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宅。
趙念如舉起茶壺，往白瓷的茶杯里傾注茶水。
「嘗一嘗，今天來的新茶，口感很好。」
司霽川直接舉杯將茶一飲而盡，然後放下茶杯，擰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媽，我就想不通了。司霽清喜歡那個宋雨薇有什麼不好？
他要是非要留著她，就會和爸鬧翻，那我不就可以出頭了嗎？你幹嘛還非要去摻和，逼那個宋雨薇離婚呢？」
趙念如指尖捻著茶杯，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你知不知道，什麼樣的感情是最牢靠的？」
司霽川不解地看向她。
她緩緩睜開眼，低聲道，「備受阻礙的感情會越來越牢靠。越是被阻止，就越想長相廝守。
不是因為有多愛，而是要證明給別人看，他們是對的。」
司霽川眼底驟然一亮。
「你以為他們不離婚，是好事嗎？傻孩子，家庭順遂，只會讓他的精力更加旺盛。
他沒有後顧之憂，就不會分心，就會把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事業上。」
「相反，宋雨薇要離，而他不想離，他就會更加關心宋雨薇，對公司的事放鬆警惕。
之前宋雨薇生孩子，他不是一直陪著嗎？你不是才有的機會，談了幾個好項目？」
司霽川恍然大悟，「是啊。而且爸因為宋雨薇生的是女孩，一生氣把他的項目給停了，他的人也沒動靜，我才有機會籠絡人心。」
頓了頓，他皺起眉頭，「可是，上次爸說，如果他不肯離婚，就會讓我做總裁的。這是個好機會。」
趙念如把茶杯放下，往後一靠，嘴角勾著諷刺的笑，「你才去公司多久？
就算讓你做了總裁，你能像司霽清那樣手握幾個大項目，讓所有董事都滿意嗎？」
「我……」司霽川眼神閃了閃，「我現在已經在努力了。」
「別以為你爸誇了你幾句，公司就能被你握在手裡。」
趙念如長吁一口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爸。」
「他對你，是對兒子的愛護，可他對司霽清，是當成接班人去培養的。」
「你想出頭，第一件事就是讓司霽清倒下。你該慶幸，司霽清厲害是厲害，但是他從小就跟你爸不對付。
他身上有一根反骨，偏偏你爸喜歡聽話的孩子。」
「你爸現在做的一切，就是要他聽話。宋雨薇是他的弱點，他要是真離婚了，他們父子就會徹底撕破臉，這就是你的機會。」
司霽川默默點頭。
趙念如提醒道，「你好好做好公司的事，其他事別管。」
「媽，我知道了。」司霽川道。
趙念如瞳孔一轉，「對了，我怎麼聽說，你最近見過許稚歡？」
司霽川猛地抬眼，「沒有。真的沒有。」
「我警告你，別像司霽清那樣拎不清。和蘇棠結婚，才能有助於你的事業。」
-
茶室。
宋雨薇坐在茶桌邊上，垂眸望著面前的一張支票，陷入沉思。
司珩指尖輕敲桌面，語調不緊不慢地說道，「宋雨薇，你想清楚，你和司霽清不管是家世，學識都是不匹配的。你根本配不上他，時間久了，他會膩的。
這裡是五千萬，足夠你和你母親一輩子無憂的生活了。你要是為了錢，我勸你拿錢走人，你以後能得到的絕不會比這還多。」
「他花了很多心思，才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你要是喜歡他，那你更加應該拿錢走人，別讓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宋雨薇緩緩抬起眼來，眉頭一松，沒有剛剛那麼緊張害怕了。
她注視著司珩冷峻嚴肅的臉，沉聲道，「在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把他當成兒子？他做了那麼多事，就是想有個幸福的家庭。
你沒有見過，他半夜起來去哄寶寶，你也沒有見過，他抱著孩子傻乎乎地笑。但你卻一心要拆散他的家庭。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殘忍？」
司珩嘴角勾著嘲弄的笑。
「讓我告訴你什麼叫殘忍，他要是繼續和你在一起，我會停掉他的項目，卸下他的職位，讓他的才能無所施展。
他喜歡孩子是嗎？行啊，那就讓他回家帶孩子，那你就會看著他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人慢慢變得頹廢，變得不堪。」
宋雨薇眉心輕蹙，很不理解，「為什麼非得這樣？他很優秀不是嗎？無論有沒有我，他都會把公司打理得很好。」
司珩低哼一聲，「他是很優秀，可他不聽話。他為了你，一次又一次地違抗我。
也許我這麼說不太準確，應該說，他本來就想違抗我。
你的出現，正好給了他藉口，所以他和你結婚，對抗聯姻。
他瞞著孩子的性別，讓你順利生女。現在，他還想用核心項目威脅我，不肯和你離婚。」
「我要的是一個既優秀又聽話的接班人。」
「不聽話，優秀就會變成威脅。」
宋雨薇眼神涼薄，語氣有些激動，「說到底，你只是在滿足自己的私心。
你根本沒把他當成兒子，他就是一個工具人，一個可以讓家族更加繁榮的工具人。
你會心疼司霽川，卻從不在乎司霽清的喜怒哀樂！
因為你不愛他，但你又清楚地知道，他可以給司氏帶來更多的利益，所以你要把他利用到極致！」
「包括他的婚姻。」
司珩雙眸微微一沉，眼底流露出了幾分欣賞。
「宋雨薇，我看得出來，你骨子裡和他是一種人。之前在司宅，面對念如的刁難，你怎麼也不肯如她的願。
我就知道，你是個倔強又有原則的人，要是你有個好家世，或許我可以接納你做他的妻子。
但可惜，你無權無勢，你的倔強和堅持就是個笑話。」
「你也很聰慧，但你再聰慧，也比不上那些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你見過盛雲，也見過溫寧。
她們一個只會吃喝玩樂，一個是私生女，好像也沒有很優秀。
但是只要她們想，家族的資源就會傾向她們。她們會給夫家帶來巨大的助力。」
「而你呢？單親家庭，母親是個普通的製衣女工，父親靠著吃軟飯才踏了一隻腳到上流社會，見到誰都得點頭哈腰。
居然還想著攀龍附鳳，用下作的手段把你送上了男人的床榻。」
「你這樣的家世，只會給他蒙羞。」
宋雨薇臉頰發燙，緊緊地攥著手心。
司珩不屑道，「宋雨薇，你本來就是為了救母才嫁給他的，現在又何必那麼堅持呢？
想想你的母親，她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應該不想她再出點什麼事吧？」
宋雨薇心下一跳，慌亂道，「別牽連我媽媽。」
「孝順女兒。」
司珩眸子裡布滿厲色，「該放手了。」