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夫人非要抱著孩子在司宅到處走走。
司霽清攔著,她道,「這是她的家,她就該到處看看。有些人不喜歡她,可我偏要讓他們看看我的曾孫女有多可愛。真是越活越封建,還沒有我這個老太婆活得通透。」
宋雨薇站在一邊,默不出聲。
司霽清不好逆老人家的意思,便推著輪椅,讓她抱著孩子出去了。
沿著長廊一路走,司老夫人給寶寶介紹宅子裡的每一處景色,寶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她說一句,寶寶就啊啊地應一句。
司老夫人樂壞了,「我們妍妍可真有禮貌,絕不讓太奶奶的話落空。」
宋雨薇接了個工作電話,在後面慢慢地走著。
等她講完電話,祖孫三代已經走到花園裡了,正在給寶寶講解每一種花。
司老夫人講得認真,寶寶也聽得認真,司霽清卻插科打諢,又說寶寶聽不懂,又說奶奶講錯了,把司老夫人氣得直瞪眼。
宋雨薇站在長廊上,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孩子很可愛。」
司珏忽然站在了宋雨薇的身邊,手裡依然拿著小葉紫檀的串珠。
宋雨薇側眸看他,禮貌道,「司二爺。」
司珏微微頷首,低聲道,「司霽川快訂婚了。對象是蘇家的大小姐。別看他進公司沒多久,野心卻不小,私底下暗暗結交董事,再加上姻親助力,隱隱有超過阿清的勢頭。」
宋雨薇手指蜷縮,捏了捏裙擺,「公司的事,我不懂。」
「你是不懂,還是不想懂?你又不是蠢人,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理清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你看看,別人在公司爭權奪利,阿清在做什麼,他在哄孩子老婆。大意失荊州,只怕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公司已經不受他掌控了。」
司珏說話慢悠悠的,卻格外的膈應人。
宋雨薇不順他的意,非要說道,「他顧家,不好嗎?公司的事,又做不完。公司要是真那麼容易被人搶走,那只能說明他原本就沒有經營得多牢固。那是他的問題,不是我和孩子的問題。」
司珏眉梢輕挑,眼底微微閃過詫異,「有意思。一般人聽到這話,會自責,你倒是挺一針見血的。」
「對,你說的沒錯。他的位置一直都是晃晃悠悠的。」
司珏摩挲著小葉紫檀珠子,壓著聲音道,「那你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公司嗎?」
「司氏不是單純的司氏。司氏吞了雲氏的血肉,也吞了他媽媽的血肉。
他媽媽臨死前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沒有自己經營公司,結果把公司拱手讓給了司珩,導致雲氏不復存在。」
「他媽媽是鬱鬱而終,卻不是因為司珩變心,而是因為看著雲氏一點一點地被蠶食,她卻無能為力。」
「阿清身上的責任很重。」
宋雨薇眼眶一怔,指尖顫抖。
司珏沒有再說什麼,越過她,往花園走去。
他走到司老夫人身邊,給孩子塞了一個小紅包,摸了摸孩子的頭,祝她健康長大。
司霽清抬眼尋宋雨薇,看見她站在長廊上發呆,便過去找她。
「發什麼呆?」
宋雨薇強裝鎮定,舉了舉手機,「剛接了個工作電話。」
司霽清去牽她的手,「走吧。」
宋雨薇卻牽起了裙擺,直接走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輕輕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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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酒店。
周時昱來參加一個應酬,但沒想到卻碰見了好久不見的人,他想當作沒看見,可就在他即將越過那桌人的時候,坐在主位上的人忽然開口。
「見到大哥都不打招呼,你的家教去哪了?」
周澤添神情傲慢,翹著二郎腿,抬眼看著他。
桌上的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擠眉弄眼道,「添哥,我怎麼沒聽說你有弟弟呀?表弟?」
周澤添勾唇,眼神輕蔑,「不認識是吧?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爸的私生子周時昱。」
「原來是私生子啊,那確實是不好往外說。」
大家笑了起來,滿臉輕視。
周時昱也不躲了,轉身道,「大哥。剛才看你和朋友聊得開心,就沒敢打擾你。」
「你有什麼不敢的呀?」
周澤添皮笑肉不笑道,「我這個弟弟,可有本事了,養大18歲,就放言不會再用周家一分錢。自己掙錢上的大學,現在啊,去了司氏工作。」
「司氏集團?那可是大公司啊,做什麼呀?這麼豪言壯志的,起碼是個副總吧?」
「副總?」周澤添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他呀,從高中就給那個司霽清做狗,去了公司,也一樣,還是一條指哪吠哪的哈巴狗!」
「哈哈哈哈哈……」
這桌的嘲笑聲響徹大廳。
周時昱依然好好站著,神情都沒有變化。
這樣的侮辱,他從小聽了許多回,已經習以為常了。
「誰家狗在這亂叫!」
一杯紅酒突然潑到了周澤添臉上。
周澤添大怒,跳了起來,抬手抹了一把臉,「誰幹的!」
他的眼睛睜開,看見了面前提著空杯子笑意盎然的盛雲。
盛家大小姐,出了名的刁蠻任性。
周澤添吼道,「盛雲,我惹你了嗎?」
盛雲隨手放下杯子,抬著下顎,「我不喜歡聽狗叫。」
「你!」周澤添挽起袖子,就作勢要抬手打她。
周時昱眼神警覺,迅速地擋在盛雲身前。
「啪」的一聲。
巴掌落在了他的右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