薇將珍珠項鍊又接了過來,她垂眸撫摸著晶瑩潤澤的珍珠,心裡忽然就釋懷了。
原來是自己碰巧擊中了他心裡最脆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